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君似剑2022-01-17 11:513,255

  在过去的半个时辰里,她的心经历被业火炙烤的煎熬,找了很多地方,问了很多人,都没人见过沈勖,他也没有来找她,阿宝真的开始慌了,担心他真的遇到了危险。

  比如爬树上掉下来摔死了。比如跟人打架了,被打死了。比如玩水,掉水里淹死了……

  不不,阿勖会水的,不会被淹死的。

  但他到底在哪里呢?阿宝茫然的看着街头。

  所以当那个小厮来告诉阿宝沈勖找到了,就在阎府时,她没有任何怀疑,这个时候她脑子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要听到沈勖的消息就跟着去了。

  去时的路上,她已经想好了,一定要将沈勖好好数落一番,决不能看着他的眼睛就心软,害的这么多人为他担心,简直不能原谅。

  当她看到一个大夫从屋子里走出来时,心似乎漏跳了片刻,阎公子正在台阶上向她招手。

  脚步瞬间就沉重了起来,仿佛过了很久才找回自己,阎公子将她带进屋里,沈勖躺在床上,盖着白色被子,面容安静。

  阿宝晃了晃,双腿发软,差点倒了下去,艰难的转头,眼带惊慌,声音微微发抖:“他怎么了,他死了么?”

  阎公子道:“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晕过去了。这会儿应当是睡着了吧。”

  阿宝猛抽一口气,捂住嘴,好半天才说:“谢谢你,若不是你们,他可能死了都不知道。”

  “若不是我,他一定就死了。”阎公子神情严肃道。

  手指轻拂淤青的额角,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涌出一股一股的恨意,如烟似雾的笼罩在心头上,她想不出谁会下这样的毒手,声音梦呓一般轻飘:“是谁打的他?”

  阎公子说了很多,她好像一字不漏的都听进去了,又好像从头到尾大脑都是空白的,只见他嘴一张一合,时不时露出那种悲悯的目光,在他的眼底自己就是那浮在水面上的蜉蝣,在浩瀚的天地间可怜又渺小。

  可怜,可怜……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阿宝眼神呆滞,嘴微张,似乎想说点什么,毕竟他说了那么多,又露出那样的目光,是应该说点什么,但大脑不听使唤,思绪仿佛不是自己的,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好像哦了一声,便低头看着沈勖。

  剑眉突然蹙了起来,那双眸子突然睁开,就好像看到了星河漫漫的夜空,那般的闪亮迷人,沈勖一下子握住阿宝的手,道:“终于见到你了。”

  阎公子悠然道:“不知道晚上吃啥呢,我去厨房转转。失陪,两位。”

  “再见。”沈勖挥挥手。

  他一看到阿宝就笑了,脸上完全看不到因伤口疼带来的痛苦模样,也没有因为被人打了而在第一时间向她诉说委屈。

  阿宝也想笑,但眼底蓄了太多的泪水,一两滴还是落了下去,啪嗒一声砸在沈勖的眼皮上,绽开无数片,溅进清澈的瞳仁上,长长的睫毛快速的眨了一下,她的动作比内心更加慌乱,刚伸出手,沈勖却先于她伸手。

  “阿勖不疼,阿宝不哭。”

  阿宝点头,声音还有些哽咽:“我没哭,我是高兴,每次躲猫猫,都是我第一个找到你,我是不是……”吸吸鼻子,笑了笑:“是不是很厉害。”声音又有些哽咽:“但你能不能,不要藏的太远,我找不到你,会担心,很担心……”

  “我没有躲猫猫,我是去给你买这个了。”

  沈勖蓦地坐起来,从怀里摸出一个扁扁的纸包,仅仅是闻味道,阿宝就知道是什么。

  “啊,烂了。”他好不失落,抬起眼皮,怯怯的看着她。

  阿宝看着栗子糕:“你就是为了去给我买这个么?”

  沈勖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你好久没来了,我知道你喜欢吃栗子糕,你吃了开心了,就会经常来……”

  说着,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仿佛那不是快变形了的栗子糕,而是一个仇人,手颤抖,呼吸急促,用力扔在地上,又觉得还不够解气,赤着脚跳下床,踩了一脚。

  阿宝静静的看着他一屁股坐在床上,怒气无处发泄,纱帐都被他扯变形了。

  阿宝弯腰捡起来,吹了吹,打开纸包,栗子糕惨不忍睹,已经看不出来是块栗子糕了。

  “不管它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栗子糕啊。”掰下一块放进嘴里,眼睛笑成了月牙儿:“阿勖买的这块真的特别甜呢,特别好吃。”

  沈勖将信将疑,也掰了小小的一块,感觉特别不好吃,失去原来的口感,她却吃的那样的开心幸福,心间顿时涌出一股暖暖的细流。

  阿宝问:“给钱了么?”

