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雅捂着脸,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不明白。
她接受了他的所有恶习,哪怕他当着自己的面撩妹,甚至是拿自己当备胎。
哪怕他伤害了她无数次,她也坚定地与他同一阵线,她以为自己可以做那个永远等在他身后的女人。
等他玩够了,等他玩腻了,回头一看,这傻姑娘还等在身边呢,那个时候,必定是她最幸福的时候。
但兴许是他的这一巴掌打得太疼了,她忽然发现,他不是玩心重,也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永远站在他的立场。
他是根本不在乎她这个人,不在乎她为他吃醋,不在乎她甘愿做备胎,更不在乎她心心念念的为他好。
白一段这一巴掌发了狠,筱雅的脸上立马显出了五根手指印,小水此时也来不及关注筱雅,趁着白一段分神,不管不顾地想从他手底下把沉墨拽出来。
她的手刚碰到白一段冰凉的指节,就有一双冷眼看了过来。
白一段的眼珠几乎变成了血红色,“在我的场子闹事,今天晚上,谁都走不了。”
闻言,小水还没反应,蜷缩在地上的男人突然颤巍巍地爬起来,口中喃喃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他挣扎着往来时的那条路走去,白一段口中大喝一声,“滚回来!”
男人心下一凛,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
白一段愤怒到眼底通红。
“今天一个两个,全都找死!”
他伸手便给面前的人一记重拳,小水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沉墨揽到身后。
沉墨生生挨了白一段一拳,往后退了好几步,愣是没站稳,和下意识扶住他的小水一齐跌倒在地。
白一段没再管两人,几个大步上前,拎起瘦弱的男人就是几巴掌,打得那男人竟连呜咽声都发不出来。
整个变故瞬间就发生了,都不到两分钟,陆伟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白一段身前,指着白一段和那男人扬声喊道。
“快看!”
小水和沉墨相互搀扶着慢慢起身,循着陆伟的声音看去,那是一团火红色的薄雾。
这东西他们再熟悉不过,正是妖兽的元精,而它们此时此刻从白一段的发顶源源不断地涌出。
小水从未见过如此浓厚的红色元精,且它还有变红的趋势。
眼下几人还有什么不明白,妖兽就是这酒吧的老板——白一段。
白一段还在疯狂地抽打那个瘦弱的男人,陆伟正费劲地想要分开他们,他有气力,身手也算敏捷,但在白一段面前像一个刚刚摸到门道的小娃娃,左右闯不进他的攻势。
陆伟第一次在打架的时候想着要找个帮手,“师兄!”
沉墨却看着白一段一次次出手呆愣在原地,白一段太强了,也够狠,这股狠劲让沉墨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时常出现在他噩梦里的人。
沉墨此刻心中千头万绪搅绕在一起,他努力想要理出头绪。
万能手机说坏就坏?
连妖兽出现的地点都确定了,就是不能确定妖兽是谁?
一切都太过巧合了,巧合到……如果眼前的妖兽是穷奇,似乎就能解释这巧合了。
沉墨抬眸冷冷看着白一段,似乎又回到了暗无天日的童年,眼前的男人与回忆里那个千百回出现在噩梦里的身影慢慢重叠,一样的狠戾,一样的红色元精。
难怪他会觉得那目光似曾相识,曾经无数次,这样的目光,也曾落在养母身上,落在幼时的沉墨身上。
陆伟喊了半天,也不见师兄上来帮忙,眼前这妖也不知是什么来头,似乎越打越来劲,饶是他的战斗力并不弱,此刻竟也被白一段逼到了吧台一侧的角落里。
他一手格挡住白一段挥过来的拳头,匆忙回头看了一眼沉墨,提高了音量,“师兄!我快扛不住了!”
小水焦急的看向一脸阴翳的沉墨,正想说什么,忽然想起来酒吧前梅姨对自己的那番交代。
她心底有所猜想,但眼下不是细想的时候。
白一段下手越来越狠,陆伟没经历过生死搏斗,在对方强大的气势下,几乎没有还手余地。
小水情急之下,厉声喝道,“白一段!”
她来酒吧这几天,无论说话还是唱歌声音都很温和,白一段最初能对她见色起意,也是因为她看上去是个斯文恬静的女人,和他从前交过的那些刻着纹身说脏话的女朋友不一样,但人被逼急了总是会做一些反常的事。
对酒吧的人来说,她眼下如此疾言厉色几乎吼破了音地叫老板全名就很反常。
白一段的动作竟然缓了缓,待看清叫自己的人是小水后,狠狠瞪了她一眼。
脾气上头的时候,就算是貌比西施的女人对他来说也根本没什么吸引力,饶是小水的长相清纯貌美让他眼前一亮,此刻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自不量力、找死的女人。
他一时兴起,留他们师兄妹三人在酒吧,不过是为了方便调戏她,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看沉墨不顺眼,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自以为是的男人。
不,他讨厌的根本就是这一类高高在上自以为能救赎全世界的人。
总之不就是玩儿吗,他有的是钱,毕竟他并不靠这破酒吧赚钱,他做的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但这男人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事情,原本只是想给他一点教训,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向来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他的怒意从心底升起,他就无法控制事态的走向,变成连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暴戾。
朋友对他惧之远之,甚至父母也对他失望透顶,旁人都道他天生叛逆,不知好歹,学生时代就给他贴上了“没救了”的标签,他从来没有任何朋友。
谈恋爱?更不可能,谁能接受一个喜怒无常的男人,他在心里苦笑一声,忽然想到总爱跟在自己身边的百褶裙姑娘。
筱雅?
一时新鲜而已,爱情不就是荷尔蒙刺激产生的新鲜感吗,新鲜感一过,谁都接受不了他这样一个暴戾的男人。
在他分神想这些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沉墨不知不觉地敲碎了一个酒瓶,碎掉的瓶身呈一道尖锐的形状,他紧紧攥着那酒瓶三两步逼近白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