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晨光把文件袋紧紧夹在腋下，快步穿过街角。风从巷口灌进来，吹得她额前碎发乱颤，但她没伸手去理。那扇亮着灯的窗已经看不见了，可“你还记得吗”五个字像钉子一样扎在脑子里。
她拐进派出所侧门时，裤脚沾了泥，鞋底还带着绿化带的湿气。值班民警刚要拦，她直接掏出U盘和照片：“找宋晨曦，现在。”
宋晨曦正在值班室核对监控记录，听见动静猛地抬头。她接过资料翻了几页，手指停在那张被油渍盖住的印章上。“这钱……是补警校保证金？”
“尾号对得上。”宋晨光声音压得很低，“打款人叫林小满，右耳戴蝴蝶耳钉。她是房东的女儿。”
宋晨曦站起身，把材料快速扫描存档，随即拨通特警队电话。三分钟后，指挥中心灯火通亮，热成像图显示福利院地下三层有密集人影，通风口检测出微量致幻类气体残留。
“不是普通窝点。”技术员指着屏幕，“恒温系统独立供电，空气过滤等级接近生物实验室。”
车队出发前，李阳骑着电动车赶到门口，递来一个布包。“厨房备用钥匙，还有我顺出来的食堂排班表。”他喘着气说，“周三下午两点，送餐车会从后门进，守卫换岗间隙有四分钟空档。”
宋晨曦点头，把布包交给突击队员。她戴上战术耳机，看了眼站在车旁的宋晨光：“你留在外面。”
“我不走。”宋晨光盯着远处福利院的轮廓，“晚妹在里面。”
车队抵达时已是深夜。外围封锁迅速完成，两名特警伪装成送水工靠近主楼，另一组从地下车库潜入。宋晨曦带队贴墙推进，耳机里传来通风管道的摩擦声——队友正通过检修口下行。
控制室屏幕上，画面突然切通。手术室内灯光惨白，宋晚妹躺在金属台上，手腕脚踝都被皮带固定。镜头扫过她的脸，眼神空洞，呼吸平稳得不像活人。
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走进画面，摘下手套，露出半张熟悉的脸——正是她们住了多年的房东。他拿起一支注射器，液体在灯下泛着微蓝光泽。
“抗体采集程序启动。”机械音响起，“倒计时十分钟。样本销毁时限：九分五十九秒。”
宋晨曦咬牙下令：“破门。”
一声闷响从地下传来，紧接着警报尖锐鸣起。监控画面晃动，灯光闪了一下，随即恢复。但手术室门纹丝未动，倒计时继续跳动。
“电磁锁，需要生物识别。”队员汇报。
宋晨光盯着屏幕，忽然想起什么。她翻出手机里的照片——那天在财务室垃圾桶捡到的报销单，印章样式清晰可见。她扯下背包带子，抽出一枚回形针，蹲在地上撬开控制台侧面的接口板。
“我记得食堂阿姨盖章时，总先蘸一下油布。”她说，“那个印泥是用猪油调的。”
技术人员愣住：“你说什么？”
“指纹可能留在章上。”她把照片递过去，“试试提取油脂残留里的皮屑DNA。”
两分钟后，匹配成功。门禁解锁信号发出，通风口铁栅被掀开，特警鱼贯而入。
手术室门前，宋晨曦一脚踹开侧窗，翻身跃入。房东猛然转身，手中手术刀抵住宋晚妹脖颈：“再进一步，我就割开她的颈动脉！”
“你女儿失踪十几年，报案记录我都查了。”宋晨曦举枪瞄准，“你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毁掉她最后的痕迹。”
“林小满？”房东冷笑，“她早就死了。十年前就被那些瘾君子撕票，连骨头都没剩下。”
他眼中血丝密布：“但我找到了替代品。SWM-01，辣椒素耐受基因携带者，天生适合做抗体母体。只要提取她的血液基因序列，就能批量生产解药，救千万人！”
“所以你就骗她吸毒？洗掉记忆？把她当成实验品？”宋晨光冲进来，声音发抖。
“痛苦是必要的代价。”房东嘶吼，“你们懂什么？看着亲生骨肉被糟蹋而无能为力，那种恨！我要让这个世界付出代价！”
宋晨光不说话，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干辣椒粉。她打开封口，轻轻撒在口罩边缘，然后凑近妹妹耳边：“晚妹，闻到了吗？大姐今天炒了辣子鸡，还是老配方，多放花椒，少放糖。”
宋晚妹眼皮颤了颤。
“你说过，辣椒要带着血汗才够味。”宋晨光握住她冰凉的手，“你还记得吗？你戒毒那天，在院子里跳着脚喊‘我再也不碰那玩意儿了’，摔了个跟头，膝盖都磕破了。”
房东暴怒，抬手要去按墙上的电击开关。宋晨曦果断扣动扳机，子弹擦过他手臂，鲜血喷溅在仪器面板上。
就在这瞬间，宋晚妹猛地抽搐，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她睁眼，瞳孔剧烈收缩，像是从极深的黑暗中挣脱出来。
她盯着天花板，嘴唇微动，忽然发力一挣。皮带卡扣因先前震动已松动，竟被她硬生生扯断一根。她翻身滚下手术台，踉跄扑向操作台旁的冷藏柜。
“拦住她！”房东挣扎着爬起。
没人反应过来。宋晚妹拉开抽屉，抓出一支标注“抗毒血清·SWM-01”的注射器。针头刺破衣袖，狠狠扎进自己手臂静脉。
她仰头，胸口剧烈起伏，眼神却一点点清明起来。
“大姐说过……”她喘着气，声音沙哑却坚定，“辣椒要带着血汗才够味。”
她拔出针管，甩掉残液，将空管砸向地面。玻璃碎裂声清脆响起，像一道裂缝劈开了长久的沉默。
宋晨曦收枪入套，走到房东面前，给他戴上手铐。他的白大褂浸透血迹，嘴里还在念叨：“实验不会结束……这是科学的必然……”
特警开始清理现场，陆续发现其他囚室和培养舱。一名队员报告：“地下室B区找到三名被困人员，生命体征稳定。”
宋晨光扶住妹妹，感觉到她在微微发抖。她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轻声问：“冷吗？”
宋晚妹摇头，目光落在手术台上那支未使用的注射器上。她慢慢走过去，伸手碰了碰针管，指尖微微颤抖。
宋晨曦站在门边，警徽沾了血，没顾得上擦。她看着两个妹妹，开口想说什么，却被对讲机打断。
“地面已控制，所有出口封锁完毕。”
她按下通话键：“确认安全后，通知医疗组进场。”
话音落下，宋晚妹忽然抬起手，指向房间角落的一个金属箱。箱子表面贴着标签：备用样本储存·-80。
“那里……”她声音很轻，“有别的女孩的名字。”
宋晨光走过去蹲下，试着拉开拉链。箱体密封严实，需要密码。
宋晚妹站在她身后，望着那行打印的小字，嘴唇动了动。
“第一个是陈雨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