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心瑜对云怀瑾的信任,倒是出乎于轩辕澈的预料之外。
姑且不论凌心瑜长相如何,品性如何,就冲着她这份维护自己男人的心思,轩辕澈就后悔,没有先下手为强,把人弄到自己的身边。
此刻,瞧着他俩肩并肩的站在那边的样子,轩辕澈心头就有惊涛怒浪在翻腾。
他是太子,整个大渝的兵马,都应在他的掌控之中。
礼亲王府这些年,并无任何子嗣,一个女儿都没有。
这就像是个无缝的蛋,根本就无从下手。
偏生太后深谋远虑,竟然舍得自己的儿子,去做了礼亲王府的世子。
这一步,走的出人意表,当时朝野上下,一片震动。
可太后曾经是礼亲王府的女儿,礼亲王府是太后的娘家。
太后将一个儿子,留给了皇室,做了皇帝,稳固江山社稷。
一个小儿子,只希望他做一个富贵田舍翁,便过继给了娘家。
也无甚不妥。
可轩辕澈的心头在怒吼:若当真要做个富贵田舍翁,何必过继给礼亲王府?
随便找个天下首富过继了,那岂不是逍遥快活一辈子?
在轩辕澈看来,就是太后偏疼自己的幼子!
生怕他那个做了皇帝,又疑心病很重的大儿子,有朝一日,害了自己的小儿子。
所以才利用娘家的关系,给自己的小儿子找个靠山。
要知道,如今的礼亲王,见到了太后也是要跪下叫一声姑母的。
可如今……太后的亲儿子,做了礼亲王的义子了。
辈分乱得……已经无法言说了。
可是,轩辕澈有什么办法。
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太后。
尽管大渝有后宫不可干政的说法,可那是太后,人家处理娘家的事情,也是无可厚非。
太后愿意,礼亲王府也无二话,这件事情,基本就算是成了。
无人可动,板上钉钉。
便是有人要说什么,那礼亲王府的赫赫功勋,也让那些人都闭嘴了。
太后这样做,也是深明大义,舍了自己的亲儿子去给有功之臣的家里做儿子,是应该彪炳史册的。
所以,云怀瑾出嗣这件事情上,太后和礼亲王府都是赢家。
至于皇帝和太子……
他们父子俩,除了眼看着事情如此之外,毫无选择。
幸亏云怀瑾是个纨绔,这几年才让皇帝和太子二人对其放松了不少警惕。
可如今……这礼亲王府不声不响的就和镇南王府勾搭上了。
这可是六十万兵马啊。
占据了整个大渝朝廷屯兵量的半壁江山,荣不得皇帝和太子不警惕了。
所以昨儿,尚在病中的太子,就被宣召入宫,和皇帝秘议。
原本凌心瑜是觉得,这太子中了自己的蛊虫,是要休息个十天半个月的。
却不想,这才过了一日,就已经活蹦乱跳了。
看来,宫里也是有高手的。
而且这个高手的本事……只怕也不在自己之下了。
凌心瑜的心头,瞬间就激动了起来。
她的师承,自不必说。
能出其右者,屈指可数。
偏生,那样的人,就出现了。
而且是出现在了对方的阵营。
凌心瑜心头微动,就想要再送太子点东西。
却被云怀瑾给摁住了手,顺势就握住了,示威一样的在轩辕澈面前晃了晃:“不知道太子殿下对于这个答案,可还满意?若是殿下不满意的话,不如去找先帝和皇上,求先帝和皇上收回成命。”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声。
先帝去世多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云怀瑾这一番话,简直就是诡辩,却偏生又那么理直气壮,让人无可奈何。
轩辕澈气得发抖。
这辈子简直是从未见过像是云怀瑾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偏生,自己无可奈何。
在轩辕澈出现的第一时间,秦松就像是有了靠山一样,声泪俱下的对着太子诉说秦川的事情,最终信誓旦旦,言之凿凿的表示,秦川的尸体,就在镇南王府之中。
让太子殿下做主。
太子自然是闻风而动,听见这边有动静,这才故意过来的。
原本只是想要在凌心瑜面前刷个存在感,却不想,直接就是命案。
难怪了,京兆府尹和城防营都在这里。
轩辕澈觉得,自己今儿来的可真的太是时候了。
说不定,就要大丰收了。
神色中带了几分嘲讽的瞥了云怀瑾一眼,这才对着凌心瑜道:“小郡主,你看,这么多人围在这里。也会给镇南王府造成不好的影响。不如,让孤进去,等孤亲自出手,调查清楚这一切,再还小郡主一个公道。”
轩辕澈那笑容满面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凌心瑜觉得十分的恶心。
十分冷淡的沉声道:“既然太子殿下都觉得,是欠了镇南王府一个公道,那就是相信镇南王府,那么,查案子的事情,还是交给许府尹吧。许府尹,你说呢?”
