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经有云氏身边的人，将秦蓁蓁搀扶着过来了。
秦蓁蓁已然是疼的脸色发白，却还不忘记将自己的面纱带好，努力的撑着一副十分温柔懂事得体的颜值，对着云怀瑾含笑屈膝道：“秦氏蓁蓁，见过云世子。”
云怀瑾眼睛里的厌恶丝毫没有要遮掩的意思：“秦蓁蓁？就是母妃从街上带回来的那个，号称好在王府为奴为婢的那个？”
秦蓁蓁心头大喜，似乎是身上的伤痛在这一时间都不痛了：“回禀世子爷，正是奴婢。”
云怀瑾冷笑道：“秦蓁蓁这三个字，代表你身为秦家女儿的尊荣。你如今既做了咱们王府的奴婢，这三个字，很明显已经不适合你如今的身份了。”
秦蓁蓁心头一空，却同时也升腾出来几分欢喜，低着头，竭尽全力的展示着自己娇羞的那一面：“世子爷教训的是，还请世子爷赐名？”
云怀瑾嘲讽冷笑：“你不是我的奴婢，求我赐名？看来你脑子不太好。”
云怀瑾转身对着云氏道：“母亲，秦小姐做习惯了小姐，怕是不会伺候人。若母亲身边缺人伺候，儿子亲自去牙行，挑几个好的伺候母亲。如今秦家遭逢大变，若是咱们王府扣留了人家的小姐做奴婢，怕是遭人诟病。还请母亲三思。”
云氏故作沉吟：“阿瑾所言极是，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只是这蓁蓁已经入府了，若是再回去，只怕是不太好。不如，就由母亲做主，将蓁蓁收在阿瑾的房里，做个洒扫丫鬟。阿瑾以为如何？”
云怀瑾拼了命，才控制住自己没有转过头去看凌心瑜的脸色，眼观鼻鼻观口的道：“母亲说笑了，咱们王府奴仆成群，根本不需要辛苦秦小姐来伺候。母亲莫不是忘记了，儿子如今已经不是什么皇子了。只是王府的一个世子而已。况且儿子在做皇子的时候，也不曾胆大妄为到随意使唤大户人家的嫡女作为奴婢。如今做世子了，更加应该谨言慎行，也免得外头的人诟病母亲，养子不教，教子不善。”
云氏气得发抖，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云怀瑾，冷笑道：“所以，阿瑾是不肯接受母亲的好意了？”
云怀瑾绷着脸，对于云氏十分不满。
凌心瑜都站在那边那么久了，这是眼瞎，看不见？
不过是白叫她一声母亲，她还真的敢当自己是他的母亲了吗？
就在云怀瑾觉得自己要忍不住了的时候，云氏总算是注意到了凌心瑜了，脸上堆起笑容，对着凌心瑜招了招手：“这就是心心了吧？来，过来，让姨娘好好瞧瞧你。”
凌心瑜十分稳重的站在原地，对着云氏屈膝行礼道：“镇南王府凌心瑜，见过礼亲王妃。凌心瑜替我家祖父，问王爷和王妃安好。”
云氏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心头浮现出一抹冷笑。
瞧着凌心瑜那嘴上说着请安，可实际上却是一副脊背笔挺的模样，就知道凌心瑜这是在示威。
这是在告诉云氏，我今天来，是代表镇南王府。
你若是敢对我做什么，那就是在挑衅镇南王府。
云氏也不是蠢货，自然能看清楚凌心瑜心头的想法。
只是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笑道：“好好好，你这丫头，也忒多礼了。咱们马上就要成为一家人了，你还这么多礼。再说了，你祖父可是长辈。我和你姨父哪里当得起他那个长辈来给我们这做晚辈的请安呢？”
别人都装傻充愣的表示看不明白了，凌心瑜自然也不会做出一副让人难以接受的模样，不卑不亢的笑道：“姨娘大度，允许我放肆，可我却不敢放肆。毕竟，我镇南王府，也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这出门行走，代表的就是镇南王府的脸面。对于脸面问题，我是丝毫不敢懈怠的。还请姨娘明鉴。”
云氏笑道：“好丫头，你懂规矩呢，这自然是好的。可是咱们礼亲王府，原本也就不是多么有规矩的地方。不然，你看你瑾哥哥，怎么就成了这么一副纨绔的模样呢？”
