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为邹邢)
原本我还好奇是谁家做菜的香气都飘到了电梯口,没想到当我推开门后才发现那香味是从我家传出来的。
我立马换了鞋进了厨房,果然看见程兮系着围裙正在忙碌,厨房里虽然狼藉一片,但去香味肆漫。
之前的每顿饭都是我来做,搞得我差点以为程兮是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男孩。但是当我看见程兮娴熟的炒菜手法时,我才猛然想起,他可是有过好几年煮夫经验的人。
于是我放心的把厨房交给他,自己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刷手机,上班的时候我通常不怎么回微信信息,只有闲下来的时候才会看两眼。
于堂约我去他新开的酒吧坐坐,我回他:太乱,等你开茶馆我再去。
于堂秒回:大哥你可算回我了,酒吧都开了三天了你才回我,你咋不等我开业一个月再回我啊。开茶馆?你可别开玩笑了,那老年的东西能赚几个子?倒不如等我哪天真的发达了我再给你开个老年棋牌室,再给你安个VIP专座。
他直接发了一长串,我眼睛还没看过来觉得头就疼了,幸好只是隔着屏幕发信息,不然真难想象面对他机关枪式的嘴我该如何反驳。
我:就这样吧,祝你生意兴隆。
接下来他再发什么我都不去看了,因为实在看不下去。
出于我没有看到他开业信息的愧疚,我在网上定了两个巨大的花篮送过去以表我的歉意,至于喜不喜欢接不接受,就不关我的事情了。
──
程兮把菜摆上桌的时候,给我一种错觉,就是我马上要登基为皇了。虽然不能跟满汉全席相比,但是色香味俱全的手艺一点都不比当年皇宫的御厨差。
这几年的家庭煮夫看样子没白当,但是他自己却一点也不记得自己曾经的煮夫身份了。幸好只是失忆,没有把应有的技能一起忘掉。
只是,放在正中心的菜──那烧鱼,似乎有点眼熟啊。
“你去菜市场买菜了?”我不记得家里曾经买的有生鱼。
我告诉过他没有我的允许不能下楼,他前些日子都很听话的遵守。
程兮摇头,他脸上的笑更让我察觉到这大烧鱼似乎有哪里不对劲。看这烧鱼肉肥汁多,我夹了一口放进自己的嘴里──草!酸的?
我看见程兮幸灾乐祸的样子,很明显他是故意做这么酸的菜的。
他最近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都敢骑到老虎头上拔毛了。
“这条鱼,你从哪里弄来的我我希望你告诉我的不会是邻居送的这些老土谎言,我要听真话。”
我装作生气的样子,其实心里并没有达到表面真正生气的样子。
程兮欲言又止,我看见他的筷子扎在米饭里,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我心想:不至于吧,他只要老老实实告诉我鱼从哪里来的,我也不会为难他很久。
我看着那条鱼,被各种佐料装扮的已经看不出来原有的样貌,唯一可以看出的时候他生前应该过的满滋润的,瞧这大个儿,估计得有八斤重吧。
“说。”我下了最后通牒。
程兮被我阴冷的语气吓了一跳,他拔出自己插在米饭里的筷子,冲着客厅的某处指了指,我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鱼缸里的大锦鲤没了。
里面空空如也,唯有几条残余的小金鱼在快乐的旋转。
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晕过去了,怪不得那条鱼看着怎么那么眼熟,原来是我养了多年的大锦鲤…我可怜的大锦鲤…就这么被炖了?
我突然觉得心纠的慌,想发脾气又不知道该拿捏什么程度。
我用手掌捂住自己的脸,呼吸声沉重,他肯定看得出来我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或者在酝酿着接下来该如何生气的情绪。
“程兮!你炖了我的乖乖?!”
“乖乖”是那条已经被变成美食的锦鲤,他跟我一同搬进的这个家,也算是鱼中高龄了,没想到……就这么没了?