许悠从前觉得,自己这个京兆府尹,作为京城的父母官,也是不小的官职了。
可这两天,许悠觉得这是自己走马上任以来,最憋屈的时候了。
之前在城门口,凌心瑜,秦川,云怀瑾,吕望,许悠就是食物链末端的工具人。
现在这里,还是那些人,更多了一个太子殿下。
自己也只是一个工具人。
此时此刻,还摸不准太子殿下的心思。
可真是太难了。
好在太子殿下也不是吃素的,凌心瑜那话,很明显就是看不起太子了。
太子眼睛一横,脸色难看的沉声道:“孤身为储君,并且没有参与这件事情之中,自然有资格暂代京兆府尹,彻查此事。小郡主如此这般拦着孤,可是为了包庇某些人,还是说,镇南王府当真是参与了谋杀秦状元?”
轩辕澈声色俱厉,就是想要逼着凌心瑜低头,让他入府。
云怀瑾能踏入的地方,他轩辕澈也能!
轩辕澈是怎么都没想到,凌心瑜在这件事情上,如此的固执。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轩辕澈,神色中带了几分嘲讽的冷笑道:“太子殿下,今日是和镇南王府杠上了?还是说,你和云世子杠上了?从前,云世子是你的小皇叔的时候,你时时处处不如他。就一心想要踩他上位。他为了皇家颜面,也为了你这个储君的尊严,自降身份,做了礼亲王世子,太子殿下竟然还是不肯放过他吗?”
轩辕澈的瞳孔狠狠的缩了缩。
知道凌心瑜护短,却不曾想,凌心瑜不光是护短,而且还十分的大胆。
这些话,竟然也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真真是胆大妄为到了极致了。
偏生,轩辕澈对于这些言语,毫无辩驳的余地。
确实,曾经的他,确实是将云怀瑾当成了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敌人。
是怎么都没想到,他最终竟然不在轩辕氏的家谱上,而是去了云氏一族的家谱上。
从高贵的小皇叔,变成了一个见到了自己都要行礼的云世子。
那一瞬,轩辕澈的内心是无比高兴和骄傲的。
可是在知道,云怀瑾在付出了身份和地位之后,得到了三十万兵马的掌控权,相当于有了站在朝堂上,和他分庭抗礼的资本之后。
他开始对云怀瑾多了几分忌惮。
这些年,也不遗余力的朝着礼亲王府渗透。
只可惜了,礼亲王确实是带兵有方,就算是轩辕澈竭尽全力,也没有能过在军方有任何进展。
如今,礼亲王府和镇南王府联姻了,轩辕澈就更加坐不住了。
六十万啊!
整整六十万兵马啊。
若是云怀瑾愿意的话,揭竿而起,面北朝南,也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了。
他身为储君,怎么可能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
无独有偶,他那位疑心病向来很重的父皇,也不可能坐看自己曾经的胞弟,拥有和自己争天下的能力的。
所以这父子俩一拍即合,就决定从镇南王府下手了。
这是,这些年,他们父子俩忽略掉的地方。
一直都觉得,眼皮子下面的礼亲王府,有了云怀瑾的礼亲王府,才值得被忌惮和算计。
却不想,镇南王府就算是没有男丁,却出来了一个比寻常的男子都还要难缠的凌心瑜。
看她一进京城,就将这京城搅弄得满城风雨,就可窥一二。
轩辕澈昨儿没上朝,自然没看见凌心瑜一身铠甲,英姿飒爽的将那些饱读诗书的老臣怼得哑口无言的模样的。
当然了,便是后来听见人谈论起,也就知道当时的战况有多么激烈了。
凌心瑜一对多,还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最终疑似掌控全局的本事,真的是不容小觑。
以至于皇帝后来和轩辕澈谈论起的时候,也是很坦然的就承认,自己是被凌心瑜给利用了。
从皇帝那长叹一口气的模样,轩辕澈就知道这凌心瑜的难缠程度。
现如今,算是亲自见识到了。
也就是这样,原本是对镇南王府的兵马感兴趣,对凌心瑜只有三分感兴趣的轩辕澈,对凌心瑜的兴趣,已经上升到了七分。
如此有趣的女子,自然是要留在自己身边。
云怀瑾区区一个纨绔,哪里配得上这么好的女子。
看这凌心瑜小脸蛋儿上一阵凝重的表情,轩辕澈就忍不住笑道:“镇南王府距离京城天远地远,竟然还对京城的这些八卦了解得这么清楚吗?”
