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起床后，她感觉自己有点鼻塞，赶紧就吞了两片药。
到了公司，梁絮就把她叫到了办公室。
打工人似乎都很怕领导突然的关心和嘘寒问暖，但还好她只是例行的询问一下项目进度，以及她和许霆舟之间的相处情况。
说白了就是正式合约没签之前的领导焦虑，关心也只是想从她这里找到一些心理安慰而已。
聂小雨跟她实话实说这几天两人没联系，她显然非常不赞同，临走时还再三嘱咐她不能跟许霆舟断联。
出了梁絮的办公室，她犹豫再三，还是给许霆舟打去了电话。
可电话那头却传来了机械的女声提示音：“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是把她拉黑了吗？
这一刻涌上的失落感，让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你拒绝了人家的追求，人家懂事的不再纠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下班的时候，又下了一场雨。
聂小雨没拿伞，就顶着雨跑进了地铁站，又顶着雨从地铁站跑回了家。
用钥匙打开家门的那一刻，她下意识的朝对门看了一眼。
她想，他们还真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不是刻意相见，即使住在对门，也可以说不见就不见。
这两天夜里太冷了，为了不再思念那个夜里怀抱的温度，她买了两个取暖设备，一进门就打开了。
可夜里的时候，她还是被冷醒了。
她告诉自己，她就是太怕冷了，跟想念什么的无关。
在她迷迷糊糊又要睡着的时候，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自从姥爷住院后，聂小雨最怕半夜来电话。
因为没有人会大半夜的打电话打扰别人睡觉，只有生老病死的大事才会。
接起电话的那刻她的手心就开始冒汗了，她命令自己镇定一些。
可越怕什么越来了什么，电话那头正是姥爷的陪护齐阿姨：“聂、聂小姐，你姥爷刚刚病危被推去抢救了，你赶紧来医院一趟吧。”
挂了电话，聂小雨连衣服都没换，穿着一双拖鞋就跑下了楼。
冬季的雨夜，格外阴冷。细雨被大风吹得乱舞，然后很快就隐没在了高楼的夹缝间。
聂小雨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说完目的地，忽然就哭了起来。
为什么在乎她的人一个个的都那么着急走？十年前是姥姥，现在是姥爷。
到了医院门口，她付了钱，一刻不停的往急诊室跑去。
出了电梯，齐阿姨看到是她，连忙迎了上去：“聂小姐，刚刚、刚刚吓死我了……”
聂小雨拍了拍齐阿姨的背：“没关系，您慢慢说。”
“我、我刚刚要去接热水，老爷子突然就醒了，说想吃苹果，我刚给他削完苹果，他床头的心电图检测仪就报警了，他当时眼睛半睁半闭的，我就在想……我就在想，如果他没吃上这口苹果就走了的话，我可能这一辈子都会心里不安的。”
聂小雨理解齐阿姨心情，宽慰了她两句，便让她回家休息了。
齐阿姨走后，聂小雨才感觉手脚发软。
她扶着椅子坐下，突然不知道自己存在这世上的意义是什么了，想孝顺的人孝顺不到，不想孝顺的人又不能不孝顺。
她的人生简直就是一道无解题。
没有答案。
这场抢救一直持续到天亮才结束，抢救室大门被推开的那一刻，聂小雨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主治医生摘掉口罩走向她：“徐天明的家属吗？”
聂小雨点点头：“医生，我姥爷怎么样了？”
“手术还算顺利，但如果再有一次的话，很有可能就……”
医生虽然没往后说，但聂小雨心里都明白。
“他这次是继发性脑室出血，虽然出血量不多，但由于他年龄大了，预后肯定不会像第一次那么理想。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就多来医院陪陪老人家吧，免得以后遗憾。”
聂小雨强忍着情绪：“谢谢医生。”
“应该的。”
跟着护士一起推着姥爷回病房的时候，聂小雨就像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推床的护士看了都鼻头一酸。
把姥爷安顿好之后，聂小雨就以姥爷病重，她要在医院陪护为由，跟梁絮申请了休年假。
这么重要的节骨眼上，梁絮怎么可能让她休年假，直接就给她否决了。
但给了她很大的自由，让她可以在医院办公，只要有事随叫随到就行。
姥爷是在手术后的第四天凌晨醒来的，上一次只是半边偏瘫，这次右腿也不好使了。
姥爷看起来很沮丧，看了好一会儿窗外才平静下来。
聂小雨低声劝他：“只要您在，我就还有一个人疼，别灰心好么，老徐头。”
姥爷冲她笑了笑：“再有一次就不要抢救了，实在太遭罪了。”
“不要，”聂小雨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姥爷，求你了，别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孤零零的，好吗？”
姥爷吃力的抬起右手，擦掉了她脸上的泪：“好。”
得到姥爷的回答，聂小雨才破颜一笑：“想不想吃东西呀？”
姥爷摇了摇头：“不吃，想睡一会儿。”
“睡吧，我在床边儿陪着您。”
“好。”
……
翌日上午十点，寰宇集团。
虞星城宿醉刚醒，醒来后第一时间就给自己的好友打来了电话：“喂，许二，你昨晚怎么样？回哪住的？”
许霆舟捏了捏隐隐犯痛的太阳穴：“我已经回剡江了。”
“什么？”虞星城在电话那边佩服道，“你居然还能爬起来去坐飞机？你是真他妈牛逼啊！”
许霆舟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有事？”
“没事儿，”虞星城点了一根烟，“你突然回京都，又突然走，我有点担心。”
许霆舟没说话。
虞星城又问：“你和你家小雨同志到底怎么样了？”
“放心，结婚那天肯定请你喝喜酒，”许霆舟皱起眉头，“挂了……”
“哎哎，别挂。”虞星城这个把妹高手，忍不住开始传授经验，“男人追女人，尤其追迟钝慢热感情一片空白的女人，有的时候不能太含蓄，你光耍无赖不行，有时候也得耍耍流氓，行为上称呼上语言上都要耍，霸道一些强势一些，甜言蜜语也多说一些，不要总是一个套路，你要三十六计七十二变都用上……”
许霆舟冷笑：“我用你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