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晨光握着手机，指尖停在发送键上。那条来自晨曦的短信还在屏幕上——“张宇因药物反应入院，请暂勿对外透露芯片信息。”她喉咙发紧，正要回拨，李阳已拔下读卡器，把芯片收进铁盒。
“先藏好。”他说。
话音未落，座机又响了。这次是短促两声，随即挂断。紧接着，手机震动，一条新消息跳出来：“B3区仓库，他们要动手了。”
没有署名，但发信号码尾数和刚才警局内线一致。宋晨光猛地站起身，抓起外套就往门外冲。李阳追上来：“你去哪儿？”
“晨曦在那儿。”她头也没回，“他们要给她打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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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门半塌，冷风从裂缝灌进仓库。宋晨曦靠在墙边，呼吸压得很低。她袖口磨破了一道口子，左手掌心里攥着一枚微型录音器，边缘硌得皮肤生疼。阿辉站在三米外，手里捏着一支针管，液体在昏黄灯下泛着淡青色。
“新人得验货。”他笑了一声，“这是规矩。”
旁边两个打手已经按住了另一个人，针头扎进手臂，那人闷哼一声，脑袋耷拉下去。宋晨曦盯着那支针，心跳像被铁线勒住。她知道这不是普通毒品，而是那种能让人失忆、失控、彻底沦为实验品的东西。
她动了动手指，把录音器贴紧掌心。如果活不到天亮，至少这些声音能留下。
阿辉朝她走来，脚步不急不缓。“轮到你了。”他递过针管，“自己打，还是我帮你？”
她没接，低头整理袖口。“我能问问，这到底是什么吗？”
“提神的。”阿辉靠过来，声音轻得像耳语，“打了之后脑子清楚，睡得也香。你妹妹当初打了好几回，都说舒服。”
宋晨曦的手顿了一下。
“晚妹？”她抬头，眼神带着疑惑，“她什么时候……”
“你不知道？”阿辉挑眉，“她在戒毒所那阵子，可是我们最听话的试验品。编号0823，数据最好看。”他笑着拍她肩膀，“你现在也是0823了，别浪费机会。”
寒意从脊背窜上来。她咬住内唇，强迫自己不动声色。录音器还在运转，每一个字都录进了芯片。
阿辉催促：“快点，别磨蹭。”
她伸手去接针管，指尖刚碰到金属外壳——
轰的一声，侧门炸开。烟尘翻滚中，一个人影撞进来，直扑阿辉。是张宇。
针管落地，碎裂。两人滚在地上扭打，阿辉抽出匕首划过去，张宇侧身躲开，肩颈却被另一人扑上来死死按住。第三个人举起针管，狠狠扎进他脖子右侧。
宋晨曦冲上去，一脚踢飞持针的手。那人踉跄后退，她顺势拽起张宇往角落撤。血顺着他的脖颈流下来，浸湿了衣领。
“你疯了？”她压低声音吼，“谁让你来的？”
张宇靠着墙喘气，脸色发灰。“我……换了药。”他艰难开口，“那支针……本来是要给你的……我提前调包了……维生素。”
宋晨曦愣住。
“但他们不知道。”他咳了一声，“所以我得来挨这一下……不然他们会怀疑你。”
阿辉从地上爬起来，甩了甩头，冷笑：“警察还真是爱演戏。”他挥手示意手下围拢，“既然来了，那就一起留下。”
宋晨曦迅速扫视四周。出口被堵，后窗锈死，唯一的通道在打手包围之中。她摸出警徽，高举过头顶：“我是警方卧底！现在正式执法！任何人阻挠都将依法重判！”
有人迟疑了。一个年轻些的打手往后退了半步。
阿辉却笑了：“卧底？那你告诉我，三年前是谁签的‘清洁工计划’同意书？是你上司，还是你自己？”
宋晨曦瞳孔一缩。
张宇突然抓住她手腕：“跑……证据在我口袋里……U盘……标记‘辣椒’……快走……”
她没犹豫，一把将他扛上肩头，借着堆叠的货箱掩护，朝后墙方向移动。子弹擦着头顶飞过，打碎了头顶的灯管。黑暗瞬间吞没了半间仓库。
她跌跌撞撞往前冲，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张宇的身体越来越沉，呼吸也越来越浅。她咬牙撑住，终于摸到后墙那个通风口——原本计划中的逃生路线。
撬开铁网，她把他塞进去，自己紧随其后。外面是条窄巷，尽头有辆摩托车停着，钥匙插在上面。她扶着他坐上后座，发动引擎，油门一拧到底。
风在耳边呼啸。张宇靠在她背上，身子一点点凉下去。她一边开车，一边用加密频道发出信号：“代号‘辣椒’行动暴露，请求封锁所有与‘清洁工’关联人员，立即启动应急预案。”