言下之意,就是镇南王府的手,竟然伸到了京城来了,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轩辕澈也没想要对凌心瑜如何,不过是想要震慑一番罢了。
却不想,凌心瑜拖长了声音的道:“难道太子殿下不知道,作为女人,最喜欢的就是谈论各种八卦了吗?南境到京城,何其遥远。本郡主一路走,一路体察民情。听见的,可远不止这些呢。要不,本郡主一一说给太子殿下听啊。”
轩辕澈从善如流的笑道:“如此甚好,那孤就要和小郡主讨一杯茶喝了。”
凌心瑜笑道:“太子殿下也忒小家子气了。不过是说点闲言碎语,都想要关起门来说吗?横竖大家伙儿都听见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索性我就在这里说,让大家伙儿一起听听,乐呵乐呵,不是更好?”
围观的人们都对凌心瑜鼓掌起来,纷纷赞叹凌心瑜大气,没有寻常那些千金小姐们的娇气和矫情。
凌心瑜笑道:“我们镇南王府的女儿,和男儿一样,披挂上阵,纵马沙场。就没有一个是娇养着的。再说了,我们镇南王府,便是一个奴婢,也是顶天立地,铁骨铮铮。敢说就不怕人敢听。实在是不必说几句道听途说的话,都要关门闭户,生怕旁人听见了。”
凌心瑜这一番煽动性极强的言语,也算是让轩辕澈见识到了昨儿没见识到的那个凌心瑜。
果然是,牙尖嘴利,非同寻常。
如此女子,只能是东宫的人。
不可能再落入云怀瑾手中了。
所以,从今天的情况来看,怀柔政策,似乎是会好许多。
轩辕澈能够从一干皇子里面,甚至是干翻了云怀瑾,坐上了太子的位置,这能屈能伸,也算是一大优点了。
当即就从善如流的笑道:“小郡主所言极是。镇南王府不愧是国之栋梁。小郡主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从小郡主身上,孤就看见了镇南王府所属铁骑的铁骨铮铮。孤相信,有镇南王府在,有小郡主在,大渝的南境,定然可保百年安稳。”
这一刻,便是凌心瑜,也是长叹了口气。
这好听的话,谁能不爱听呢。
尤其是那些地位崇高的人,说着好听的话,就更加悦耳动听了。
凌心瑜这一次进京,除了要搞定自己的婚事之外,另一个很重要的责任,就是要在百姓们面前,好好的刷一波镇南王府的存在感。
将镇南王府的声誉,再抬上一个台阶。
婚事倒是容易解决,现在也已经解决了一大半了。
就是镇南王府这个声誉的问题,也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解决的。
那必须是持续不断的正面评论,持续不断的去刷,去加深大家的印象,才能达到一个很理想的效果。
在婚事解决的时候,礼亲王府就已经和镇南王府同一阵线了。
便是云怀瑾想要帮忙,那也是不能做什么的。
可信度太低了,公信度也太低了。
但是太子就不一样了。
这可是国之储君。
得到了他的肯定,那简直对于凌心瑜来说,不光是顺水推舟这么简单了。
看见这样的轩辕澈,云怀瑾也只能暗暗的骂一声卑鄙,同时任由他帮着凌心瑜。
毕竟,凌心瑜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
虽说轩辕澈这小子肚子里憋着坏水儿,可若是白帮忙,做个工具人,云怀瑾也只能是笑纳了。
面对这样的轩辕澈,不光是云怀瑾觉得,这小子上道,起码充当一个工具人,还是很合格的。
就连带着凌心瑜,这个时候也是想要给轩辕澈点个赞的。
人家都诚心诚意的夸赞了,凌心瑜觉得自己也应该谦虚一点接受。
对着轩辕澈拱了拱手,十分诚恳的道:“多谢太子殿下的肯定。还请太子殿下放心,我一定将太子殿下的肯定转告给祖父。让他老人家好好的保重身体,争取长命百岁,守护大渝的南境。”
轩辕澈的脸皮狠狠的抖了抖。
好个凌心瑜,便是自己已经说到了这样的程度了,她也不肯领自己的情,反而是将这一切都推给了远在南境的镇南王。
不过,轩辕澈能够在一群皇子里面脱颖而出,成为太子,心境自然是非同一般。
既然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想法了,自然就不会失去耐心。
对着凌心瑜含笑道:“小郡主对老王爷的这份孝心,可真是无人能及,让人赞叹。”
这送上门来的强力助攻,凌心瑜觉得自己并没有直接拱手把人送出去的道理。