“邹邢,对不起,我……”他最会装纯良的白兔样,平时的任何小事他同我道歉撒娇我就都原谅他了,但是今天他做出的这件事情实在让我没有办法平息怒火。
我低吼道:“程兮,你应该知道乖乖是我最宝贝的宠物吧,那你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从他躲避的眼神中已经看出他做这件事肯定不是无意的,绝对是有意的。
“邹邢,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错了,我原本只是生气,就想跟你开个玩笑……”
“玩笑?你这叫玩笑?你谋害了一条生命就告诉我你是在跟我开玩笑?程兮,如果你杀人放火了是不是还要跟警察说你是在开玩笑?”我越说越激动,恨不得直接揪着程兮的领子给他一拳。
我原本以为程兮虽然笨,但是也是个善良的人。在路宛辰身边呆了那么久没有沾染他的狠心着实很难得,也正是因为这我才觉得对他这样的安排有些残忍,除了林鹿,他算是我这些年最关心的一个人。
没想到……
跟陆家的人都是一个德行。
生命在他们的眼中就是这么不起眼。
“邹邢,你听我说。”
“程兮,你以为解释这么多就可以挽回一条生命吗?你生气?你凭什么生气?你有什么资格生气,你天天呆在家里……”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我强迫他跟我对视,我从他那双棕黑色的眸子中看出了惊恐,在下一秒他露出了痛苦不堪的神色。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他猛然起身,推倒了椅子,自己茫然的蹲在地上,神色涣散。
我被他如此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但还是保持了我表面的愤怒,我瞪着他也缓缓的蹲下来。手指钳住他下巴,皮肤滚烫的温度似乎想要覆盖我指尖的冰凉,我将自己的唇覆盖上去,趁他没有挣扎的时候又松开。
短暂的接触让我顿时觉得安宁下来。
我不理解自己的大脑为什么要支配我做这些事情,但是我知道如果我想亲手破坏自己的计划,我就可以为了一条鱼将他赶出去,这样我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虽然心痛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锦鲤变成了酸菜鱼,但是我不能为了已经变成酸菜鱼的锦鲤放弃快要得到的东西。
那些东西对我来说要不一天鱼更重要。
到头来,其实薄情的人是我。
程兮很明显被我刚刚的举动愣住了,他用指腹擦过刚刚被我吻过的唇,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刚刚痛苦的表情也在慢慢散去,我想就这样适可而止就够了,也不想跟他过度争执,最后我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
从二楼的床上抱下一床被子,丢在沙发上。眼神瞟了他一眼,我的用意很明显,他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负责,而我对他最狠的惩罚就是睡沙发。
──
夜里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之就是乱极了,乱的我根本没办法阖眼。
于是我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希望上上网能激发我深夜的困意。明天早上还有一台手术,我必须保证自己的睡眠在六个小时,不然手术中一犯困那可就是大事。
刚打开手机,于堂的信息就仿佛加农炮一样发射过来,我直接省略前面看了最后一条,一般他发的都是废话,只会在结尾说正事。
于堂:老哥,你这花篮送的可真时尚啊。我家门口烤鸭店开业的时候摆的就是这种花篮,我这是酒吧开业不是老年养生会所开业啊,你这搞得我酒吧的b格一下子就下降了好几度。”
我没有回他,直接关闭了聊天框。
网上的新闻最近都在围绕着省医院那名救了闯红灯小男孩的医生报道,·其实也不是多么复杂的事情,却被那群记者大肆报道。
