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尧道:“大人的意思,包不平是被百姓误会了?”
云瑾没有回答,对祁越道:“明日你去一趟高陵县,知道怎么做吗?”
祁越道:“卑职知道,请大人放心。”
孟尧一头雾水:“怎么做?”祁越高深莫测的望了他一眼,冷笑。
“别介啊兄弟,告诉我。”
“自己想。”祁越别过头去,孟尧看着云瑾,对方淡淡道:“自己想。”
“哦。”
云瑾又道:“想不出来,本寺要罚你一月内不许说话,若是说一个字便罚一两银子。”
孟尧:“啊?”
黎月客栈。
“阿宝?”
冥王不过是去开了个门,回头便不见了阿宝的人影。
“客官,药我放下了,温温的刚刚好,让小姐赶紧喝。”
福来放下药,冥王低声对他道:“盛一碗水果羹过来。”
甫一端来,水果羹香甜的味道便在屋里弥漫,某个角落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小老鼠在暗处蠢蠢欲动。
冥王悠闲的搅动调羹,满意的嗯了一声:“今日的水果羹可真好喝啊,我让店家多放了点的蜂蜜,蜂蜜是槐花蜜,水果还有草莓。”他又长长的嗯一声,“真是香甜可口,口感润滑,真真不错。”
床底下一颗毛绒绒的脑袋先出来,抬起头,两只眼睛滴溜圆。阿宝从床底下爬出来,慢吞吞的挪到桌子旁。
“你啊……”冥王抬手擦掉她脸上的灰尘,“让你喝药,比让我讲故事还难。”
阿宝爱听故事,冥王只会照本宣科,念完便是,阿宝嫌他讲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一本话本要来来回回讲了十几遍,讲到嗓子冒烟,声音暗哑,阿宝才会满意。
阿宝嘟着嘴:“怎么只有一碗?我的呢?”
冥王笑道:“这就是为你准备的。”端起药碗,“药凉了,快喝。”
虽然喝了药才有水果羹吃,但那苦涩的味道让阿宝眉头紧皱,别过头去,捏着鼻子道:“我觉得自己好的差不多了,明天能不能不喝了?”
“看起来确实好了不少,明日我带你去济世堂让陶大夫瞧瞧,他若说可以了便可以了。”
那味道不仅让阿宝难受,冥王也难受,两人似乎浸在药罐里一般,浑身都带着苦涩味。
“说话算话。”阿宝伸出小拇指,“拉勾。”
“本公子一言九鼎,何须用这种儿戏表示真心。”
“不行,一定要拉勾,万一你反悔了怎么办?”阿宝抓住他的手,紧紧勾住那根修长的略带冰凉的手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拉勾就罢了,上吊做甚?”冥王不解道,“莫不是要反悔的那人做吊死鬼?”
“唔……”阿宝摇摇头,喝的咕噜咕噜响,方一喝完药就把水果羹抢了过去,大口大口,吃的心满意足。
“慢点,我不跟你抢。”
阿宝边吃边道:“我们拉过勾了,明日不管如何,都要带我出去。”
冥王恍然道:“敢情,还是想出去玩啊。也罢,小老虎在笼子久了,性情难免有些狂躁,若是咬起人来,那便不好了,明日我就带你出去,随你撒欢。”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可以出去玩了。”阿宝冲过去,趴在冥王背上,紧紧箍住他的脖子,又叫又跳。
“公子,你真好。除了我爹我娘我姐姐哥哥,阿宝最喜欢的就是你了。”绒绒的脑袋蹭了蹭。
童言无忌,却是从心而生,是最真诚的言语。冥王心中荡起一圈圈温柔的涟漪。
“现在感觉如何?”
“无病一身轻,真好。我以后再也不要生病了。”
阿宝伸伸腰,推开窗户,今夜的风也柔和了许多,没有白日里刀子割脸般的感觉。阿宝静静的趴着,凝望前方。
“在看什么呢?看了这么久?冷不冷?”冥王走过来,将新买的狐裘披在她的身上,念念的那件太大了,冥王让人拿去洗衣铺洗干净了再还给念念。
“唉!”
冥王拍拍她的脑袋:“小小年纪,为何叹气?”
黎月客栈所处位置是拥阳街,周围皆是灯火辉煌,热闹喧天。窗棂上映出屋里的景象,有的对坐而谈,有的击鼓吟唱,伴歌起舞。每个窗户所显示的无不是快乐幸福。
阿宝指着最高最亮的建筑物道:“京城好繁华啊,生活在这里的人,是不是都很幸福?”
冥王推开另一扇窗,幽幽道:“有光必有黑暗,有繁华热闹亦有萧条清冷。你看那边。”冥王指着拥阳街的左侧十里处。
天地一色,仿佛与漆黑的夜空连成一片,几点光亮是浩瀚中的星子,孤寂又顽强的散发出自己微弱的光芒。又仿佛根本不存在与这片大地,只是一片虚无。
“那里的人,根本不知什么叫幸福,只是为了能活着。”
王家废宅。
南萍儿的气色突然好了起来,不咳嗽了,脸庞红润了,说话不喘也有力气,依偎在宋文杰的怀里,幸福而安逸。
“宋郎,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时的场景吗?”
宋文杰微笑:“怎会不记得?书院墙外有颗很大的杏树,每年杏花开时,先生都会让我们移步树下授课。一日树荫里传来沙啦啦的声音,我们都以为是野猫在树桠间贪睡。”
那一定是只肥硕的野猫,来回翻身,惹的杏花花瓣如雪花洋洋洒洒,一身白衣的学子本就如九天的神人,花瓣更添风韵。此情此景,美不胜收,
突然啪嗒一声,一只蝴蝶纸鸢落在宋文杰的桌案上,他惊讶的抬头望去。树叶拨开,出现一张美丽的脸庞,对着宋文杰俏皮一笑,眨个眼睛,鲜红的唇瓣一张一合。
“那是我的纸鸢,可以还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