从善如流的笑道:“太子殿下太夸奖我了。这不过是为人孙女,应该做的事情。当今皇上以仁孝治天下,太子殿下乃是皇上选中的储君。想必在仁孝这方面,也是十分突出的。”
轩辕澈的眼睛亮了起来。
觉得凌心瑜都已经主动的和自己展开商业互吹了,那很明显就是要接受自己的好意。
迫不及待的点头笑道:“小郡主所言极是。父皇确实是从小就这样教导我的。”
凌心瑜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灿烂了:“难得太子殿下有如此的觉悟。那我可还真的不好意思呢。”
轩辕澈瞬间就愣住了。
自觉告诉他,凌心瑜的言语中肯定是有其他的意思的。
可一时间,轩辕澈也想不明白问题到底是出自哪里。
果然,凌心瑜脸上带了几分不怀好意的笑道:“云世子虽说如今不是你的小皇叔了,可曾经是你的小皇叔,你对云世子的尊重,多少也应该有一点的。虽说在伦理上,他确实已经是你的平辈了。可是在血脉上,他是你的小皇叔,这也是毋庸置疑的事情。所以呢,太子殿下这么仁孝双全,自然不会不尊重他的了,是不是?”
轩辕澈的笑容愣是僵硬在了脸上。
他是真的没想到啊,凌心瑜竟然会说这样一番话。
轩辕澈想过凌心瑜会说很多其他的,却没想过,凌心瑜的眼睛里心里,只想着要为云怀瑾争一争身份和地位。
轩辕澈也不是吃素的,看着凌心瑜将这个尖锐的问题直接抛出来,含笑道:“小郡主便是不说,孤也会做到的。毕竟,就算云世子不是小皇叔了,也是年长了孤一些的。对于长者,孤始终是心怀敬意的。云世子,你说呢?”
“太子殿下如此仁孝,陛下若是知道了。定然会十分欣慰的。”
云怀瑾笑了笑,对着秦松道:“秦松,你说,这样仁孝双全的太子殿下,会为你的胡说八道撑腰吗?”
如若是方才,太子殿下刚过来的时候,秦松心里还有几分把握,觉得太子肯定会帮他,会站在他这边的。
可现在,看着太子对凌心瑜这样毫无底线的讨好之后,秦松是真的不敢保证,太子还会站在自己这边。
可话都说出去了,秦松也只能咬死了秦川已经死在了镇南王府的事情,并且哭着喊着求太子殿下做主。
轩辕澈这会儿心头窝了一肚子的火,看着秦松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喊着,心头就十分烦躁,抬脚将秦松踢到了一边,没好气的寒声道:“闭嘴!小郡主如此高风亮节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杀人的事情。便是小郡主身边的人,也不会这样做。说,是谁指使你的,竟然如此污蔑小郡主。”
秦松瞬间就愣住了,下意识的就想说:殿下,咱们约定的剧本,不是这样走的啊。
可看着轩辕澈那眼睛猩红的样子,秦松就很清楚的知道,若是这一关,自己不帮着太子殿下闯过去的话,自己的狗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忙不迭的对着凌心瑜磕头道:“小郡主恕罪,云世子恕罪。小人有罪,我都是小人不好。小人就是嫉妒,对,小人就是嫉妒云世子。”
秦松这话都是现编的,说的也是磕磕巴巴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抬手就给了自己两巴掌,强迫自己清醒一点,脑子再灵光一点,把这个谎话编的像一点。
“对对对,就是嫉妒。”
秦松突然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口若悬河的胡说八道了起来:“镇南王府和我们秦家的婚事,那可是两家的长辈定下来的。便是秦川不识好歹的,和凌娇珠好了。可是秦家并不只是把秦川一个儿子的。我秦松也是秦家的儿子。凭什么原本属于秦家的婚事,就被云世子给夺走了呢。我还就是不甘心,觉得我们秦家太憋屈了。”
吕望都听不下去了,抬手一脚踹在秦松的脸上:“你个混蛋,你就胡咧咧吧。你也不撒泡尿,照一照自己是什么德行,还敢肖想我们小师妹。你就算是给我们家小师妹提鞋,我们小师妹也嫌弃你手指头粗呢。趁早给我滚犊子,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轩辕澈很贴心的给出了合理的疑惑:“你说,你心里是因为秦家的婚事被礼亲王府的云世子夺了,所以才心生嫉妒。可是这和小郡主有什么关系。你对礼亲王世子不满意,你大可以直接去找礼亲王世子。为什么要污蔑小郡主?”