我最烦引得大家注意,而那群人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厌恶,反而更加肆意的堵在医院,要不是医院的领导出面制止,怕是整个医院的工作秩序都会受到影响。
索性我也不继续看手机了,干瞪着眼看着天花板。不一会儿觉得喉咙有点干,便起身去楼下打算喝点水。
水壶在厨房,我必须要路过客厅。当我经过沙发附近的时候,我压低了自己的脚步声。
蜷在沙发上的人睡的正香,只是眉心紧缩,神情也比较凝重,搁置在脸旁边的手机还没有熄屏,幽暗的光衬托的他更加忧伤。
他这些日子吃胖了些,从脸上的肉可以看得出来,都有些婴儿肥了。
我走近想要帮他把手机熄屏,但是当我拿起他手机的时候,我发现他手机显示的页面是跟我的微信对话框。
他编辑了一长串话似乎还没有来得及给我发,对话框被占的满满的。
“邹邢,对不起,我原本真的只想跟你开个玩笑没想到会惹你生这么大的气,你说的那些话我也认真想过了,我这样的行为确实会伤到你的心。不过有件事我也要告诉你,乖乖还活着呢,我把他放回鱼缸里了。所以这一切真的只是个玩笑,我没有伤害乖乖,那条鱼是我点的外卖,你要不信可以翻我购买记录。不过我说这些话也不是再为我自己开脱,我知道自己错了就是错了,对不起。”
什么吗?我看着看着就认不出笑了,这家伙什么标准的文化水平,怎么打字也能打的这么语无伦次。
我将手机熄了屏,蹑手蹑脚的走到那亮着荧光的鱼缸面前,回归鱼缸生活的乖乖继续生龙活虎,看见我走近,还冲着我吐了一个泡泡。
我再次轻轻走到程兮身边,将垂下来的被子朝里面掖了掖,确定被子彻底像个卷心菜一样的将他包裹住,我直接连被子带人一起抬起。
程兮被我的动静弄醒,他可能在做梦,睁眼的那一秒他大声的喊了一句:“邹邢!地震了快跑!”
我笑了,“你说的地震难道是我吗?”
他看见我正抱着他走台阶,“邹邢,我太沉了,你把我放下吧。”
“不沉,像个羽毛一样轻。”
虽然我的比喻有些夸张,但却是程兮之前瘦的不成样子,即使最近吃胖了还是瘦的只有骨头。
“我们这是去哪儿?”他还在问十分愚蠢的问题,我甚至都有点不想回答他,“楼上只有一张床,你说我们这是去哪儿?”
程兮乖乖的环住我的脖颈,我让他别乱动,他这样弄的我有些痒痒的,我怕摔了他。
直到我轻轻的把他放在床上,他从被窝里钻出来,露出灰色的丝绸睡衣,睡衣的一角撩起,露出白嫩的肉。
“邹邢,你真好。”
我重新躺回床上,“你每次都说我好,但每次都不说我到底好在哪里?”
“哪里都好,要是都说怕是说到明年都说不完。”
“有些夸张了。”我平时都不怎么在意别人的夸奖,即使政府的领导亲自给我发了奖项我也没有觉得有值得骄傲的地方。
只是这时候,我被他夸奖的时候就像是得到了蜜糖的小孩儿,那种喜悦之情虽然无法用语言表达,但是已经通过嘴角的笑意流露。
我将身子背过他,这些偷着乐的感觉更好。
“程兮,人无完人,估计有一天我们相处久了你也会觉得我不好。”
程兮翻了个身,靠近我。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正在摩挲着我的脖子,“我觉得那一天永远也不会到来,因为我永远都不会觉得我们相处的久。”他说。
果然是我的心理作用。
前半夜我怎么也睡不着,可是后半夜身边有了另一个人的呼吸声,我却睡的十分安稳。
直到天亮,铃声响起,我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而身边的那个人,此时正肆无忌惮的抱着我,就像是个橡皮糖,我挣脱了半天也甩不掉。
我拍了拍他的脸,下了劲,然后装模作样的吓唬道:“狼外婆要来吃小孩儿了。”
程兮突然惊醒,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之后,他又开始装作委屈巴巴的样子,“我才不是小孩儿。”
我笑而不语,在起身换衣服的时候,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只有小孩才说自己不是小孩。”
小剧场:
程兮:还是没有忍心对那条大锦鲤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