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到北云这两个月,其他的事情没做,就只是将北云朝局摸透了,找准了方向。
她现在远在异乡,孤立无援,唯有培养同盟才有机会回到庸朝。
被她看上的盟友是北云三皇子云无忌,一个母族强大的皇子,在北云也算是受宠的皇子,最主要的是年轻有为,人长得温润有礼,和她们庸朝的男人很相似。
比起这样的人,她更愿意去接触,而她那个而立之年的丈夫,她看到就恶心。
云无忌和自己年纪相仿,还是个单纯的皇子,只需要几番撩拨便心神荡漾,死心塌地写了表白信过来,她欲擒故纵已经好几天了,现在是时候收网了。
想着,叶华容从自己的发顶取下一支金钗,用手帕包好递给旁边的侍女。
“去,把这个偷偷送到三皇子府,告诉三皇子,明日老地方见面。”
侍女眼神闪烁了一下,还是颤抖将信物收过来飞快藏在袖中,她们现在处境艰难,尤其是信件信物更是会被北云人严加搜查,公主现在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疯狂了,稍有不慎她们就都得跟着死。
“公主,听奴婢们一句劝,您还是好好和大皇子过日子,不要再想着这些没希望的事情了——”
侍女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叶华容阴沉着脸,“你在教我做事?你们所有人都在逼我,都在劝我,可是你们又有谁知道我心中的苦!”
笑话,好好过日子?怎么过日子,这云无忧是个三十好几的糙汉,孩子都一大堆了,府中莺莺燕燕的女人不计其数,这样的日子怎么好好过?
她也是公主啊,是庸朝尊贵的华容公主,是大庸最美帝姬,可是现在,看看自己像什么?一个需要出卖容貌去讨好男人的和亲公主,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更不是她能够安之若素的遭遇。
她要报仇,要重新回到庸朝,将所有害她负她的人都踩在脚下!
侍女被打得捂住脸跪在地上不敢多说话,她们的公主殿下好像疯了,最近她的所作所为疯狂无比,不再像是一个公主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她们这些人跟着她,迟早会死无葬身之地。
“你们最好乖乖办事,别以为本宫现在落魄了就可以生出二心,你们都是我从庸朝带出来的,要是我完蛋了,你们这些贱奴也只有陪葬的命!”
她狠狠说着,这样的日子早就把她逼疯了,她也早就不想冷静地思考自己以后要如何,什么廉耻,什么骄傲,她的这些东西早就被狠狠踩在泥土中,半点也拼凑不起来了,她现在心中只有恨,只有不甘心,这才是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两个月来,长公主叶蓝衣第一次出现在人前,是在尚书府小姐周雪兰的婚礼上。
礼部尚书小姐和北疆小侯爷姜凌云的婚事早就已经定下了,只是因为之前周雪兰和裴家部将李玉书有过婚约,牵扯之下拖到现在。
“小风楠,你想清楚了,嫁给姜凌云不后悔?”
帮眼前一身喜服的新娘子整理了一下喜服,叶蓝衣忍不住问道,明艳的妆容之下却看不出风楠有多少喜悦。
叶蓝衣也是瞥到她手中还拿着李玉书的信件,心底唏嘘不已,李家曾经也算是煊赫家族,却因为牵扯进裴家的军饷案被拉出来顶罪了。
李家阖族流放,据说现在李玉书去了前线挣军功试图将功赎罪,写信给风楠让她等着自己。
可是今日,她便要另嫁他人了。
失神的风楠被叶蓝衣的询问拉回了现实,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信件,李玉书说他已经到了西巫国边境的战场,投入裴家麾下,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东山再起。
可是自己,等不到他了。
“无所谓吧,周家只要一个女儿来巩固朝堂地位,北疆姜家手握重兵,姜侯现在又投入公主你的麾下,我父亲应该很满意吧。”
她自嘲笑笑,随后将手中信件在喜烛上点燃,转眼化作灰烬。
其实和李玉书短暂的相处中,是她很有意义的一段经历,他不像世家公子那样刻板庸俗,虽然总是调戏自己,看起来没个正形,但是却也曾经让她心中泛起过涟漪。
可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都是过去了,她今日就要嫁入姜家成为姜氏儿妇,那以后她的心里眼里,就只会有她的丈夫,姜凌云。
“姜凌云对你也是真情实意,我看得出来,既然你已经做了选择,我希望你就不只是带着家族的任务去嫁给他,至少,你也不讨厌他不是吗?”
叶蓝衣叹息一声,姜凌云作为她在都城少有的同盟,这段时间帮自己办了不少事,在相处中她觉得这个人还是很靠谱的,对风楠也是真心的。
风楠笑了笑,是啊,她现在的夫君应该是姜家少主姜凌云呢,“我知道,我也的确不讨厌他,只是说喜欢还谈不上罢了。
我现在难过,只是因为我连自己的婚姻都做不了主,都是因为我父亲看中了姜侯势力,之前是李家权势,现在又是姜家,若不是他们,父亲很可能还会看中张家王家,我就好像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棋子,我不舒服的,是这个而已。”
她握着叶蓝衣的手,她们相识相伴多年,都是因为志气相投,不肯受高门世家女的那些规矩约束,可是到头来,她们两的婚姻都是出奇的相似,都是为了家族利益身不由己,何等的可笑。
“姜凌云对我很好,作为未婚夫他做得无可挑剔,可是这样的好中又有没有掺杂了其他东西呢,我真的看不清,也很害怕。”
她握着叶蓝衣的手认真思考了一下,她和姜凌云相处这段时间,总觉得这个人她看不透。
他总是神出鬼没,有时候又和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接触,有很多时候她都看到姜凌云和大臣接触,他一个边境来的侯府世子,怎么会和那么多朝堂大臣有来往。
还有他为什么孤身来都城,他们成亲之后他甚至也不打算将她带回北疆,而是在都城另外置办了宅子,姜凌云的很多举动都透着不寻常,总让她觉得不安。
叶蓝衣听她这么说,也觉得对这个姜侯世子了解得太少了,平日里他在外面都是神出鬼没,之前甚至还戴着面具,好像很忌惮被人看到他的五官。
“他是姜侯之子没错,据说是姜侯元妻所生,母亲生他的时候就难产死了,自小性格孤僻内敛,这些可能只是他的处事风格,你们都要成亲了,不要多想。”
叶蓝衣只能这么安慰她,姜凌云如果真有什么古怪的话,母亲应该会告诉自己的吧,毕竟现在他们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