关于这个,秦松也是早就想好了的。
也料到了轩辕澈肯定会问。
直接对着轩辕澈咧嘴笑道:“太子殿下说对了。我为什么不来找小郡主。小郡主不就是看不上我们秦家落魄了嘛。不就是觉得我们秦家的男儿,长得不如云世子好看嘛。可是,如果我毁了小郡主呢?嘿嘿嘿,只要小郡主名声被毁了。那还不是没人要了,那礼亲王府,那么注重世俗礼教的,怎么可能娶一个名声很差的小郡主呢。那可不就是我秦家的机会了。秦川已经被废了,剩下唯一的就是我了。那我为了拯救小郡主于水深火热,肯定是义不容辞的。小郡主,你说是不是?”
秦松这货也太恶心了,一面说,还一面对着凌心瑜露出了一副谄媚的笑容。
那挤眉弄眼的样子,可真真是让人恶心到了极致。
吕望是更生气了,直接抡着拳头,就对着秦松狠狠的招呼了下去。
一门心思的想着,最好是能打死这个不要脸的玩意儿。
这满嘴里,说的都是什么啊。
凌心瑜却是从中听到了许多不一样的东西。
冷笑嘲讽道:“这么说,这些时日里,满京城里流传的那些关于我的不好的流言,这都是你做的了?”
“啊?”
秦松瞬间就愣住了,一时间似乎是不太明白凌心瑜在说什么。
凌心瑜歪着头,很认真的道:“没听明白?还是你根本就不明白?你说这一番话,是别人说给你听的吧。你这站出来送人头,就是为了你身后的人脱罪的吧?”
秦松瞬间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写满了惊恐。
他心里很清楚的明白,凌心瑜是要置他于死地。
目的就是为了和他身后的人通话,告诉他:不要用这些小伎俩了,否则,来一个,我杀一个。
秦松面前,左边,站着凌心瑜和云怀瑾,虎视眈眈,目光灼灼,没准备留他狗命。
右边,站着尊贵的太子殿下,那居高临下,眼神冷漠的样子,也没准备保他的狗命。
秦松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
只要自己努力的咬死了这一切,一口咬定了这些事情都是自己一个人做的,才可以保住秦家。
秦松虽说是个纨绔,可却是和秦川不同,没有被保护的他,从小混迹在市井之中,比秦川更加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凌心瑜说出那一番话的时候,秦松就已经做好了一个人扛下来这一切的准备。
一双眼睛带了几分狠戾的盯着凌心瑜,寒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就是我垂涎小郡主的容貌,贪图镇南王府赘婿的身份,所以才会特意的制造那些对于小郡主的负面的消息。然后让秦川对小郡主退婚,我好顺利补位的。可谁知道,老天爷没眼睛。竟然没有将我算计好的一切都给我。所以,在我知道云世子和小郡主被赐婚的时候,我就已经坐不住了。故意捏造了这样的事实,想要污蔑小郡主,趁机接近小郡主。若非是太子殿下过来,火眼金睛,我一定可以得到小郡主的。”
不得不说,秦松的演技也是一级棒。
那神态,那动作,若非是知道他在现编,就连带着凌心瑜都要相信了。
凌心瑜神色中带了几分凝重的沉声道:“你可知道,撒谎时要付出代价的。”
凌心瑜这一语双关,也没能让秦松放弃自己的选择。
神色中带了几分狰狞的盯着凌心瑜:“小郡主,你聪明一世,却想不到吧。你的身份,你的地位,对于别人来说,就是致命的砒霜。我秦松,确实是倒在你的砒霜之下的第一人,却不会是最后一个人。小郡主,这一路走来,你脚下的白骨累累,可有在你午夜梦回的时候,来找你索命啊!”
