阿宝来时什么都没有,却收拾出一个不小包袱,衣服就有好几件,还有她特别喜欢的脆皮烤鸭,买了一只路上吃。雪花酥,冰皮红豆卷等诸多特色小吃亦买了不少。
蝴蝶嫦娥玉兔昨日弄掉了,阿宝回到客栈一直嘟着嘴,闷闷不乐,连晚饭都吃的不香,睡梦中亦在发小脾气。今日一大早冥王又派人去给她买了回来,阿宝低头摆弄蝴蝶,冥王在一旁看着,客栈婆子过来说:“两位客官,包袱收拾妥当了。”
冥王微微颔首,对阿宝道:“走罢,马车应该到了。”
阿宝嗯了一声,拉开手旁的袋子。
袋子是黎月客栈赠送的,丝绸做的,面上绣着半月和一间楼宇的轮廓,左上方是黎月客栈四个字。封口两端有根长长的带子,可以斜挎在肩上。
袋子做工很是精巧,阿宝特别喜欢,把她那些小玩意儿小心翼翼的放进去,担心蝴蝶被揉坏了,放进去又拿了出来。
阿宝一手牵着冥王,一手提着蝴蝶,蝴蝶上下弹动,仿佛在手间飞舞留恋,阿宝步伐轻快,像只欢跃的小雀儿。
下楼时阿宝问要不要去跟念念姐姐道个别,冥王淡淡道:“不用。”
天公不作美,阴云密布,细雨纷纷,实在不适合赶路。
阿宝眨了眨眼,有些失落:“啊,下雨了。”
福来撑开伞,拎着包袱,先走下阶梯。
冥王伸出双手:“下方有积水,过来我抱你。”
阿宝疑惑道:“这鞋子不是防水的么。”
冥王嗯道:“防水,但不可碰水,会变形。它这么漂亮,变形了可就不好看了。”
阿宝低头看了看,点点头,踮起脚尖,亦伸出手去,冥王却将她打横抱起,腾空那一刻,她小小的惊呼了一声,细细的手腕慌乱的缠住他的脖子,冥王低头浅笑:“别怕,不会摔下去。”
阿宝微微张嘴,捋顺气。冥王个子高,福来将手臂举得很直才能遮住他的头顶,还得遮住他怀中人,他看的出来那个小姑娘可比客官自己重要多了。
冥王将阿宝轻轻放在驭位上,福来颠颠的跑过去掀起门帘,一个颤巍巍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是,阿宝么?”
“谁?”福来率先回头,冥王缓缓转身。听到声音那一刻阿宝肩背绷的紧紧的,而后才猛地回头,大喊一声:“爹。”
推开福来,跳下马车,扑到卢铁生的怀中。
“爹爹!”
“哎哟,我的姑奶奶,下着雨呢,可别又淋生病了。”福来忙跑过去,斜着伞遮住阿宝,回头又看到客官晾在雨中,白皙的脸上仿佛有一丝丝的苍凉,心下愧疚。
刚动了动脚,冥王抬手制止:“无妨。”
车夫见状,从车内找出一把伞,如一片桃粉色的云飘了过去。
“阿宝,我的孩子,爹爹可算找到你了。”卢铁生热泪盈眶,蓑衣上的水打湿了两人的身,依然不肯撒手。
“爹爹……”阿宝从卢铁生怀中扬起头,抽噎道,“阿宝,好想你……”
“爹终于又见到你了。”卢铁生哽咽道,阿宝面色红润,好似还胖了一些,但他依然十分愧疚。
“是爹不好,没有照看好你,阿宝受苦了。”
阿宝摇头:“没有,阿宝这几日过的特别好,我遇到了一个善良的公子,是他救了我。”转身跑去把冥王拉过来:“这就是我的救命恩人,阎公子。”
卢铁生忙鞠躬:“卢某感谢公子的出手相助。”
冥王淡然一笑:“进去再说。”
福来拿出行李,要回定金,付了一块碎银当误工费,说等客官需要时再联络他。
三人在大堂内找了一位置坐下,小伙计端来三杯热茶,拎着卢铁生的蓑衣斗笠到后院去烘干。
卢铁生一身风霜,多处被雨水淋湿,阿宝拿着纸巾给他擦拭脸上的水珠。额上多了两道皱纹,头上增添了不少的白发,整个人都十分的憔悴,展露出来的笑容亦感觉很疲惫。
沈渭答应帮忙找阿宝的第二日便有人找到他说,他的女儿现在已经安全了,过几日送她回家,让他不必担心。
沈渭那头才将画像画好,不可能这么快就有了消息,那么只能是其他人救了阿宝,卢铁生震惊之余,感动的留下了眼泪。
可他为何不将阿宝交到官府送回来,难道她出了什么事。
待他要问时那人却不见了,不过瞬息间便不见了人影,仿佛刚才只是他出现的一个错觉。
但那一定不是错觉。
卢铁生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娘子,昏迷不醒的卢韦氏陡然睁开了眼睛,紧紧的抓住他的手。
卢铁生晓得,她一刻也等不得,他得现在就去将阿宝带回来。
正巧沈渭有一批货要去滁州,从滁州再去京城就不远了,便搭了个顺风车。
但来告诉他消息的人并没有说阿宝到底在哪里,他先是去了一趟衙役,什么消息都未得到,又带着沈渭的信物去了兴记茶庄。
幸好冥王带着阿宝去谢过茶庄老板,岳老板认识两人,并知道他住在黎月客栈,京城最大的客栈,就在拥阳街,卢铁生片刻待不住,一个人急急赶往黎月客栈,来的刚好合适。若在晚一步,阿宝就坐上马车离开了。
冥王掐指算了,未来三天都是雨,天冷路滑不好赶路,让他二人等天气好了再走。
卢铁生这一路来,担忧着急,茶饭不思,阿宝看他脸色苍白,时不时咳嗽两声,也说爹爹太累了,等休息好了再走,不差这两天。
但这样的客栈,岂是他能住的起的?万不能女儿花人家的钱,当爹的亦跟着用,说出去他卢铁生没脸见人了。
卢铁生不同意,坚持要离开,还问福来附近哪家客栈比较便宜。
冥王脸色阴沉:“本公子不过是因为阿宝方才对你这般客气,让你留在这里,你若不愿不必强留,自行离去便是,但阿宝不会与你一起。”
两人愣愣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