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承冰坐正了身体,强忍着膝盖的不适,身体微微前倾问道:
“你这么折腾我们图什么,大王让你来巡山?”
大少爷的语气极其不悦,碍着有外人在场,已经努力给他留了面子。
“关于测验的事请回去问你们郎教官,我只管把人送到,接回,其他的鄙人一慨不知。”
冯思铎不顾季承冰的愠怒,毫不客气的把锅甩了出去。
季承冰眯着眼睛冷笑了一声,翘着二郎腿,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随你怎么扯淡,我不信。
冯思铎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季承冰,看了看同样在眼底装满疑惑的赵巡,抬了抬眉毛,一脸得意的说:
“你没发现那个地图,实际上是在小木屋里才能用的吗?”
季承冰瞳仁震了一下,他重新弹回后座,伸出中指冲冯思铎比了一下。
眼神仿佛在说:那我照着地图瞎走的时候,你是不是把后槽牙都笑掉了?
冯思铎眼见刺激到了季承冰,笑的更得意了:
“前面就是请你们帮忙砍砍路障,过两天这块场地有用,至于有什么用那就是秘密了,得加入我们才能知道。怎么样,考不考虑?”
“可惜了,我没成功通过测验。”季承冰嗤笑了一声,极其得意的摊了摊手。
“你为什么不选择成功?”冯思铎紧跟着问了一句,眼底闪过一丝困惑。
季承冰也算他陪伴着长大的,在他的记忆里,季承冰从来没有过叛逆期。
小时候的他是最没脾气的小孩。即使大人做了违逆他意愿的决定,他也总是轻轻一笑,一副只要你们开心我无所谓的样子,十足十的舔狗。
近一年来,他终于观察到了季承冰的反常。
去年过年时,季承冰变得性格暴戾乖张,说话刻薄,对女孩子粗鲁怠慢。
刚才测验时,他明明可以站着走出场地,非要纵身跳下去。
这小子的叛逆期,来得也太晚了点。当真是发育迟缓?
季承冰冲着后视镜扬了扬下巴,一副“不用琢磨我,你捉摸不透”的刁钻样子。
“走到最后一步是想证明我的能力,”季承冰拍了怕膝盖,讪笑道:“但是在冰哥有得选的时候,不选你们。”
你们不配拥有冰哥。这简直就是在明说了。
季承冰这番傲慢的回答在冯思铎意料之中,他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解释。
“砸坏我们的设备大几十万呢,”冯思铎撇了撇嘴,调侃道:“小季总就算不加入我们,也不考虑赔偿我们?”
季承冰哼笑了一声,心说,你不比我有钱?你行你上啊。
车子沿着崎岖的山路继续前行,陡峭的崖壁像水墨画一般快速从眼前划过,越看越觉得眼晕。
夜幕降落,气温骤降了几度。
车内闷热的气息和车窗外的寒气来回交换,他裹紧了身上的外套,缩成一团,听赵巡和冯思铎聊着一些没营养的话题,沉沉的睡了过去。
倏地,车内的通讯设施响了,声音尖锐急促。
“讲话!”冯思铎的声音严肃又尖刻,直接把个人通讯打到了免提。
“冯头儿,塔瓦边镇西侧发生山体滑坡,需要你们前去营救!坐标已经发到导航上了,其他队的人将陆续赶到,完毕。”
闻声,季承冰从睡梦中醒过来。
他向外瞅了一眼,朗朗月明挂在天空,微风徐徐,天上的云层柔软的得像块入口爽滑的内酯豆腐。
想到这里,他肚子咕噜了一声,胃里翻上来压缩饼干的味道,几欲呕吐。
没有地震、没有暴雨、没有风暴潮,最近的海离这里有上千公里更是遑论会有海啸,这编剧脑子是有坑了,在这么一个太平的地方编出山体滑坡这么低智商的剧情。
难不成是测试这帮学生们的智商?
还是想看看他们在体能达到极限时,是否还能保留人性去参与救援?
郎峰和冯思铎,俩闲着没事干的老光棍,俩变态虐待狂。
想到这里,季承冰没耐心配合他演戏,抬腿踢了冯思铎的座椅一下,微微怒道:
“你他妈当导演上瘾了,编排人还带剧情的?”
冯思铎没有应声,他坐直了身体,加速行驶到山路尽头的一块平地上,一脚急刹停住了车,板着脸对身后人说:“下车。”
季承冰摇下车窗望去,这里没遮没挡,空旷得四处漏风,在这种地方住一晚上,真不好说能不能看见明天的旭日东升。
“我错了。”
季承冰摇上车窗装乖巧,变卦速度让赵巡大吃一惊。
“不开玩笑,赶紧下车,”冯思铎把一枚备用手机扔给他,焦急道:“让你妈派车来接你,速度!”
冯思铎眼神焦急,不像是开玩笑,眉心嵌着紧紧的川字纹。
如果现在是演的,那冯思铎的演技也太好了点。
“你下车,我跟他去。”季承冰痛快的把手提电话扔给赵巡,踢了下赵巡的椅背。
“我跟你去。”赵巡把电话扔回来。
比起一个人被扔在荒郊野帝,赵巡真心觉得还是跟着季承冰更安全一些。
哪怕上刀山下火海,季承冰一定也会先保他的安全。
冰哥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
“坐稳了!”
冯思铎没时间跟两个生瓜蛋子撕扯,一脚油门轰了下去,车子原地掉了个头,沿着刚才那段崎岖的小路折返了回去。
没等到跟身后的卡车回合,冯思铎的车子拐进了一条羊肠小道。
行驶了约莫一个小时,车子停在了一个篷布帐篷前,帐篷不远有挖掘机和脚手架,看样子原来是一个工地,只是经过塌陷后,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冯思铎从地上捡了两个废弃的安全帽扔给两人,低声说了句:“保护好自己!”
没等两人回应,抬腿进了帐篷内。
大批量的救助人员还没到,能用得上的人手有限,都跟冯思铎一起进了帐篷内。
季承冰和赵巡被留在帐篷外,跟他们一起等在外面的,还有两个闻讯赶来的记者,正扛着摄影机四处拍摄滑坡现场。
“冰哥,咱们不能在这里干站着吧?”赵巡问了句。
发电机正在脚边轰鸣,头顶几盏白炽灯发着惨白的光,映得两人的影子异常健硕,惹得季承冰也忘记了他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没正经吃饭了。
“走,去看看这个滑坡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