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秦老夫人：“若川儿和小郡主成婚，那小郡主的心，能够在咱们秦家吗？她可是镇南王府的独苗苗啊！她势必是要回南境的，到时候还要带着您的孙子一起回南境。咱们川儿，和入赘镇南王府，有何差别？”
秦老夫人浑浊的目光瞬间亮了亮，不可思议的看着何氏：“你说什么，入赘？”
何氏不卑不亢的道：“镇南王府一脉，绝对不会因此断了传承。听说，那小郡主，从小就是被当做男孩儿教养的。镇南王也曾经说过，小郡主生的第一个男孩儿，必须要过继给镇南王府做嫡子……”
秦老夫人猛然看着秦侍郎，不可思议的道：“玉莲说的，都是真的？”
秦侍郎也是一脸懵：“这……母亲，儿子并不知情。”
何氏面色平静的道：“前些日子，儿媳去参加赏花会，听见礼亲王妃亲口说的。礼亲王妃和小郡主的母亲乃是手帕交。这些年，和镇南王府也是来往过密。”
秦老夫人点头道：“依着礼亲王妃的身份，她说出来的话，十之八九，就是真的了。”
秦侍郎沉吟许久，才像是下定决心一样的道：“如此说来，咱们川儿和小郡主的婚事，是断然不成的了。”
秦老夫人很明显没下定决心，很认真的看了秦侍郎一眼，道：“咱们秦家，可不只是川儿一个儿子。”
何氏生怕秦老夫人会坚持让秦川和凌心瑜成亲，忙道：“可是母亲，我们秦家，就只有川儿这么一个嫡出的。也就川儿这么一个状元郎啊。其他的兄弟们……不管是天赋还是后天努力，都赶不上川儿。”
秦老夫人沉吟片刻，长叹了口气：“你们说的这些道理，老身心里都知道，都明白。可是，这婚事，毕竟是当初川儿他爷爷，亲自和老镇南王定下的。如今……老镇南王尚在，可川儿他爷爷却……老身也不好这样做主，让旁人戳咱们秦家的脊梁骨啊。”
何氏诚恳道：“母亲的顾虑，儿媳也认真考虑过了。其实当初，父亲大人和老镇南王商议婚事的时候。肯定没想到，镇南王如今只剩下一个独苗苗了。这没道理，镇南王府要对咱们秦家报恩，不给咱们送来一个媳妇儿，反而是要将咱们家的好儿郎拐去南境吧。那这还是报恩吗？”
秦侍郎点头：“夫人言之有理。横竖如今就咱们一家人，有些话，就直接说了。”
秦老夫人很明显很在意秦侍郎的话，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体：“你说。”
“这小郡主，虽说是才能过人，家世过人。”
秦侍郎指着那一堆的礼物，道：“这些为人处世，看起来也还是过人。可这毕竟，都不是当家理事，过日子的首选。俗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咱们秦家现如今，最要紧的就是休养生息，繁衍子嗣。只要咱们秦家的子孙，能再出几个状元，何愁我们秦家不兴旺。”
秦侍郎越说，就越发激动，嗓门儿也大了起来：“当初的凌家，不过是个军户罢了。不过是仗势着祖辈余荫下来的军功，封了一块封地。还就真的以为，自己不是泥腿子了？那武夫就是武夫，比不得读书人的文雅。”
何氏深以为然的站在秦侍郎身边，唾沫飞溅的帮着秦侍郎，竭尽全力的劝说秦老夫人。
脸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的秦蓁蓁，站在暗处听着秦侍郎那一番高谈阔论。
再想凌心瑜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秦蓁蓁很不明白，为什么在凌心瑜面前，竭尽全力的想要挽回这门婚姻的父亲，回家了，就是这样一幅嘴脸。
究竟父亲的哪一面，才是真实的。
也不知道那母子婆媳三人最终是如何决定的。
总之秦蓁蓁是睡得不太好，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要上朝的时间了。
秦蓁蓁阴差阳错的爬了起来，堪堪拦住正要去上朝的秦侍郎。
无独有偶，在祠堂跪了一晚上的秦川，也在小厮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过来了。
“父亲，蓁蓁。”
秦蓁蓁没死的事情，秦川昨晚就知道了。
知道秦蓁蓁不过是毁容了，秦川的心头好受了许多。
此刻看见秦蓁蓁的眼神，也是十分愧疚的。
想要问问秦蓁蓁脸上的伤口还疼不疼，又觉得若是直接这样问，只怕秦蓁蓁会更加难过。
也就直接，略过不提了。
心头想着，回头一定要替秦蓁蓁寻访名医，治疗她脸上的伤痕。
若是……能再见到凌心瑜，一定要亲口问问她，她脸上的珠帘哪里买的。
他也想买一个给秦蓁蓁。
秦蓁蓁还不知道秦川满心满眼里都是对自己的愧疚，满脑子都在梳理昨天的事情。
面对秦川的问候，只是象征性的屈膝回礼道：“蓁蓁见过哥哥。”
秦川神色一阵暗淡，心里十分难过，却也不忍心去计较秦蓁蓁和自己的疏远。
只上前道：“蓁蓁，是哥哥对不住你。你放心，回头哥哥一定会给你找个温柔娴淑的嫂子，不让你受委屈。”
秦蓁蓁不可思议的看着秦川：“哥哥！事到如今，你还看不清楚形势吗？是有人在算计咱们秦家，目标就是要让咱们秦家丢了这门婚事。”
秦川一脸茫然。
在他看来，秦家已然是日落西山了，哪里还值得被人算计。
秦蓁蓁气的直跺脚：“父亲，您到是说话啊。昨儿后来的事情，父亲您不是都亲眼看见了吗？初雪那丫头，平日里虽说是个胆大的，却不是会武功的。昨天那个初雪……简直是，太荒谬了。那是咱们秦家的丫头吗？”
秦侍郎何尝不知道这些。
只是，昨儿，就已经商量好了这件事情了。
如今，就算是秦蓁蓁反对，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更加重要的是，人家凌心瑜那边，看不上秦川。
秦侍郎内心是骄傲的。
自己的宝贝疙瘩儿子，自然是要配一个温柔娴淑的。
幸好，秦川还是支持自己的。
若是秦川这会子也改变了主意，秦侍郎才觉得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