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醒来突然犯了糊涂,近些年来的事情都不太记得了。
医生过来检查了一番说是手术后遗症,不排除继续恶化的可能。
姥爷的生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流失,而她却无能为力……
姥爷的脑子虽然变糊涂了,但精神看着还不错,拉着她东聊西聊的,就是总是重复,明明刚说完一遍,隔几秒又要说一遍。
许霆舟推门走进来的时候,姥爷正拉着她说她小时候的事情。
聂小雨看了一眼他手里拎着的鲜花和果篮,道了声谢。
只是姥爷现在这个情况,她实在离不开,又不好意思让他等太久,便低声跟他商量道:“许总,我可能一时半会儿走不开了,要不您先回去,晚上我再去找您,您看行吗?”
这时,姥爷却突然看向了许霆舟,像是见到了熟人一样:“这位是……我的外孙女婿吗?”
聂小雨尴尬的不能自已:“不、不是的,姥爷,是、是是客户!”
许霆舟却说出了他们另一层关系:“我们是高中同学,姥爷。”
许霆舟的这声姥爷叫的实在是太顺溜了,就像她姥爷真的是他姥爷一样……
哎,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高中同学啊,”姥爷冲许霆舟伸出了手,“这孩子看着真好,个高,踏实稳重,有安全感,还帅气,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小雨,姥爷跟你说,姥爷看人最准了。”
聂小雨觉得现在要是有个地缝,自己都能钻进去了:“哎呀别瞎说了,姥爷,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姥爷依然我行我素:“说几句怎么了?你们不是同学吗?”
聂小雨:“…………”
许霆舟把果篮和鲜花放到了床头柜上,就回握住了姥爷的手:“对,我们是同学,所以没关系。”
这两人是要逼死她吗?
姥爷拉着许霆舟的手继续说:“她在高中喜欢过一个男孩,她跟我描述的外貌和你真像啊。”
许霆舟低头瞟了聂小雨一眼。
薛婷婷说她大学时暗恋过一个人,她姥爷却说她高中时暗恋过一个人,到底哪个人说得是真的?
聂小雨有些郁结,那明明是姥爷问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她就随便描述了一下,现在怎么就变成她喜欢过了呢?
“我什么时候喜欢过了?”聂小雨简直羞得无地自容,“哎呀姥爷,你别瞎说了好不好?”
“我怎么瞎说了?你不是说你喜欢的男孩,他穿白衬衫很好看,头发很黑很亮,个子很高,肩膀很宽,低调谦逊不张扬,内敛稳重话不多……你瞧瞧他,哪一条不符合了?”
聂小雨:“…………”
这样的描述,符合的人成千上万,那她岂不是喜欢过无数人?
姥爷的话没得到外孙女的认同,便向许霆舟寻求认同:“我说得对吗?”
“姥爷说得都对。”许霆舟十分捧场。
姥爷顿时喜笑颜开,像个小孩子一样。
聂小雨看到这一幕,突然就不恼了,只要姥爷开心就好。
只是……许霆舟这么配合,她该不该阻止?
阻止显得矫情,不阻止又好像太纵容……
左右为难……
“会下象棋吗?”姥爷突然问许霆舟。
许霆舟说:“会一点。”
姥爷又说:“那陪我玩一会吧,住了这么长时间的院,我手都痒了。”
聂小雨赶紧说:“姥爷,我陪你下吧,人家很忙的……”
许霆舟冲她笑了笑:“没关系,我今天不怎么忙。”
聂小雨:“…………”
许霆舟在姥爷的示意下坐了下来,而且是正襟危坐,有种在家长面前规规矩矩的感觉。
太正式了,正式的让人忍不住脸红心跳。
两人第一局就下了很久,聂小雨在一旁看得都打瞌睡了。
许霆舟下完一手,突然偏头看了她一眼:“困了就去陪护床上睡一会儿吧。”
聂小雨摇摇头:“我不困……”她想一直看着姥爷,不想睡觉。
许霆舟突然伸手点了一下她的下眼睑:“都黑了还不睡?”
这动作实在太暧昧了,尤其还是当着姥爷的面儿。
聂小雨一下子就精神了:“我、我我没事儿……”是她太敏感了吗?她总感觉许霆舟这次出现有点变了。
好像什么都不顾忌了。
还更强势霸道了……
姥爷已经回完手,见许霆舟还盯着聂小雨瞧,便出声催他:“喂,你下棋认真点,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间。”
聂小雨实在受不了了:“我、我去洗把脸……”
说完,就起身跑了。
聂小雨跑到洗手间,用冷水洗了脸,但还是感觉很热,便到楼顶天台吹了一会儿风。
下来的时候,正好碰上来医院看望姥爷的薛婷婷。
她刚出差回来,连衣服都没换,就跑医院来了,见到她还是忍不住骂了她两句:“这么大事儿怎么也没给我打个电话,当时吓坏了吧?”
聂小雨点了点头。她突然想她也是有人爱的,姥爷,婷婷,珊珊,还有许霆舟……
“你在那边的处境那么艰难,我怕你分心。”聂小雨解释道。
薛婷婷瞪了她一眼:“艰难个锤子啊,就算再艰难,这么大的事儿我也得回来看看你啊。”
聂小雨伸手抱住了薛婷婷:“婷姐姐,有你真好。”
薛婷婷做了一个抖搂鸡皮疙瘩的动作:“去去去,嘴上说就行,别腻歪,我不搞基。”
聂小雨:“…………”
到了病房门口,薛婷婷透过病房门的窄玻璃看到许霆舟的那一刻,直接惊讶成了“O”型嘴:“这、这这是……”
聂小雨指了指脑袋:“糊涂了,把许霆舟当成我男朋友了。”
薛婷婷贼笑:“你确定这是老爷子糊涂了?不是在给你制造机会?”
聂小雨推了她一把:“去你的,烦人。”
推门进去时,姥爷正把许霆舟的手往回推:“我刚刚没想好,我要重下。”
“好。”许霆舟就把棋子落回去了。
又下了两手后,姥爷又不干了:“你玩赖,重来。”
“好,重来。”
薛婷婷凑到聂小雨耳边说道:“姥爷糊涂了我理解,但许霆舟这一副外孙女婿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解释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