云氏那嗔怪的模样，似乎云怀瑾就是她的亲生儿子一样。
凌心瑜看了看云怀瑾，瞧着他那眼观鼻鼻观口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其实，瑾哥哥成了如此这般模样，也是怪不得姨娘的。毕竟，瑾哥哥又不是从小在姨娘身边长大的。”
云氏笑道：“依着你这样说，姨娘是要去怪当今太后了？”
云怀瑾十分警惕的看着云氏，只觉得云氏就这样明目张胆的给凌心瑜挖坑，实在是太不讲武德了。
凌心瑜也不笨，自然知道云氏这一番话代表什么，轻笑道：“姨娘说笑了。瑾哥哥不过是和旁人有不一样的追求罢了。在我看来，瑾哥哥做事情十分率性，倒不失为一个血性男儿。”
云氏笑道：“这么说，心心是很喜欢阿瑾了？”
边上的秦蓁蓁听着云氏这一席话，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了。
只觉得云氏这一步一步挖坑的本事，真真是越发的厉害了。
但凡凌心瑜敢说自己是喜欢云怀瑾的，那么，这私相授受的罪名，就直接扣上去了。
到时候，不管云氏要做什么，都相当于是拿捏了凌心瑜了。
可让秦蓁蓁无比意外的是，凌心瑜竟然不上当，甚至是当着云氏的面笑道：“姨娘说这样的话，可真的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了。毕竟，我和瑾哥哥乃是先帝赐婚，当今陛下又赐婚。我若说不喜欢，那就是间接的对陛下赐婚表示不满意。可我若说喜欢，这才一见面，就这么猴急上赶着，未免太轻浮浪荡。传扬出去，只怕是对我们镇南王府的门楣不利。再说了，瑾哥哥也是这礼亲王府的世子，这若是传出去和女子私相授受的流言，那对礼亲王府的这个礼字，只怕也是亵渎。姨娘这话，心心真真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云氏瞬间就愣住了。
是怎么都没想到，凌心瑜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秦蓁蓁更是站在边上，如坐针毡。
凌心瑜这样一番话说出口，简直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扇在了秦蓁蓁的脸上。
那些猴急上赶着，浪荡轻浮，私相授受，分明就是为秦蓁蓁量身定制的。
哪怕是凌心瑜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都没有看过秦蓁蓁一眼，可秦蓁蓁还是觉得，这些话，就是凌心瑜在针对她。
便是如此，秦蓁蓁也没想过要放弃。
如今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已经入了礼亲王府了。
可若是这人进来了，什么都没得到，然后又被原封不动的送出去了，那这名声，也就是坏完了，将来也是很难再有好婆家了。
秦蓁蓁发誓，就算是哭着喊着求着，也必须要留在礼亲王府。
云氏意味深长的看了秦蓁蓁一眼，那似乎是在告诉秦蓁蓁：这就是你将来要面对的主母，你确定，你可以承受得了？
还不等秦蓁蓁有任何反应，云氏就对着凌心瑜道：“瞧瞧这巧舌如簧的样子，难怪你可以在朝堂上，让那些老臣们都哑口无言呢。镇南王府多亏有你，否则这镇南王府的门楣，能不能撑得起来，那可就真的是两回事了。”
凌心瑜笑道：“姨娘这话说的，心心不认同呢。”
凌心瑜这三番五次的说这话，倒是让云氏心里十分的不高兴，只是表面上丝毫都没露出来，笑道：“心心有何高见？”
“不管是我在哪里说话，都是有理有据的。我这个人，从来都不说歪理。不管是什么时候，面对什么人，我从来都只说我自己知道的，也只说我认为有道理的。哪怕是在朝堂上，那也是据理力争。是那些老臣们自己不要脸，连带着府里的小姐们都不尊重，做出那种让人不齿的事情来。”
