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开始暗淡,东方升起一层浅浅光晕,铺撒一地,掩住星星火光。酒肉香瀰漫,山寨之中,一百多名大汉东倒西歪,怀中好酒倾倒一地。
“大哥,我敬你一杯!”
“恩,不醉不归。”
糜烂的生活还在继续,难闻的气味夹杂在一起,杂七乱八的人横横竖竖地倒在一堆。旁边燃烧着的柴火,渐渐熄灭。
“今朝有酒今朝醉……”一个大汉怀中抱着一个酒罈,粗狂的脸一片通红,右脚踩左脚,摇摇晃晃着往前。
“嘭”。他猛的闯进一间柴房,眼神迷离。
“谁!”黑漆漆的柴房中传来一声怒吼,沙哑低沉,却也难掩颤意。
门被大汉推开,浅浅的光亮撒入柴房之中,隐隐可见木柱之上捆绑了一个身形瘦小的男子,满脸泪痕,模样不过十四五岁。
“嘿嘿,小宝贝,可让爷爷我惦记了好久。”大汉咧嘴笑道,目带淫光,脚步踉跄着走进去,“让爷爷我好好疼你……”
“你、你不要过来!”柴房中的人似是怕极了,连声音也带着哭腔,他拚命挣扎,绳子捆绑的很紧,摩擦出“吱吱”声。
“乖,不要动。”大汉扔掉酒罈子,一步一步走过去,身体摇摇晃晃,满步踉跄,一把抓住楚风的衣襟,眼神淫秽,面目可憎。
“滚开!不要碰我!”楚风惊恐的大叫,拚命挣扎,嗓子叫到嘶哑也不肯停。
“嘿嘿,不要怕……”大汉一把撕开他单薄的衣衫,一双粗糙的手在他身上肆意游走,所过之处,留下一块块青淤。
楚风眼角落下眼泪,全身散发着绝望的气息。公子……这世间已无任何可留恋,还要这命做何?
思及此,他狠心咬下舌根……恍惚间,一个身形娇小面带怒火的人闯入他眼帘。
“滚蛋。”门外传来一声女子的怒骂,一股劲风袭来,他身前的大汉悄无声息的倒了下去。
他努力睁眼,眼泪立马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一件衣袍落在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立马传入鼻尖,他几乎是哭着喊道:“公子……”
“恩。”白衣男子面无表情地解开绳子,用自己的衣袍将他细细裹紧,伸出犹如白玉的手指替他擦去眼泪。
“那个,可以走了吗?”站在一旁的花天久试探性地问到,瞧着两男人这么含情脉脉地对视,她还真有点……寒。
白衣男子温柔地将楚风放下,转头用一双如冰的眼睛盯着晕死的大汉。虽面无表情,但杀意四射。
他完了,惹了蛇蝎美人。花天久事不关己的撇撇嘴,退了一步,企图以此减慢心脏的跳动速度。
一根银针显出,泛着寒冷刺骨的光,瞬间就没入大汉的身体之中。
花天久没来由的抖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走出柴房。东方渐渐泛白,所有的一切已经不再隐于黑暗。
“你们快点。”花天久催了一下,走在前边带路,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身后跟着一深一浅的脚步声,不近不远地与她拉开距离。
穿过一众破瓦房,空旷的树林之下东倒西歪一百多号山贼,酒香满地,却也掩不住恶臭。
“走另一边。”花天久摆手阻止身后人,转身欲调头,眼前一抹白色划过,几根银针夹杂其间。
“喂!”花天久眼急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臂,阻止身后的人,眼前的纤手之上正捻着数十根银针,根根泛着冷光。
风轻轻从两人之间吹过,花天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那可是几十条人命,至于吗?”
“无需你多管闲事。”白衣男子风清云淡的回答,神情依旧不卑不亢,彷若他抬手间要的不是人命,而是一缕清风。
花天久沉下脸色,扣住他的手未松分毫。站在后边的楚风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放开。”冷冷的声音从他诱人的嘴唇里出来,带着毋庸置疑。
“我不放,别忘了你的命是谁救的。”花天久抬高下巴,直直与他对视,不知是从哪来的一股子傲气,与蛇蝎相搏。
“欠你一命,还你便是。”
“那他呢?”
一根白皙的手指随风抬起,笔直指向楚风,近的快戳上他的鼻尖。
白衣男子沉默了,眼帘半垂。
“反正你也活不长,生死对你来说无意,那他呢?”花天久直视他的眼睛,咄咄逼人,丝毫不管自己说出的话有多难听。既然他能冷漠至此,又何须跟他多言?
终于,捻毒针的手指收回,花天久顺势松开了手。
“走。”白色的身影毫不犹豫地转身,一手带过楚风,徒留一个无情的背影。
花天久无奈的摇头一番,拔腿跟上。
“姑娘不留下吗?”前边的白衣男子甩甩衣袖,冷然问到。
花天久一愣之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为何要留下?”
“姑娘不必隐瞒,我知道你上山不仅仅是为了帮我。”前边的白色身影依旧,虽有些单薄,却不似先前虚弱。
帮他?亏他说的出口。花天久冷哼一声,想起方才的事,脸色又有些难看。
“姑娘是想查那批官银吧。”他一语道破,身形微微有些迟疑。
“不是。”花天久一笑,轻巧的回答,声音有些慵懒,从容不迫。
“怎会?”他愣了一下,又继续道:“姑娘刚才分明进了放官银的地窖,呆了一会儿,难道不是为了调查?”
花天久伸了下手脚,神秘一笑,不再回答。她是对那批官银很感兴趣,因为她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那批官银与催家这次捐献的银子,在时间和数量上恰好吻合。往常催家每年都会捐献一些银子给朝廷,救济灾民,以前一直是由老催负责,从未出现过问题,如今老催一走,银子就莫名其妙的被劫了……她本就好奇这批山贼怎会如此大胆准确的抢劫官银,原来是有她的狗头军师在呀。
老催,绕了一圈,该你焦急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