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这小孩越来越轻描淡写地破掉自己研究多年的八卦阵，邓老道浑浊的双眼一点儿点儿地开始放出亮光。
“小子，你愿不愿意跟我学习阵法？”
钱自印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就你？这种阵法学来有什么用？”
邓老道的表情有些尴尬，小孩儿说得也是，自己连一个八卦阵都研究了大半辈子，人家却两个时辰就玩儿透了。
思忖了片刻，邓老道把小孩儿拉进屋，掀开床板，从底下给他拿出了一本厚厚的册子。
邓老道虽是个半罐子，可这册子确实实打实的好东西。
……
那是在邓老道还不是老道的时候，十三岁的他在一次下河摸鱼的时候，运气好抓住了七八条大鱼，结果鱼太多了他拿不动，正巧路过一个老头子，小邓干脆就把那三条小一点的鱼给了那老头，自己把几条大鱼哼哧哼哧地扛回了家。
第二天，那老头不知怎么找到他家，就扔下这本小册子，对他说道：“小子，多谢你的鱼，这里面是我毕生所学之精要，我没收什么弟子，就送给你了。”
邓老道现在还记得，当时他看着那本册子的时候，对老头翻了几个白眼，说道：“你这老头，我给你鱼又没说要你钱，你拿这几张破纸糊弄我干什么，做厕纸还嫌小呢。”
那老头笑呵呵地离开之后，小邓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当然，也没有如他自己所说的用来当厕纸，只是在无聊地时候看着里面画的线条圈点有些规律，勉强打发时间。
这八卦阵就是他在一次抓山鸡时突发奇想，照着册子里面的图画摆了一堆石头，结果发现那山鸡居然就在原地跌跌撞撞地扑腾，连逃走都不会了。
从那以后，他开始对那册子里面记载的东西有了兴趣。不过看了这几十年，媳妇都没空去讨，却也只勉强学会了一个八卦阵。
……
见小屁孩儿不相信自己，邓老道笑着说：“你别看这阵法你随便就能走出来，当初我可是用它将十几号土匪给困了十几天，生生饿死在里面的。嘿嘿，当时我才二十出头，村里人都叫我小神仙呢。”
“我也不教你了，这小册子是一个高人送给我的，今天我就给你了，也算是替那高人收个弟子。你自己回去找个先生学完认字就知道这上面是好东西了。”
钱自印不屑地接过来翻了翻，才一看，就挪不开眼睛了。
半晌，小孩儿才不解地问道：“这么好的东西，你就白给我？”
老道士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多半是又有收获，心里不禁羡慕起了小孩儿的天赋，嘴上却高深莫测地回答道：“这里的东西我已经学完了，那高人赠予我机缘，我自然要回报他。持而盈之，不如其已。福缘不可用尽这道理你以后会懂的。”
赶走了小屁孩儿，邓老道关上房门又独自忧伤地睡了起来。不过睡了一会儿，又开始乐呵，嘿，自己刚开那几句话说得可真有水平。
钱自印回到家的时候，和急匆匆出门的老爹撞了个满怀。
小钱望着老钱说道：“爹，这天都要黑了，你又要去人屋门口蹲着收租？”
老钱看到是自家宝贝儿子，干脆就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堆上常有的笑容，说道：“收啥租啊，我是去看看我儿子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
……
祭礼在前面说得正起劲，突然感觉气氛有些诡异，这才发现自己说了无关紧要的事，有些尴尬地干咳两声。说道：“这小时候的事我就不多提了，后来我便靠着那本册子学了三十几种阵法。”
这三十几种阵法其中之一就是聚灵阵。
对于普通的修炼者来说，聚灵阵虽说是最常用的阵法，却也是最普通的，没什么奇异之处。而对于不懂修炼，没办法感受灵气的凡俗庸人，这聚灵阵就更是只能当成一勉强还算好看的图画。
钱自印不懂修炼，不识灵气，可他在小册子上知晓了灵气的存在，也知晓了凡人体内没有灵气存在这回事。
他不懂如何引气入体，就在家里布下了九个聚灵阵，后来，又将老钱高价买回来的那颗灵石磨成粉，混上松墨，在自己身上画了九重聚灵阵。
就这样在灵气里泡三年，终于有一天，早晨起床吐出一口鲜血以后，他感觉到了体内灵气的流动。
未曾经历过淬体，灵气在他体内肆虐之后，带来的后果可不仅仅是吐一口血那么简单。
昏迷了三天三夜之后，醒来的钱自印看到自己身上的墨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洗去。大惊之下，他急忙感知起了自己体内的灵气。
还好，承受的险些致命的反噬所换来的灵气还没有完全消失。
如今灵石已经没有了，老钱的家产也再买不来第二颗，钱自印看着身体里越来越稀薄的灵气心急如焚。
突然灵光一现，他想起了小册子记载的一种太极阵法，据说可以凭借最初的布阵材料长久地运转，而不会又半点损耗。
钱自印想着死马当活马医，慢慢尝试控制自己体内的灵气。
在努力了三天三夜之后，终于再灵气彻底消失之前抓住了其中一点，迅速在自己身体里刻画成了阵法。那最后一点灵气也没有再继续消散。
……
有了稳定的灵气基础，再去布置其他阵法的时候，也就轻而易举了。
万事开头难，从凡人中一举脱胎，钱自印很快再一次小门派的弟子招收中脱颖而出，得到了宗门的培养。
功法，宝材，灵器，一切都和所有修士的步调相差无几，似乎他已经真正的从一个小地主家的儿子变成了修仙者的一员。
可天从来都不会遂人愿。
在他刚刚晋升金丹的时候，十三国联合诛杀天下宗门，无数修士被迫害屠杀。
他所在的师门得知了消息，带着所有门人弟子一同躲进了往常用来做弟子试炼的秘境。
顺带一提，钱自印虽然不太喜欢自己这个土的难以形容的名字，可对取这个名字的老爹却还是念着的，在躲难之际，他还不忘凭借长老们对自己的偏爱，在师兄弟们羡慕和嫉妒的眼神中把自家老爹老娘给接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