秦松是越来越疯狂了,整个人看起来狰狞又可怕。
云怀瑾上前一步,将凌心瑜护在了身后。
吕望神色狰狞,恼怒寒声道:“好个卑鄙无耻的秦松,竟然为了得道小师妹,用这样卑鄙的方式。看我不杀了你。”
眼看着吕望对自己出手了,太子都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秦松内心就是一阵绝望,直接朝着那边的台阶冲了过去,嘴里大声呼喊道:“除了我自己,没有人有那个本事杀了我自己。凌心瑜,我告诉你,我做这一切,我并不后悔。我做了一个男人应该做的。我做了一个秦家的男人应该做的。秦川就是个懦夫,一个维护不住自己婚事,从未将秦家的门楣放在心里的懦夫。我不后悔!”
秦松一面喊着,一面跑出去的那一瞬间,凌心瑜就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
虽然也知道,他是一心求死,可人道主义的还是要援救一下。
毕竟这里是镇南王府门口,直接血溅当场,也是影响心情。
忙对着吕望大声道:“他要自戕,快拦住他!”
等吕望反应过来,朝着吕望那边飞奔过去的时候,就眼睁睁的看着吕望的脑门儿直接撞在了台阶上,白的红的,洒了一地。
周围的人都是一阵唏嘘。
谁能知道,今儿大清早,这秦家的秦松,就为大家贡献了这样精彩的一场闹剧呢。
凌心瑜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秦松虽说是死有余辜,可是秦松的死亡,也很清楚的告诉凌心瑜,背后那个人玩弄人心的本事,比她想象中要高明太多了。
秦松但凡还有一丝生机,依着他的脾性和这一股自戕的狠劲儿,绝对是会想法子活下去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十分爽快的就认罪,伏法。
云怀瑾伸手就将凌心瑜揽入怀中,另一只手盖上了凌心瑜的眼睛,不让她看见那让人恶心的一幕,顺手将她的头摁在了自己的心口,带着她的身体弯了弯腰:“太子殿下明鉴,小郡主乃是一个柔弱女子,见不得这些血腥,我先带她进去休息了。”
吕望瞬间愣住了。
这哪儿跟哪儿?
那可是镇南王府的小郡主。
从小就是踩着死人的白骨一步一步的爬到了如今的位置上的。
见不得血腥?
这不是在搞笑嘛。
可吕望还没开口,云怀瑾就淡淡的道:“真是不好意思,吕大统领。按道理来说,你来了镇南王府。我们怎么也应该尽地主之谊的。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小郡主的情绪肯定是扛不住的。所以我必须带着小郡主去休息了。改日亲自设宴赔罪,宴请师兄。”
云怀瑾说完,又拜托许悠处理这门口的事情,以及结案,拥着凌心瑜转身,关门,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门口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主人家就已经闭门谢客了。
吕望也不是真的愚蠢的,不过是要表现一下自己那反应迟钝的样子。
所以等太子的脸色都漆黑如同锅底了,吕望才不高兴的嘟囔道:“搞什么嘛?咱们这么好的关系,都闭门谢客了。也太不近人情了。”
然后才假装看见太子脸色难看的样子。
大喇喇的走上前去,伸手拍了拍太子的肩膀,嘿嘿笑道:“太子表弟,你不会不高兴了吧?其实你也不必不高兴。我和你说,我家小师妹,从小就这样。看见个好看的男人,就走不动路了。一定要算计到自己的手里才算完呢。她虽说是骁勇彪悍,可到底是女儿家呢。这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娇羞,也是可以理解的,可以理解的。毕竟我们家小师妹,难得对一个人感兴趣。自然是要各种手段都要用出来。不然云怀瑾那个小白脸,肯定不上钩。”
轩辕澈歪着头看了看吕望,目光落在吕望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上。
吕望的手瞬间像是被烫到了一样,飞快的缩了回去,尴尬的嘿嘿笑道:“这个……这个,习惯性。太子表弟,你虽说不是我那皇后姑姑亲生的。却也是我皇后姑姑的养子。我称呼你一声表弟,那也是使得的,对不对?”