凌心瑜义正辞严的道：“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明媒正娶，方才是正妻。那无媒苟合，算什么？俗话说，聘为妻，奔为妾。那些老臣的家里的小姐们，做着不尊重的事情，肖想着瑾哥哥正妻的位置。怎么能不让人愤怒呢。难道姨娘可以接受一个脾性不端正的女人，做瑾哥哥的正妻吗？”
云氏是真的，做梦都没想到，凌心瑜的口齿竟然伶俐至此。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凌心瑜，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认同点头：“你说得对。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向来就是这个道理。”
凌心瑜笑容满面的对着云氏道：“看来姨娘和我，是英雄所见略同。”
云氏很想否认，却没办法否认，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凌心瑜这才将自己的礼单送了上来，笑道：“心心这些年，也多亏了姨娘照顾。如今好不容易来京城一趟。自然是要好好地孝敬姨娘。祝姨娘长命百岁，青春永驻。”
云氏笑着将礼单接了过来，随手就放在了一边，对着秦蓁蓁招了招手。
秦蓁蓁款款的走了过来，对着云氏屈膝柔声道：“王妃，”
云氏笑道：“心心你看看，你可还认识她？”
凌心瑜简直是要吐了，对于云氏这样惺惺作态的样子，十分的不喜欢，也没有打算给云氏多少面子，笑道：“姨娘说笑了。便是我之前没有在驿站和城门口瞧见秦小姐，刚才瑾哥哥和秦小姐说话的时候，我也就知道这是秦家的秦小姐了。对了，就是状元郎秦川的那个秦家。”
凌心瑜小妹的看着秦蓁蓁，很认真的道：“秦小姐大概还不知道吧。令兄好像是失踪了。秦家人都到处找呢。今早还去了镇南王府门口。去的人是叫做，秦松。好像是秦小姐二伯的儿子。”
秦蓁蓁愣了愣，下意识的道：“不可能。”
凌心瑜笑容满面：“秦小姐这话说的，这么斩钉截铁，怎么就不可能呢？”
秦蓁蓁神色中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慌乱，对着凌心瑜行了礼，才低声道：“小郡主有所不知。我二伯一家，向来和我们一家不和。若是我哥哥果真失踪了，只怕他们拍手称赞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帮忙找人。”
凌心瑜笑道：“是真的去我府门口找人了。还带了京兆府尹的许大人。最后还惊动了城防营的吕大统领以及太子殿下。”
秦蓁蓁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
若是旁人说，只怕秦蓁蓁还要嗤之以鼻的说人家是吹牛，是开玩笑。
可眼下，说这个话的人是凌心瑜，秦蓁蓁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可思议的看着凌心瑜，眼睛瞪的老大了：“然后呢？”
凌心瑜抚掌笑道：“看来，秦小姐也不是个笨人，还知道然后。然后，太子殿下做主，将他当场斩杀。秦小姐，你见过杀人吗？就是手起刀落的那种。人头落地的时候，还瞪大一双眼睛，嘴巴还可以动……”
凌心瑜也没有如何仔细的去形容，秦蓁蓁就尖叫着捂着耳朵，躲在了云氏的身后，瑟瑟发抖。
云氏脸色也略有几分惨白，却故意做出一副十分镇定的样子：“心心，你吓着蓁蓁了。”
凌心瑜皱眉：“这胆子也太小了吧。秦小姐，这礼亲王府可是将门世家。便是将门世家的丫鬟，那也是可以提刀上马，上阵杀敌的。像是你这样的，连带着给王妃提鞋，王妃都觉得你没力气呢。”
云氏的脸色变了又变。
凭借着云氏的本事，怎么不知道凌心瑜这是要给秦蓁蓁一个下马威。
可偏生，凌心瑜说的这些话，便是云氏，也没有任何资格反驳。
毕竟，凌心瑜说的都是真的。
军候府邸的人，便是丫鬟小厮，也都必须要会一些拳脚功夫才行。
