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晨光把手机倒扣在桌上，屏幕还亮着最后一条通知：全球节点同步完成。她没动，只是盯着杯底那层暗红粉末——和辣面里的一样，细得几乎看不见，却能在显微镜下显出金属光泽。
李阳站在门口，手里拎着刚从分店取回的调料罐。他没说话，把罐子放在桌上，拧开盖子闻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这不是我们用的辣椒粉。”他说。
宋晨光点头。她早就知道。
直播结束不到二十分钟，网友上传的检测报告就开始刷屏。十二个坐标解除后，有人顺藤摸瓜查了她们饭馆近三年的食材采购记录。其中三批辣椒粉来自同一家供应商，而这家公司的注册法人，正是那个政要的远亲。
“他们想让我们自己吃下去。”她说。
话音未落，手机震动。是宋晨曦发来的定位，附了一行字：“他在城东别墅，安保系统切断了所有外部信号。”
宋晚妹正蹲在玩具熊旁边，用镊子夹出最后一根数据线。她的手很稳，不像从前那样一碰东西就抖。熊体内残存的记忆芯片还在运转，虽然外壳裂了，但录音功能还能启动。她按下播放键，张宇的声音再次响起：“星图一旦激活，必须由三人同时输入密钥，否则数据自毁。”
“我能修好它。”她说，“最多十分钟。”
宋晨光站起身，抓起外套。“够了。我们不需要等。”
车停在别墅外三百米处，三人下车步行。夜风带着潮气，吹得衣角贴在身上。李阳跟在后面，手里提着工具箱，里面装着他从厨房带出来的几样东西——磁铁、铜线、电压表。他说这些能干扰电子锁。
别墅外墙漆黑，没有灯光。但监控探头在缓慢转动，红外感应灯每隔三十秒扫过一次草坪。
宋晨曦靠在墙边，闭眼片刻。她体内的追踪器还在发热，像是被什么信号牵引着。她解开制服领口，手指沿着锁骨下方滑到肩胛骨位置，那里有一块皮肤始终比周围高出一丝温度。她按了下去，轻微的刺痛传来，像是电流穿过神经。
“我在警校数据库里留了个后门。”她低声说，“只要靠近目标防火墙五十米内，就能桥接应急信道。”
宋晚妹把玩具熊抱紧了些。“我准备好干扰录音了。”
宋晨光看了眼时间。倒计时还有四十三分钟。
她们翻过矮墙，贴着屋檐前进。第一道电子门被李阳用自制的电磁装置短路，第二道门需要指纹识别，宋晨曦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薄金属片，贴在读取器上。那是她之前从政要助理掉落的工牌上拓下来的。
门开了。
客厅空荡，中央摆着一张玻璃桌，上面放着三张照片——她们的童年照，边缘烧焦，像是被人拿在手里烤过。照片下压着一张纸条：“你们以为这是终点？”
宋晨光没理会，径直走向书房。电脑主机还在运行，屏幕保护程序是一串不断跳动的数字。她插入U盘，开始调取服务器日志。与此同时，宋晚妹把玩具熊放在地上，打开背部接口，将数据线接入笔记本。
“审判程序能启动吗？”她问。
“已经在加载。”宋晨光回答，“只要十万次验证通过，所有关联账户都会被区块链锁定。”
键盘敲击声响起。进度条缓缓推进。
突然，整栋楼断电。
黑暗中，只有电脑屏幕还亮着几秒，随即熄灭。脚步声从楼梯上方传来，缓慢、稳定，像是故意让人听见。
一道激光笔的红点出现在墙上，慢慢移到宋晨光额头。
“你们不该来。”男人的声音从二楼传来，“我以为你们会更聪明一点。”
灯重新亮起，政要站在楼梯口，手腕上戴着一块智能表，屏幕正显示着某种倒计时。他手里拿着遥控器，另一只手举着平板，上面是暗网服务器的操作界面。
“我已经启动自毁协议。”他说，“三分钟后，所有交易记录、实验数据、资金流向，全部清空。你们什么都拿不到。”
宋晨光没退。她看着他，声音平静：“你知道辣面为什么那么多人爱吃吗？不是因为辣，是因为里面加了微量的成分类似物。吃了会上瘾，但不会立刻察觉。你用同样的方法控制人，对吧？从食材、药品，到毒品供应链，全是一套逻辑。”
男人笑了。“所以呢？你以为现在还能改变什么？”
“我能。”宋晨曦开口。
她往前一步，抬起右手，指尖划过自己背上的疤痕。“你忘了，你的实验品也能反向追踪信号源。”
她说完，猛地拍下颈侧某处。皮肤下的芯片瞬间升温，一道加密信号被发送出去。下一秒，警方应急频道自动解锁，防火墙出现漏洞。
宋晚妹抓住机会，按下回车键。玩具熊发出一声低鸣，张宇的录音在房间内响起：“你们每个人的纹身，都是半把钥匙。合起来，才能打开真相。”
声音重复了三遍。
政要脸色变了。他低头看向平板，发现自毁程序已被中断，反而开始反向暴露IP地址。他猛按遥控器，却发现信号已被屏蔽。
“不可能！”他吼道，“这系统没人能破解！”
“你漏了一点。”宋晨光走到桌前，拿起那张纸条，“你用了烧过的照片做威胁，可火苗烧不到数据。我们不是靠愤怒赢的，是靠记住每一个细节。”
门外传来撞击声。国际刑警正在破除最后一道防线。
政要后退几步，举起遥控器对准天花板。那里藏着一个备用引爆装置，连接着他手表的频率。
宋晨曦动了。
她冲上前，警棍横扫，精准击中对方持遥控器的手腕。骨头发出轻响，遥控器飞出，撞在墙上碎裂。照片飘落在地，背面露出一行小字：“S-7项目最终执行人”。
探照灯扫过他的脖颈。
一道蛇形纹身清晰可见，起点位于右耳后，蜿蜒向下，与宋晨曦背上线路图的初始节点完全吻合。
现场安静下来。
李阳带着人冲进来，切断电源主线，恢复通讯。国际刑警进门时，政要正靠着墙笑，嘴里念着谁也听不清的话。
宋晨光拨通律师电话，确认资产冻结通知已送达十二国银行。宋晚妹蹲在地上，把玩具熊最后一根线接回电路板，屏幕闪了一下，显示出一段新数据：跨海大桥北口，凌晨三点，交接舱开启。
她抬头看向窗外。
远处霓虹闪烁，一辆黑色轿车正缓缓驶离别墅区，车窗摇下一半，露出半截袖口——上面也有纹路，与政要的不同，但走势相似。
李阳走过来，把手放在她肩上。“接下来不会更轻松。”他说。
宋晨曦把警棍收回腰间，看了眼手表。距离下一个倒计时，还有两个小时。
三人站在一起，谁都没动。
风从破碎的窗户灌进来，吹起了宋晚妹额前的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