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晨曦把手机从锁屏划开,银行自动扣租的提示还停在首页。她没点确认,直接切到相册,放大那张便利店打印的照片。汇丰巷37号的门牌歪斜地钉在铁门上,三妹穿着夜市打工的那条蕾丝裙,右手拎着外卖袋,左手正要去推门。时间戳是7月15日下午三点零七分。
她把照片导入警用平板,调出市政修路公告。2019年6月起,汇丰巷东侧出口因地铁施工封闭,至今未通。可西侧入口的监控显示,三妹走进去后,再没出来过。她放大巷口监控最后一帧画面,三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之后十二小时无一人进出。
平板电量只剩18%,她插上充电线,顺手翻出通话记录。上周五她打了七个电话给巷口杂货店、修车摊、快递站,没人记得见过三妹。今天清晨她又绕了一圈,巷子尽头被水泥墩封死,墙头拉着铁丝网,连只猫都钻不出去。
她蹲在巷口抽烟,烟灰落在脚边快递三轮车的轮胎印上。这车昨天没来,今天一早却停在这儿,车斗里散着几个空酒箱。她伸手拨了拨,半截珍珠链卡在箱缝里,和三妹常戴的那副耳环材质一样。
她拍下链条,顺手调出警用系统比对。十分钟后,屏幕跳出结果:通达速递,王建军,负责汇丰巷片区配送。服务记录显示,7月15日14:48,该车曾因违停被城管拍照,位置就在巷口。
她把烟头摁灭,起身往夜市走。烧烤摊原址已经换了人,新老板正往铁板上倒油。她掏出照片:“之前在这儿打工的女孩,你见过吗?”对方摇摇头,抹了把汗,继续翻动肉串。
她绕到摊位背面,墙上用口红写着一串数字,像是快递单号草稿。她拍下来,回传系统,匹配到王建军当天下午三点十二分的签收单,收货地址正是永昌夜总会。
天快黑时,她回到巷口。收摊的小饰品大妈正往三轮车上堆纸箱,突然抬头:“姑娘,你找那个快递员?”宋晨曦停下脚步。大妈压低声音:“我今早看见他车座底下夹着张夜市出入证,上面写着‘永昌夜总会’,编号B-07。”
她赶到通达速递分拣中心时,王建军刚结束夜班。他正往三轮车喷消毒水,动作熟练,水雾在路灯下泛着光。宋晨曦亮出证件,递上三妹的照片:“7月15号下午,你在汇丰巷掉了一截珍珠链,认得这女孩吗?”
王建军擦了擦眼镜,手停在半空。她补充:“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是永昌夜总会后巷。”
“那天……”他放下喷壶,“我送的是夜总会的酒水单。走到消防通道那儿,看见个女孩蹲在地上哭,说钥匙丢了。”他顿了顿,“穿的确实是条白裙子,但我没看清脸。”
“你有没有碰她?或者带她去哪儿?”
“没有。”他摇头,“我让她自己小心,就走了。后来那链子……可能是她挣扎时掉的,我扫车斗才发现。”
她盯着他:“你为什么没报警?”
“我以为她是陪酒的。”他声音低下去,“那种地方,哭的人多了。”
她记下他的话,调出技术科刚传来的监控截图。永昌夜总会后巷,7月15日15:03,一个穿白裙的女孩蹲在消防通道口,背影和三妹高度相似。她又查了三妹失踪前的通话记录,发现三天内有三次未接来电,号码归属地是永昌夜总会法人陈永昌。
垃圾站的发卡是第二天上午找到的。塑料梅花发卡,边缘有磨损,内圈刻着“晚妹”两个小字。她亲手交给技术科,等了四个小时,结果出来:DNA匹配度99.7%。
她在警局白板上贴出所有线索:快递单、监控截图、发卡照片、通话记录。红笔标出时间轴——三妹最后被拍到是15:07,陈永昌账户在15:23收到一笔5万元转账,来源匿名。
她查了陈永昌的底档。2018年因涉嫌贩毒被拘,证据不足释放。名下有三处房产,其中一处位于城西工业区,登记为“仓储用途”。
她申请调取那处工厂的近期水电记录。系统显示,过去七天有持续用电,水表每日消耗量相当于两人生活所需。她立刻申请缉毒犬支援,带队出发。
工厂铁门锈死,侧面围墙塌了一角。缉毒犬在地窖入口反复嗅探,尾巴高高翘起。她撬开木板,手电照进去——地面上有鞋印,墙角堆着空水瓶,床垫上残留着长发。
她蹲下,捏起一根发丝,夹进证物袋。手机震动,是线人消息:“永昌最近在找会说沼洼村方言的年轻女孩,要‘看着干净’。”
她站起身,把证物袋塞进衣兜。远处传来警笛声,她没回头,径直走向车边。车门拉开时,一张酸菜鱼打包盒从副驾滑落,盖子上用油笔写着:“找到人再付款。”
她捡起来,翻到背面。是大姐的字迹:“晚妹爱吃这口,带她回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