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就是云氏自己，也是会武功的。
只是，秦蓁蓁，到底是云氏亲自选中的人。
便是知道这不符合规矩，却也不得不亲自开口替她辩解：“心心这话说的有道理。只是凡事都有意外，也有一些人，是不会武功的。”
“不会武功的，便是留在这王府里头，只怕也是无立足之地，便是去做个洒扫丫头，人家会武功的，洒扫的速度也快一些。”凌心瑜说的毫不留情，臊得秦蓁蓁脸面上青一阵红一阵的。
凌心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对着秦蓁蓁道：“秦小姐，我不过是说点正经八百的，我还没说那不太见的人的呢，你这脸红个什么劲儿？”
云氏皱眉：“心心，蓁蓁是个老实人，你别欺负她。”
凌心瑜笑得更加欢快了：“姨娘，瞧瞧您说的呢。这老实人都不欺负，难道要去欺负不老实的人吗？老实人最好欺负了。”
云怀瑾在边上恰到好处的添上一句：“可不是。老实人，就是给人欺负的。若非要给自己贴上老实人的标签，那就相当于是在自己的脑门儿上写着：我是老实人，快来欺负我。”
扑哧！
凌心瑜对着云怀瑾拱手道：“英雄所见略同。关于这件事情，其实我心里也是这样认为的。”
秦蓁蓁目瞪口呆的看着凌心瑜和云怀瑾那笑容满面的样子，一时间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这两个人看起来，就是那么的般配，
那种默契，那种彼此之间再也容不下任何人的亲密无间，第一次让秦蓁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偏生，云氏根本就不给秦蓁蓁后悔的机会，直截了当的对着凌心瑜道：“瞧着心心这样子，也是快人快语的人。姨娘这边有事情，就和心心直接说了。心心出自镇南王府，想必也很是知道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王妃了。”
凌心瑜心头冷笑。
知道今儿的重头戏终于要来了，歪着头看了云氏一眼，笑道：“姨娘说笑了，心心这些年在镇南王府，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镇南王府的小郡主。心心这些年，并未学过如何去做一个王妃，只学了如何去做一个小郡主。”
凌心瑜这毫不客气的怼回来的做法，简直是要将云氏给气疯了。
不过云氏也是好样儿的，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节奏，笑道：“无妨呢。便是心心没有学过，姨娘也是可以教你的。只要你听话，认真学。”
凌心瑜有那么点为难的咳嗽了一声，小声道：“这个，认真学呢，我保证是可以很认真的，只是听话，可能比较困难。”
云氏笑道：“怎么会呢？心心也是博览群书，有教养的女子，怎么会没法儿听话呢。”
凌心瑜苦笑道：“姨娘是知道的，这镇南王府，原本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是个女儿家，却不得不像是男孩子一样，扛起来镇南王府的凌字大旗。而且，带兵打仗，其中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就注定了，我没法儿学会听话。再说了，我是祖父带大的，从小也没有学过什么女则女戒。我们镇南王府的女儿家，要学的，如何提刀上马，保家卫国，血染沙场。”
云氏目瞪口呆的看着凌心瑜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思议的道：“心心，你这话，可不是在为难姨娘？”
凌心瑜眼睛眨了眨，尴尬咳嗽道：“姨娘此话怎讲？心心不过是和姨娘说清楚，心心是如何长大的，然后又是怎样一个人。如此坦诚，如此坦荡，姨娘怎么可以说心心是在为难姨娘呢？”
云氏这会子是真的理解到了那些朝堂上，被凌心瑜气的心口疼的老臣们是什么感觉了。