无线电传来回应，但她没听清。副驾上的张宇忽然睁开眼，声音微弱：“你……不该查0823……我不该让你查。”
“你知道什么？”她猛踩刹车避开一辆横穿的货车。
“我试过……解毒剂……三年前就开始……可肝撑不住了……”他嘴角渗出血丝，“我只是……不想看你变成……另一个她。”
话没说完，头一歪，彻底没了动静。
她一脚油门冲向最近的医院大门，车轮碾过减速带发出巨响。急诊口的灯亮着，护士推着担架车冲出来。
“急救！中毒！”她喊着跳下车，跟着他们一起把人抬上担架。
医生问情况，她只说了一句：“注射不明液体，可能含有新型神经抑制剂，伴有长期器官损伤。”
“他是谁？”护士边跑边问。
“警察。”她说，“执行任务时受的伤。”
抢救室门关上前，她 finally 松开一直握着的那只手。掌心里，是一截断裂的针管残骸，还沾着一点未干的药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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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护仪发出尖锐警报。医生大喊：“心跳停了！准备除颤！”
护士掀开病号服，露出胸口。电极贴上，机器充电。
“清场！”医生举起 paddles。
宋晨曦被推出门，靠在走廊墙壁上。警服染了血，袖口撕裂，脸上全是灰。她低头看着手中那截针管，轻轻摩挲残留标签的边缘。
里面那点液体，在灯光下微微晃动。
抢救室里，医生再次喊出：“两千焦，准备放电！”
她闭了闭眼。
“开始！”
电流穿过身体，张宇的躯干猛地弹起又落下。监护仪依旧是一条直线。
“再来一次！”
她转身走向护士站，把针管放进证物袋，写上时间、地点、人物。笔尖顿了顿，最后加上一行小字：疑似与“0823实验体”同源制剂。
回到门口时，里面又响起了除颤指令。
她站在门外，双手贴着玻璃。透过缝隙，能看到医生们忙碌的身影，能看到张宇苍白的脸，能看到监护仪屏幕上的那条横线。
突然，那条线轻微跳动了一下。
她屏住呼吸。
第二下，比刚才明显。
第三下，开始形成节律。
护士惊喜地叫：“回来了！窦性心律恢复！”
宋晨曦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指甲在掌心留下四道红痕。
她掏出手机，翻到通讯录最上方那个名字，按下通话键。铃声响到第五声，被接起。
“是我。”她说，“张宇送医了，正在抢救。他替我挡了一针，说是换了维生素，但身体早就坏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我知道。”晨曦的声音很轻，“他三年前就开始试药了。为了找证据。”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因为一旦你知道，你就不会再往前走。”晨曦顿了顿，“但现在，你必须走到底。”
“晚妹的事呢？真的是实验？”
“不止是她。”晨曦说，“0823只是开始。他们用‘清洁工’名义招募戒毒者，打着康复旗号做人体测试。阿辉只是个执行者。”
宋晨曦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在地。
“张宇会活下来吗？”
“不知道。”晨曦声音哑了，“但他做了他必须做的事。”
电话挂断。走廊灯光忽明忽暗，像是电压不稳。她抬头看向抢救室，门缝透出稳定的绿光。
监护仪的声音变成了规律的滴答声。
她站起来，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水。手抖得厉害，水洒了一地。她放下杯子，重新走回门口。
玻璃映出她的脸，憔悴，却没哭。
她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枚布艺辣椒玩具，是前几天晨曦寄来的，说是老家庙会抽奖的小奖品。她一直没拆。
现在，她用指甲轻轻划开棉线缝合处。里面没有芯片，只有一张折叠的纸条。
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字：
“下一个实验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