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妹盯着手机屏幕，那张编号“07”的照片还停留在放大状态。她手指悬在发送键上，指尖微微发抖，却还是按了下去。消息刚发出，教室的灯忽然闪了一下，像是电压不稳。她抬头看了眼天花板，又低头检查手机信号——满格，但网络已经断开。
她皱了皱眉，把手机塞进兜里，转身去牵朵朵的手。可就在这时，广播里传来一阵杂音，紧接着是主持人刻意压低的声音：“请各位家长尽快接走孩子，活动提前结束。”
门口已经有几个保镖模样的人站着，神情严肃。宋晚妹心头一紧，抱起朵朵就往另一个出口走。刚拐过走廊，李阳的电话打了进来。
“你现在别回住处。”他的声音很急，“拍卖会现场出事了，晨曦姐让我通知你，千万别单独行动。”
“什么拍卖会？”她还没问完，电话就被切断了。
她站在原地，心跳快得发慌。朵朵在她怀里动了动，小声说：“妈妈，我饿了。”
“再等等。”她咬了咬嘴唇，快步走向后门。
与此同时，市会展中心的大厅灯火通明。慈善拍卖会进行到中场，台下坐着各界名流，西装革履，谈笑风生。宋晨光坐在第三排靠过道的位置，手里攥着一部备用机，眼睛一直盯着舞台中央的大屏幕。
刚才那段视频突然跳出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画面里是三姐妹——晨曦在警校训练时被偷拍的更衣瞬间，晚妹在戒毒所洗澡时从通风口录下的片段，还有她自己，在饭馆后厨换衣服时被人用微型摄像头捕捉的画面。剪辑得极其恶毒，配上煽动性的字幕：“道德败坏者，是否配拥有话语权？”
台下一片哗然。记者们疯狂拍照，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她猛地站起身，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操作。这是他们早就准备好的应急方案——一旦直播系统被劫持，立刻启动本地加密信号反向推送。屏幕一闪，视频中断了几秒，随即切换成一段录音：
“这批辣椒粉检测报告显示合格？你当我是傻子？明明加了L型添加剂……只要不出事，谁管它有没有毒？”
是供应商和质检人员的对话，清清楚楚。
可还没等观众反应过来，全场灯光骤然熄灭。再亮起时，安保人员已经封锁了所有出口。一名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缓缓举起手中的竞拍牌，声音平稳却不容置疑：“我出一亿，买断这三人的全部隐私影像及后续追诉权。”
全场寂静。
宋晨光认出了他袖口那枚暗红蝎形袖扣。她在警方通报里见过这个名字，也听晨曦提过一次——他是能决定案件流向的人。
她立刻拨通对讲频道：“李阳，放B通道。”
几公里外的货车上，李阳一把掀开盖布，启动便携发射器。音响系统“滋啦”一声，另一段音频播放出来——某位官员亲口承认接受贿赂，掩盖食品检测造假案。
台下开始骚动。
就在这时，侧门被猛地推开。宋晚妹抱着那只旧玩具熊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保安追赶。她没停下，一路奔向舞台，脚步踉跄却坚定。
“你们不是要证据吗？”她喘着气，把玩具熊举过头顶，“那就看个够！”
熊的一只眼睛亮了起来，一道光束投射到天花板上。画面清晰浮现：昏暗的包厢里，政要和阿辉面对面坐着，中间摆着一个金属箱。阿辉打开箱子，里面是一排密封试管，泛着诡异的暗红色光泽。两人握手，镜头拉近，袖扣上的蝎子图案与对方戒指上的标记完全吻合。
“这就是你们的钱！”她喊出声，“用孩子的命换来的钱！”
台下炸开了锅。
闪光灯疯狂闪烁，记者蜂拥而上。政要脸色未变，只是轻轻放下竞拍牌，朝身边保镖点了点头。下一秒，全场警报骤响。
尖锐的蜂鸣声刺破空气，大屏幕上跳出十二个倒计时窗口，每个角落都显示着不同的地点：幼儿园、饭馆、警局档案室、地铁枢纽……数字统一从60开始递减。
宋晨曦几乎是撞开人群冲上台的。她一眼看到屏幕上的布局，立刻判断出这些不是虚张声势——引爆点集中在建筑承重结构和关键设施周围。她抓起工作人员的对讲机，吼道：“所有人撤离！不要走楼梯，往中庭空地集中！”
没人听她的。
混乱中，她看见张宇站在二楼贵宾席边缘，手里握着那个遥控器，指节发白。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下一瞬，遥控器上的红灯剧烈闪烁，他整个人像是被电流击中般晃了一下。
“李阳！”她对着对讲机大喊，“切断主电闸！现在！”
配电室内，李阳带着两个厨师兄弟砸开玻璃柜，消防斧狠狠劈向总开关。火花四溅，整栋楼灯光瞬间全灭，只有应急灯幽幽亮起。倒计时停在了47秒。
可就在黑暗降临的一刻，天花板上的喷淋系统自动启动，冷水倾泻而下。宋晨曦抹了把脸，发现对讲机里只剩忙音。
她抬头看向贵宾区，张宇不见了。
宋晚妹瘫坐在舞台中央，玩具熊的外壳裂开一道缝，冒出缕缕白烟。她死死护住熊腹中的内存卡，手背被碎片划出血痕。台下人群四散奔逃，有人踩到了她的脚，她也没挪动。
宋晨光从后台绕过来，一把将她拽起：“快走！这里不能待！”
“姐姐……”宋晚妹声音发颤，“他们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从一开始……就想让我们闭嘴？”
宋晨光没回答。她扶着妹妹往外走，眼角余光瞥见VIP室门口，那名政要正被保镖簇拥着退入内间。门关上前，她清楚地看到，他手中那个遥控器的指示灯仍在闪动。
她们刚跑到中庭，手机同时震动起来。
宋晨曦低头一看，是一条匿名彩信，没有文字，只有一张模糊的照片——十二个孩子围坐在桌边，每人面前一碗红油辣面。其中一个女孩手腕翻转，露出一道旧疤。
她猛地抬头，望向会展中心外。
夜空低沉，乌云翻滚，远处天际线亮起第一盏警报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