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爷子皱紧眉头，苍老的嗓音微哑，“他是怎么死的？”
虽然是死在火灾现场，但他猜到厉肇一定不是被烧死的。
“他死于外伤。根据警方初步判断，凶·器应该是一把匕首。”顾北司低头缓缓削着苹果，他的刀法漂亮，削下苹果皮时不带一点果肉，“您觉得是谁杀了厉肇？”
老爷子沉着眼眸道，“那个对我动刀子的服务员刚交待了指使他的人是厉肇，这家伙就死在了沪城，这太明显了。杀厉肇的人一定才是想要我命的那个人。”
说完，他又想到什么，微微眯起眼睛。
顾北司淡然道，“爷爷，我现在有个猜测，但没有证据，您想听吗？”
“你说。”
“我觉得那个幕后主使者真正想要的不是您的命，起码现在他还不想杀您。”
顾北司顿了一下，随即一边将削好的苹果切成片，一边道，“如果真是想杀您，还有更妥帖的办法，比如说投·毒，但他却选择了在您的保镖离得不远的情况下，让一个没经过专业训练的服务员掏出刀来对您行凶。”
老爷子沉吟着，用复杂的神情看着顾北司，“其实在你分析之前，我就也有这种想法了。但如果那个幕后主使真不想杀我，那他整这一出还搭进去一个厉肇，是想做什么？”
“您想想，目前为止有谁得到了好处？”顾北司的嘴角冰冷勾起。
老爷子顿住，眸光一沉。
“你是说——但没有证据，我们的猜测绝对不能声张。这件事我交给你，你暗中去查。”
说到最后，他的脸冷若冰霜。
顾北司点头，淡淡道，“已经在查了。”
门外。
原本应该回澜阁的云茉不知何故又走了回来，刚好和慕白擦肩而过，因为不留神，她的肩膀亲撞了他一下。两人同时顿住脚步，云茉看到是他，歉意地笑着，“抱歉。”
慕白望着她，眼神晦暗不明，嘴角却是浮起一抹温柔笑意，“云小姐，昨晚辛苦你了。”
闻言，云茉怔着，慕白见她一脸莫名，微笑着解释，“我是说您陪了爷爷整整一晚，很辛苦。”
云茉觉得他这话说得十足怪异。
先不提她陪着老爷子哪里轮得到他来说谢谢，就说他管老爷子叫爷爷，这好像太亲近了吧？
难道因为他救了老爷子，两人就开始以祖孙相称了？
直觉告诉她，没有这么简单。
“慕先生，你——”
她微皱着眉想说什么，慕白却轻笑着打断她道，“云小姐不要再叫我慕先生了，这样显得我们太生分。”
云茉闭上嘴看着他，想知道他到底是要搞什么名堂。
然后就听他道，“我是你爱人的弟弟，你该怎么称呼我呢？”
她怔住，把震惊写在脸上。
慕白欣赏着她的神情，嘴角的微笑变深。
“你说你是什么？”云茉眉头皱得更紧。
“我是你爱人的弟弟，同父异母的弟弟。”慕白似乎很有耐心，给她解释着。
云茉听了，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哦，所以你是北司父亲的私生子，对吧？”
慕白的脸色一僵，他没料到云茉会直接说出私生子这三个字。
云茉对他明媚地笑着，从旁人的角度来看，一定会觉得她对慕白充满好感。
“这件事确实有些出人意料呢，没想到北司都二十七八的人了，忽然蹦出来你这么大的私生子弟弟。但谁让你们有缘呢，你要和他好好相处啊，做弟弟的要有做弟弟的样子。”
旁边有人经过，云茉压低声音，看着冷了脸的慕白说，“原本我还以为你是顾家的恩人，现在想来你既然也是爷爷的孙子，那你救他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我就不特别感谢你啦。”
说完，云茉还特别有大嫂样，居高临下地拍了拍慕白的肩膀，就踩着高跟鞋走了。
慕白脸色铁青地看着她的背影，眸光一沉，随即又是缓缓一笑。
看来他还是小看这个女人了，她果然和他之前遇到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
在猎物中，她算是有意思的。
她那盛气凌人的模样，反而更加引发他的征·服欲。他倒要看看，如果有朝一日他让她哭出来时，她是不是还能这么伶牙俐齿。
云茉走进老爷子的病房，看着放在一边的保温饭盒，皱眉道，“爷爷，这是阿瑞给您送进来的早饭吧，怎么一直放着？”
老爷子看到她，神色和缓下来，笑着道，“我刚才光顾着和北司说话了，连饭都忘了吃。”
云茉瞪着顾北司，嗔道，“爷爷忘了吃饭，你不提醒他，倒是给他削上苹果了。真是不会照顾人，空腹吃水果不好的。”
她那语气拿捏的恰到好处，老爷子听得很受用，眼里带上笑意看着顾北司，“瞧瞧，这我有了孙媳妇就是不一样，有个靠谱的人知道管事了，不像之前什么都由着你胡来。”
顾北司低头一笑，又抬起眼眸看着云茉，眼里是满满的爱意。
云茉被他当着长辈的面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脸上微红，端着饭盒走到老爷子床前，用勺子轻舀了一口：
“爷爷，这里面是鱼片粥，清淡口味还补身子，又不会过于滋补，是承文堂叔他大清早起来排着队从聚香阁给您买来的，您先喝一口润润胃。小心烫。”
老爷子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满足地叹息道，“聚香阁的鱼片粥就是好吃，和别家都不一样，也难为承文有这份心了。”
云茉轻笑着道，“这个味道要是让您有胃口呢，您就多吃一点。看到您吃得好，承文堂叔和我们就高兴。”
老爷子点头，又由云茉喂着喝了好几口，然后他让顾北司扶着他坐起来，“给我吧，你和北司陪了我这么久，你们两个赶紧回去歇着，别为了我一个老头子就把身体累坏了。”
顾北司皱眉道，“让云茉回去，我留下来陪您。”
老爷子摇头，坚持道，“有专业的护士在这儿，你出去就叫她们进来，我不会有事的。再让保镖在外面守着，之前的意外不会再发生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