  “嗯。”沈勖点头,“因为阿宝说了,买东西要给钱,不能拿了就走。”

  丫鬟拿来一套干净的衣裳,白色的,阿宝以为是阎公子的,沈勖较他清瘦些,一定不合适,正想拒绝,丫鬟已经帮人穿好了,刚刚好。

  换了衣服又一起吃了晚饭,老范也在。彼时,天色已暗,阎公子本想留下两人,阿宝坚持要离去,还留下了自己的荷包。

  那份心意是无价的,就当是付的晚饭钱罢。阿宝笑着说:“别嫌少,下次来宝店,我请客。”

  阎公子没有拒绝,眼里盛满了比月光还温柔的深情:“请你认真考虑我说的话,永远作数。”

  月似银钩,繁星点点,地上的两个影子手挽手,肩并肩,如同天空与小鸟,蝴蝶与花朵,是那般的贴合。

  阿宝突然停下,握住沈勖的另一只手,十指相扣,微笑道:“阿勖,我们永远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沈勖突然想起来第一次见她的模样。

  那是他刚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对周围的一切都很茫然很恐惧,不知该对身边的一切做何反应,尽管他们都很好,耐心的教他该怎么说话怎么吃饭,这是谁那是谁,但他始终不敢迈出第一步,在小小的身体里惶惶不安。

  她梳着两羊角辫,一高一低,松松散散的,每次甩头都都会打着自己的脸,她喜欢爬树,喜欢下河捉鱼,总是带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来给他看,毛毛虫在她手背上爬来爬去,他攥着拳头,每一根神经都绷的紧紧,想要跑,却迈不动腿。

  她笑的开心极了,说别看它现在丑,以后可是美丽的蝴蝶,她把毛毛虫养起来,结果因为盖子太紧给闷死了。

  她胆子很大,什么都不怕,每次摔疼了,流血了也不哭,拍拍裙子上的灰,接着折腾那颗大树,沈勖眨了眨眼,看着她手脚并用爬上去,又跳下来,走的一瘸一拐的,却十分的兴奋:“我摘到了,一人一个。”

  那是青色的果果,闻起来不香,看起来也不会好吃,她自己吃一个,给他硬塞了一个,果子苦涩酸的她脸都变了形,他却吃了下去,第一次感受到了世间的味道。

  就是她。

  那时,他只想保护她,守住她的笑容,仅此而已。

  与她厮守一辈子,他真的从来没想过的。

  但能这样,真的最好不过了。

  “疯了,疯了,疯了……”卢大勇团团转,像一头暴躁的狮子。阎公子,柳月棠,沈琮——他单方面认为沈琮长的不错,还有钱,这么久了还没纳妾,若是阿宝嫁给沈琮,再生个儿子,偌大的家产将来就有卢家一份。

  “那么多好的,啊正常人给你,你不要,偏偏要嫁给一个生活不能自理,脾气阴晴不定的傻子。你是不是缺心眼?”

  阿宝盯着他:“阿勖不是傻子,比你聪明多了。”

  “你!”卢大勇瞪着眼睛,“不知好歹。”

  卢韦氏心痛道:“孩子,娘不是反对你嫁给阿勖,只是娘担心你被人欺负啊。”

  沈琮不待见沈勖人尽皆知,卢韦氏像让沈勖入赘,她保证把他当亲儿子对待,生的孩子也姓沈,但沈琮不干。

  “别怕,有爹呢,谁也不能欺负你。”

  卢铁生声音低沉,沧桑的面容更加凝重,让人有一种无法忽视的威严。

  成亲那日,天气极好,白鄯说是十年来最好的黄道吉日。

  大清早的就霞光万丈,染红了枝头的李花,海棠也在一夜间静静的绽放,这满城的天然红妆,仿佛这是一段天赐的姻缘,上天也送来祝福,十安县洋溢着喜庆,难以置信沈琮竟然把堂弟这场婚礼办的风风光光的。

  喜轿倾斜,喜婆满脸堆笑,说着一串吉利话,同时掀开帘子,搀扶着新娘下轿。

  黑白无常混在看热闹,抢喜糖的群众里,桃花眼里带着莫名的忧伤和无奈:“这就是所谓的天注定的结局么?”

  阿宝站在门口,喜婆将她的手放在沈勖手中,在场的人无不赞叹真是好一对才子佳人。

  一只脚跨进门槛,另一只抬起后脚跟,又放了回去,阿宝突然回了个头。

  盖头下看到一抹熟悉的雪白衣袂,那颀长的,默然离去的背影是他么?

  那天,阎公子问她,以后如何保证沈勖的安全,阿宝不语。她能怎么保证,没人敢保证自己一生一世的安全,况且还是别人的。

  阎公子表白了真心,说要娶她,亦可帮她照顾沈勖,保证沈勖后半生无忧无愁。

  阿宝无惊无喜,问了心中埋藏许久的疑惑:“你是不是认识我?我好像失去了一段记忆,那段记忆里有你么?”

  阎公子说:“以前的记忆无所谓,已经过去了,有我也好,没我也罢,其实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以后我想和你在一起,人嘛,要向前看。”

  这就是所谓的有缘无分罢。

  既然失去的,折磨了她无数个日夜,难以入睡的记忆都不重要,那么未曾发生的更不重要了。

  唢呐吹锣鼓敲,音乐声再起,新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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