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看来我是白为你担心了。”讽刺的声音从窗户外边传来,带着一股莫名的涩意。柳上卿撑着身体,自嘲一笑,那双昔日里妩媚的眼睛不再有光彩。
腹中一阵抽痛,鲜血从嘴角滑落,苏图南勉强抬头想要看向柳上卿,却被凤栖的衣袖遮了眼。身体被打横抱起,她痛的冷汗直流,视线也一点点模糊……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清晨了。苏图南獃獃的坐在床上,盯着那一碗清粥,恨不得将它盯出一个眼儿,看看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再看就凉了。”凤栖无奈的摇摇头,将碗推到她面前,而后迟疑了一下,又亲自端起来喂她。
清粥是甜的,化在了舌尖。苏图南美滋滋地品尝着那熟悉的味道,心间上彷彿都要乐开了花。
修长的手指与瓷碗相映增辉,一根根,骨节分明,每一个执起勺子的动作都在苏图南心里落下了难以启齿的痒。
奔波的心,如果是凤栖,她便愿意为他停留……
“吃饭不要走神,专心点。”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专注,深沉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着,彷彿她就是他的全世界。
一碗粥三两下就见了底,凤栖细心地替她擦了嘴角。宽大的衣袖之下,白皙的手指完美的仿若白玉,轻轻点上了她的额头,笑道:“傻了吗?”
她傻傻地点了点头。
那双凤眼笑意越发的灿烂,然后替她理了被子,便收拾了碗出去。
空气里的一丝清香终于散去,苏图南有些晃神,分不清过去与现在。就像……她分不清自己对凤栖的依赖……
她和他呆在一起,想的最多的就是回忆,最令人心动的,还是回忆,留下的也只有回忆罢了。
她忽然有些惶恐不安。
她和凤栖之间,难道就真的只剩下回忆了?
胸膛里的那颗心又抽痛了起来,扯得五脏六腑都疼,她拚命忍住,却还是连呼吸都不得解脱。
“凤栖……”
房门再次被推开,露出那张她想到心尖都发疼的脸,“我在。”
只消两个字,他便安了她的心。
月白色的长袍轻轻晃动,他走到床边,自然而然的弯腰为她将头发别到脑后。狭长的凤眼中满是宠溺的笑,一如当年。
“你受了内伤,没事不要乱说话。”
苏图南点点头,伸手想要拉他的衣袖,却慢了一步。他走到桌边,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放到桌上,“你和浮梦的葯都在这里,等会儿柳上卿来了你记得告诉他。”
苏图南嘴边的笑瞬时僵硬,“你……你不留下吗?”
“不了。”他回头冲她柔柔地一笑,满目柔光,“我处理完了那边的事情就回来。”
他笑得越温柔,苏图南心里越不安,她甚至脑子里闪过去无数种可能……她忍不住红了眼眶,吸了吸鼻子,固执地问道:“多久?”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
“要我等你多久?”她倔强地盯着他,强势地非要一个答案不可,“多久?”
凤栖的目光游离不定,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眼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苏图南探出受伤的身体,倔强地伸手抓住他的衣袖,不肯松开。“是不是很危险?”
“小天……”
“你会回来的对不对?”
漂亮的手指拂上她的手,然后缓缓的、温柔的,一点点剥开她的手指,毫不留情。“小天,不要任性。我处理完了那边的事情就会回来。”
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她獃獃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侧脸,手指抓到泛白,指甲外翻,她也不愿松手。嘴唇轻轻地颤抖,“我都知道,你骗不了我……瓴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会回来的对不对?”
凤栖僵住了身体,他回身将她抱在怀里,紧的象是要窒息,温柔的声音象是毒一样在她耳边缠绵:“小天,我会回来的,你等我。”
然后毫不犹豫地松开手,月白色的身影一个抽身便离开了屋子,苏图南想要伸手抓住,却无能为力。
手指触摸到一片冰冷的空气,苏图南象是触电一般收回了手,脸色渐渐发白,“我会等你……”
可是凤栖,我感觉你不会再回来了。
苏图南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内伤才痊愈。消耗的灵力也恢复了七八层,她刚一下得了床,就立马没日没夜地往南域边疆赶去。说不清楚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是觉得心里空空落落的,找不到落脚点,只想要发泄。
“驾!”胯下的马儿在大道上宾士,手中的长鞭一次次的扬起落下,风吹起彩色的衣衫,骄阳下是她意气风发的身影,光芒万丈。
“喂!”浮梦骑着马儿追在她后面,高声喊到:“前面的驿站停一下!”
她生怕苏图南不听招呼,一连着喊了好几遍,被口水呛到了才没接着喊。她容易吗她。本来内伤就没痊愈,如今一连几天不要命的奔波,更是疲惫不堪,况且昨天晚上就跟着她跑了一夜,再不休息一下她都快死掉了。
眼看着苏图南骑着马儿就狂奔了过去,一点要停的意思都没有,本来已经绝望,谁知她半路又折了回来,一声不吭地下了马。她这小心脏呦,可经不住这么折腾。
浮梦把马儿交给伙计的时候,跟在最后边的柳上卿也慢腾腾地过来了。他一甩长袍,那张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的脸透着一股致命的吸引,风骚一笑,瞬时驿站里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皆被征服了。
浮梦不屑地哼了一声,暗骂:“骚包……”
柳上卿完全毫无自知之明地下了马,末了又是风骚一笑,集万千视线与一身,也不会有丝毫的不自在之感。有的人天生便是焦点。
对这种人浮梦连唾弃都觉得浪费时间,愤懑地坐在苏图南旁边,端起茶壶便是一通牛饮。
苏图南看着她,手指轻轻扣着桌角,眼中闪过一抹复杂。忽然就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浮梦也愣住了,抱着茶壶喝也不是,放也不是,随后不自然的笑了一笑,“我是看你顺眼才跟着你的。”
苏图南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说话,只是那眸中的神色,似乎又深了几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