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蓝衣在徐州城中有药铺不少,只是交给亲信打理,如今那王枫在城中四处抓捕自己,这些药铺医馆他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派重兵把守。
只是现在叶蓝衣没办法了,裴冕的伤再不医治必会留下残疾,她也顾不得那么多。
躲在墙角看了一眼,最大的医馆外果真站着三个身穿徐州军服饰的人,叶蓝衣只能缩回墙角。
最要命的是每个进出的人都会受到盘问排查,他们也知道从客栈中逃生的自己肯定是会受伤的,所以药铺医馆成了重点监察对象。
自己手掌上还有些烧伤,要是被查到的话可能会被怀疑的,她现在最不应该的就是出现在这里。
可是想到还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裴冕,叶蓝衣咬咬牙,朝街对面的赌坊走去。
穿过烟熏雾缭的人群,她很快发现了自己的目标,一个宿醉的赌徒,此时输得外衣都被扒光了,还想赖在赌桌上,被人拖下来扔在一边醒酒。
快步朝他走去,叶蓝衣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往这胖子身上再撒了点易怒致幻的药粉。
“死鬼还在这赌!催债的又来家里闹了,我爹说不行就让我改嫁,我已经和隔壁王大哥说好了……”
“啊——”
一声凄厉嘶吼响彻萧瑟的街道,顿时引得人议论纷纷,驻足观望。
下一刻,从街角跑出一男一女,男的喝得醉醺醺的,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大手不断朝女人身上招呼着,打得女子哀嚎声不断。
“贱人,还敢背着老子勾搭野男人,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别打了,别打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别打了!”
女人一边跑一边哀嚎,披头散发的模样吓得周围人纷纷避退,更别说她身后那发疯的壮汉。
“这张屠夫又在打老婆了,哎,他那媳妇儿真可怜啊。”
“可不是嘛,这么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走吧走吧别看了,张屠夫脾气不好,别多管闲事了……”
没错,这个连这条街的熟人都认不出来的女子就是叶蓝衣,就在这所有人避之不及的时候,她直直地朝那三个看守在医馆门前的徐州兵士跑去。
“官爷,救救我,几位官爷!”
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疯婆子直接扑在身上,那徐州军也是厌恶至极,随后跟上来的醉汉更是胆大包天,冲着他们三人挥舞着手中的木棍。
“好啊贱人,这就是你的姘头,老子今天就打死你们!”
“找死!”
为首的徐州军士兵挨了一拳头差点没能从地上爬起来,怒不可遏地指着这醉汉,“打死他!”
张屠夫本就生得身材壮硕魁梧,现在又中了易怒的致幻剂,整个人如同疯子一样暴躁,三人一时之间竟然没能制住他,等张屠夫在众人的围观中被打倒在地,叶蓝衣早已经趁乱溜进身后的医馆中。
这家医馆她来过几次,知道医术最高明的周郎中是圣手,周郎中看到她露出的真容也是吓了一跳,赶紧把人往后院拉。
“殿下怎么还在城中!这里现在到处都在搜捕殿下啊!”
叶蓝衣也顾不得叙旧,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急忙道:“带上东西,烦请先生随我走一趟。”
周郎中一把山羊胡子都抖了抖,忍不住回头看向还在喧闹的医馆门口,他有些害怕。
“求先生救命!”
叶蓝衣二话不说就跪下了,她是公主,这样的大礼是不会随便行的,倒是吓得周郎中赶忙将人扶起来,也不敢多耽搁,收拾了药箱就被叶蓝衣拽着爬上了房檐,从后院离开了医馆。
“刚刚那女子呢?”
收拾完张屠夫的三个徐州军士左右张望一眼,有人往地上啐了一口暗骂晦气。
“不知道,跑了吧,别管那些闲事了,咱们好好看着这医馆,好好排查,叶蓝衣受伤了可能会出来买药。”
一人朝医馆走去,却惊觉刚刚还在坐诊的老郎中不见了。
叶蓝衣带着郎中一路穿墙过院,一路上避过无数的巡查,朝脏乱的贫民窟去。
“谁让你出去冒险的!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抓你。”
一回到那低矮的茅屋,裴冕就劈头盖脸地把叶蓝衣一顿训,等看到她手臂上又添了不少新伤更是怒不可遏。
“草民见过世子大人!”
在叶蓝衣身后的周郎中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见到裴冕,目光忍不住在两人之间流连,不是说这两位已经和离了,势同水火了吗?
“周郎中,是你?”
半靠在榻上的裴冕皱了皱眉,看向这个上了年纪的老郎中。
叶蓝衣却是有些疑惑,裴冕竟然认识周郎中,而且刚刚看他对裴冕的态度那叫一个恭敬,比见到自己还恭敬,这下意识的敬畏可没瞒过她的眼睛。
周郎中是她在徐州城的亲信之一,平时就帮她采购药材,收账这些,不想竟然和裴冕还有关吗?
叶蓝衣一脸惊讶地看向裴冕,却见他抱着胳膊一脸不在意的模样,闭着眼睛敷衍道:“别乱猜了,周郎中是我的人,要不然你以为这些年你在徐州的生意怎么会那么顺利,就你那点手段,如何治得住人。”
叶蓝衣再次被震惊了,或者说,被打击了。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发现自己身边有裴冕的眼线,而且好像自己的方方面面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亏得自己还洋洋得意,原来都是笑话。
“哦,先给你看伤吧。”
叶蓝衣低头闷闷应了一声,给自己擦了擦手腕上的血迹。
周郎中也知道自己刚刚不小心暴露了,现在如蒙大赦,赶紧乖乖去给裴冕看伤。
“所以说,你也早就知道我在徐州的布置?这么多年一直都知道?”
“嗯。”
怪不得之前他对自己那么有恃无恐,这样一个什么都在自己把控中的人放在身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根本就是随意拿捏吧。
看她神情失落,裴冕没好气地用大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道:“你那么爱闯祸,不盯着你怎么能行。”
他说了要护着她,就竭尽全力,哪怕是这种病态的控制欲。
“咳咳咳,少主的腿上确实严重,之前也没得到好的治疗,现在小的需要重新为少主正骨固定才行。”
周郎中本不想打断这柔情蜜意的,只是再磨蹭下去他这把老骨头受的刺激更多。
“那就正骨,还愣着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