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闭嘴，别乱说话。”她丈夫沉着脸，对她耳语道，“你以为在顾北司眼里，我们和卓婷有什么区别？你们这时候吵闹本来就是没眼力见，别自讨没趣了。”
他老婆觉得憋屈，但想到卓婷的下场还是不吭声了。
一个小时后。
云茉看到老爷子的眼睫轻颤，立刻推了一把顾北司，“爷爷要醒了！”
对面因为疲倦正低着头打瞌睡的顾明珠听到她的话，猛地精神了抬起头看着老爷子，见他真的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眶又有些泛红，“爸爸，你终于醒了，可是吓死我了。”
顾老爷子刚清醒，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又看向围在另一边的顾北司和云茉，半晌回过神，虚弱地说，“我差一点就看不到你们了。”
顾明珠一听这话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顾北司沉稳地开口，“爷爷，吉人自有天相，阎王爷不收您，就是您有天大的福分还没享完。当年那个算命的先生说，您是九十岁大寿的命，我看错不了。”
老爷子听完扯着嘴角，轻轻笑了笑，伸出手来，在顾北司手背上拍了拍，然后又对顾明珠道，“我都醒了，你还哭什么，我是这么容易就挺不过去的人？”
顾明珠眼里含着泪水，对他笑道，“是，您身子骨硬朗着呢。”
老爷子又是一笑，想到什么，看着顾北司说，“当时情况危急，但我看得很清楚，是慕白为我挡了一刀。”
顾北司点头，“我会感谢他。”
老爷子的眼神有些复杂，云茉看着觉得怪异，就好像老爷子是知道了什么事，但瞒着没和她们讲。
“确实要感谢他。”沉默了一会儿，老爷子缓声道，“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闻言，云茉心里又是一沉，直觉让她感到老爷子要说的这件事，对顾北司很重要，而且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藏住眼里的担忧，转头看着顾北司，见他神情淡然，“爷爷，这里也没有外人，您说吧。”
老爷子咳嗽两声，顿了一下道，“让明珠先带着小茉出去吧，我和你单独说。”
顾明珠脸上浮现出一抹惊讶，连她也要支出去？
这是要说什么话，连她这个亲女儿都不能听？
她不解地看着老爷子，随即收敛情绪，站起身对云茉道，“我们先出去吧。”
云茉点头，跟着顾明珠正要离开病房，这时候一个保镖匆忙地闯进来，都忘了敲门。
“什么事？”顾北司皱眉道。
保镖快步走到顾北司身边，弯下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云茉就看到顾北司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阴沉，还有几分她形容不出的狠厉。
老爷子声音微沉，“怎么了？”
顾北司顿了顿，没有瞒着他，看着他道，“爷爷，那个对你行凶的服务员在警局开口了，他说是一个叫厉肇的人指使他这么做。”
“厉肇？”
老爷子脸上闪过震惊和错愕，随即眉头紧锁，又恢复到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的平静，“我听过这个名字。那不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狗东西，专门给那些底子脏的家伙做脏活的。世道真是变了，连他这种人都敢招惹顾家了。”
顾北司沉着眼眸道，“爷爷，是我的错。我早就发现厉肇暗中关注顾家，却没想到——”
老爷子抬起手，打断他的话，“不怪你，我不是也没想到吗。他上了警局的通缉名单，像丧家之犬一样逃出沪城的事，我也早就有所耳闻。谁能想到他这时候不逃命去，反倒在沪城当搅屎棍？我也想不到他和顾家能有什么仇，让他如此铤而走险。”
一旁的云茉听着两人的话，心里大为震惊。
她是怎么也想不到，六年前那个吊儿郎当，只敢吓唬她的小混混如今竟变得如此危险，甚至敢对顾老爷子下下手了。
“他人在沪城？”老爷子又问。
顾北司沉着脸看向保镖，对方顿了顿道，“那个服务员说他在沪城。”
“他主动交待的？”顾北司眉头皱得更紧。
“是，他说厉肇亲自见了他，给了他一大笔现金。”
他觉得很蹊跷，那个服务员居然说自己见过厉肇。
只要厉肇还有几分头脑，要找人做这种事，就必定不会露脸，更不会亲自去接触选定的杀·手。傻子都能猜到无论事情结果如何，顾家都会死命追查幕后之人，他在杀·手面前露了脸，那不就是等着被咬出来？
顾北司不相信厉肇就狂到这种地步，不惧怕顾家的报复。
正相反，厉肇这条狗能活到今天，就算不聪明也不是蠢货，对方应该清楚他动了顾老爷子，顾家追他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他。
“那个服务员还交待了他和厉肇碰面的地址，那是闹市区的一个发廊。
警局查了那个地方，老板是个女的，社会成分很复杂，以前确实也和厉肇不清不楚过一段时间。
根据警方的调查，一个月前她就消失了，店员都找不到她，到现在仍然音讯全无。
她的发廊一直歇业锁着门，但根据周围的邻居说，昨天晚上深夜十二点左右，发廊的灯是亮过一阵子，看到的人以为是她回来取东西。但没看清里面的人是谁。
目前整条街的人没有谁看到过厉肇，只有那个服务员自己的证词。”
听保镖说完，顾北司沉着脸不知在想什么。
老爷子轻叹一声，感慨道：
“我活了大半辈子，是有过一些仇家，但曾和我有仇的人不是死在我前头，就是半截身子入土了。我肯定是没招惹过这个叫厉肇的小后生，要真是他做的，也是有人用钱买通了他。啧啧，现在的年轻人也真是厉害，还真是要钱不要命啊。”
顾明珠听他这么说，沉声道，“爸爸，不管要杀你的人是谁，我们都会把他揪出来。我虽然是女人，但我也不怕什么，这件事我能出的力我不会躲。”
老爷子抬着眸子望向她，见她站在那里，像是顶天立地的一杆枪，还真就是谁也不畏惧，敢爱敢恨的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