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瑾坐下,道:“仔细道来。”
祁越道:“昨日晚,我偷偷潜入包不平的府宅想看看他是不是如百姓所说,在破烂的院子里建了一座豪华的宫殿。我刚进去不久,另一个人也悄悄的潜了进去。他不会轻功,亦是助跑的方式,翻墙而入……”
听到这里,另外两人提高了警惕。
“看清楚人长什么样了么?”云瑾道。
“天黑,又蒙着脸,没看清。”祁越道,“不过长的很是魁梧。我见他应该是想偷东西。包不平家穷成那样,晚上吃的都是白粥青菜,若真让他偷走了,只能喝西北风了。便出手制止。他的招式有些奇特,好像包含了云老将军营下的碧血丹心枪的枪法,有些路数又像少林棍法。”
那人的武器也与众不同,是三节棍,一直绑在腰上,祁越未曾发现。几招过后,突然一根长棍裹着劲风袭来,他才拔剑对敌。又是几招后,那棍子又变成了一把寒光凛凛的长枪。
他力气大,出招快,长枪似一条咆哮的蛟龙,祁越全凭着灵巧的身形躲闪才未受伤。打斗声惊动了巡夜的衙役,那人跑了,祁越也迅速离开。
次日,未见官兵抓人,知道那人未得手,遂才离开,赶回大理寺复命。
云瑾对于武功招式一窍不通,陷入了沉思。孟尧啧了一声:“难道那人以前当过和尚,然后加入了云老将军的阵营中?后来又做了逃兵,改当小贼了?”
祁越不置可否,云瑾道:“这事先放在一边。”又看向孟尧,“昨日你去探访刘氏医馆,结果如何?”
孟尧转了一个圈,坐在椅子上,翘起腿,哎呀了一声:“那个刘仁肯定是个庸医,连脉都不会把,说了一大堆什么什么,我一句也记不住,完了就要给我扎窟窿……”
祁越道:“你居然让他给你扎?”
“那可不?”孟尧乜了他一眼,“作为大理寺的一等护卫,要有为大义牺牲小我的舍命精神。”
祁越冷笑:“没把你扎成刺猬?”
孟尧瞪大眼睛:“他敢!本护卫当场卸了他的胳膊。”
祁越摆摆手,示意他冷静。
孟尧又道:“我前一天晚上刚好睡落枕了,便让他扎了两下。说他不会医术罢,穴位还是找的对,推拿手法亦是没问题,我那脖子当时就舒服了。我问了好几个病患,有的说刘仁的针灸术非常厉害,立竿见影。有的说没啥用。所以我估计,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所以时灵时不灵。”
孟尧扬扬下巴,有些得意:“不然医死的那几个怎么解释?”
云瑾道:“伍荣医闹之事呢?可是和卷宗上一样?”
“差不多吧。”孟尧换了个姿势,“伍荣的娘记忆衰退,连儿子儿媳都不认识了,出去便找不到回家的路,常常锅里架着火,人又不知跑哪里去了,有一次差点把房子都点着了,幸亏发现及时,否则酿成火灾。刘仁说老太太是脑子出了问题,就开始往人脑袋上扎针,扎的人眼睛都快流血了,浑身抽抽,他偏说乃正常现象,结果人回去当天晚上就没了。伍荣于第二日找刘仁说理,刘仁拒不承认,非说是他们自己没有照料好,第三日,伍荣便拿了一把刀找刘仁拼命,结果……”孟尧两手一拍,“反被杀了。当日围观者众多,皆为刘仁作证,判决结果就是……”
他叹道:“刘仁属于自保,无罪释放。”
云瑾道:“当日验尸的仵作是怎么说的?”
“仵作说老太太脑子里有瘀血,压迫了脑袋里血脉,从而影响了心脏供血供氧,呼吸不畅。但他没说是跟针灸有关系,只说大概是被撞了或摔了。堂审时,便有人作证伍荣是嫌他娘累赘,拖累了自己,摔死了老太太非赖在刘大夫身上,还想趁机讹诈。”
刘大夫也是心善,即使被冤枉,差点被砍死,亦给伍家送去一些钱财,伍荣还有一妻两子需养。
“对于伍荣与他母亲之间的关系邻里如何认为。”云瑾道。
孟尧点了点头:“伍荣还算孝子,未曾苛待,为他娘这个病看过不少大夫,不过他那婆娘与老太太关系不怎么好,据说经常能看到两人拌嘴,说什么偏心小儿子,不顾大儿子,现在有事了就来麻烦他们芸芸。此乃都是婆媳的琐碎小事,我不觉得两人会因为这个谋杀亲娘。”
“此案疑点颇多。卑职始终觉得是针灸引起的问题,兴许那仵作没有说实话。”祁越看向云瑾,“大人,必要时还需开棺重验。”
孟尧道:“刘仁并非京城人,我有一镖局的朋友,跟刘仁是一个地方的,昨日我飞鸽传书,让他帮忙打听刘仁以前是干什么的,估计明日就能回消息。”
云瑾颔首:“如此甚好。今日你二人都累了,早些回去歇息。”
次日戌时两刻,大理寺飞来一只灰鸽,落在孟尧手背上,取下灰鸽腿上的竹筒,鸽子展翅飞翔。
倒出里面的东西,展开,是一张极薄极轻的白绢,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孟尧粗略看了一眼,急忙呈给少卿大人。
“混账。”云瑾拍案而起,不自觉的捏起了拳头:“不过是误打误撞救过一个乡绅罢了,一介兽医竟敢开医馆给人治病。户部的人都是蠢货么,上户之前怎不询问?还有京兆府的那些人,个个都逃脱不了干系。”
遂吩咐:“孟尧,你立刻去刘氏医馆,将刘仁押回大理寺。祁越,去将负责伍荣医闹一案相关者统统带来,本寺要问他们的责。”
“是。”两人各领一队将士,朝不同方向匆匆赶去。
孟尧最先回来,但只他一人回来,他道:“刘仁失踪了。”
医馆,家里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