轩辕澈认真的看着吕望。
似乎是想要从吕望的眼睛里看穿他到底是不是那所谓的莽撞人一样。
吕望像是打了个寒颤一样,有点不自在的耸了耸肩,嘿嘿笑道:“这个,太子表弟,你别这样看着我啊。你要是觉得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直接说。你这盯着我,又一声不吭。瞧着是真的很吓人的好不好?”
轩辕澈沉声道:“吕望表哥,你说,云怀瑾长的是真的好看吗?”
吕望心头十分恶寒。
自己不过是装傻充愣,故意称呼他为太子表弟。
可是这太子也不傻啊,竟然顺杆子爬,就称呼自己一声表哥了。
这一声表哥,听着怎么都觉得恶寒得很,一股算计的味道在里面。
可这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先套近乎的,吕望也不敢不应承。
那莽撞人的人设,可是还要用的呢。
做出一副十分高兴,好不容易和太子拉近了关系的样子,神神秘秘的笑道:“这若是旁人问我,那我肯定要说了,那云怀瑾长得,还没我长得好看呢。可谁让是我家太子表弟问呢。那表哥就说实话了啊。其实那云怀瑾长得,真的还就是不错。虽然呢,只是比我好看了那么一点点,那也是更好看的。难怪我家小师妹看得上他,苦心孤诣的要算计他。”
“算计?”
轩辕澈惊讶的看了吕望一眼。
吕望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飞快的捂上了嘴,尴尬的咳嗽道:“啊?太子殿下说什么?这周围太吵了,微臣没听明白。”
轩辕澈也不在意吕望这会子装傻充愣。
却也不是真的相信他就什么都不明白。
这若是当真不明白,那也站不稳城防营大统领的位置。
虽说城防营,确实是大部分的京城贵族子弟们混饭吃的地方,可以不乏有那么一部分人,是想要在这里,踏踏实实的混军功,想要挣一份家业的。
吕望能够在城防营从低做起,一步一步的爬上来,也自然是有他的本事的。
轩辕澈,从来都不敢轻视任何一个从镇南王府走出来的人。
更何况,镇南王府那么多人,吕望还是大师兄呢。
凌心瑜来京城,第一个跳出来的人,就是吕望!
轩辕澈,又怎么敢轻视呢。
只是,吕望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
他母亲便是当今皇帝的亲姐姐,太后的嫡长女。
所以,他可以大喇喇的在朝堂上,称呼皇帝一声皇帝舅舅。
可同时,当今皇后,又是吕望父亲的义妹,当初入宫,也是从吕家入宫的。
这吕家,又是皇后的娘家。
所以吕望又可以光明正大的称呼皇后一声皇后姑姑。
当初皇室和吕家,互为换亲的事情,还在朝廷内外,掀起了一阵换亲的热潮。
都说皇家这是与民同乐了。
所以,吕望也是当今皇太后的外孙子。
在嫡长女去世之后,皇太后对嫡长女留下来的这一双儿女,可是十分的看重。
连带着对吕家主,也多了几分器重。
所以当年的大驸马,才能在嫡长公主去世之后,重新入朝为官。
纵观大渝历史,这也是独一份儿了。
像是吕望这样的身份,那也是独一份儿。
若轩辕澈不是个皇子,只怕身份连带着吕望都比不上。
毕竟,皇帝有很多儿子。
就吕望这么一个亲侄子。
便是轩辕澈,都不得不释放出来几分善意。
看着吕望那一副憨厚痴傻的样子,轩辕澈就来了兴致:“表哥方便不?若方便,可否借一步说话?”
若是素日里,吕望肯定都懒得搭理轩辕澈。
可现在,吕望只想让轩辕澈离开镇南王府的势力范围,不要在这里晃悠。
伸手摸了摸肚皮,嘿嘿笑道:“方便啊,自然是方便。你看我这早上大清早的就过来了,还没吃东西呢。若是太子殿下肯破费,请我大吃一顿,那就更加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