那就是，想要伸手一巴掌拍死她，却又不敢！
那憋屈的，简直是整个人都要炸了。
云氏竭尽全力的将自己的理智给找了回来，一双眼睛目光灼灼的看着凌心瑜，好半晌才道：“心心，你从前，是镇南王府的小郡主。可是，你将来，就会是我们礼亲王府的儿媳妇。你要学会如何做一个好妻子，好儿媳妇。”
凌心瑜回头，看了看云怀瑾，直耿耿的问：“瑾哥哥，你需要我做一个好妻子吗？”
云怀瑾笑道：“自然。”
云氏心头松了口气。
这云怀瑾，平日里确实是十分的大大咧咧，做事情也从来就不会讲究。
但是，幸好在这件事情上，十分的清楚明白。
礼亲王府的世子妃，怎么可以是一个不懂规矩的小丫头片子。
凌心瑜撇嘴：“那么，在瑾哥哥看来，如何才能做一个好妻子呢？”
云怀瑾笑着揉了揉凌心瑜的头发，似乎就是给凌心瑜吃一颗定心丸的意思：“在瑾哥哥看来，一个好妻子，就是一个能够让丈夫愉悦，同时也能让自己愉悦的妻子。只有彼此愉悦的关系，才能够长长久久。”
凌心瑜笑容灿烂的拉着云怀瑾的手：“由此可见，心心已经做得很好了。”
云怀瑾点头道：“是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凌心瑜眉眼弯弯的回头，看着礼亲王妃：“姨娘，瑾哥哥说，我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不需要学了。”
云氏这个时候还不敢对凌心瑜发火，却不代表她不敢和云怀瑾发火。
云怀瑾这明目张胆的护着凌心瑜的样子，简直是让云氏有种想要将云怀瑾一巴掌拍死的想法。
深深吸了一口气：“阿瑾，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云怀瑾对着云氏欠身道：“母亲容禀，儿子自然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敢问母亲，母亲也是自小在礼亲王府长大的人，知道军候世家的任何一个子女，都以什么为己任吗？”
云氏毫不犹豫的道：“保护江山社稷，黎民百姓。”
云怀瑾点头道：“儿子虽说不是礼亲王府出身的，可因为儿子一出生就是皇子，肩膀上天生就担负着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在儿子看来，军侯世家的每一个人，那都不是属于自己，而是属于朝廷。先有朝廷，然后才有军候。军候世家的子女，首先应该做到的，就是保家卫国。但凡是做到了这一点，就无可指摘。母亲，儿子这话，说的对吗？”
云氏反应很快，知道云怀瑾这是要为另凌心瑜开脱了，忙道：“你这话说得对。可这是针对男人。自古以来，就没有女人上战场的。”
云怀瑾叹息道：“母亲的格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被禁锢了？便是母亲说的都是对的，可是镇南王府已经没有其他的后人了，就心心一个人。心心虽说是女子，那也必须要像是男人一样，扛起整个家族的责任。如此说来，对于心心来说，但凡她扛起来了整个家族的责任，保家卫国了，替大渝守住了南境，那就无可指摘。不是吗？”
“可是，她是女子，她就应该侍奉公婆，为夫君绵延子嗣。”
云氏的眼睛变得猩红，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镇南王府那个无法无天的凌心瑜，被镇南王宠爱的像是眼珠子一样的凌心瑜，会做了她的儿媳妇。
她想要的儿媳妇是秦蓁蓁这样的，温柔可人，乖巧听话。
更加让云氏没想到的是，云怀瑾，一个从小就在宫里长大的，看见的都是温柔可人的女子的男人，竟然会喜欢凌心瑜这样的……
云氏下意识的看了凌心瑜一眼。
这是云氏第一次认真看凌心瑜，之前的云氏，注意力都在秦蓁蓁和云怀瑾身上。
毕竟在今天，云氏根本就没有将秦蓁蓁当成是主角来对待的。
云氏在打量凌心瑜的同时，秦蓁蓁才顺着云氏的目光，看向了凌心瑜。
这是秦蓁蓁第二次看见凌心瑜。
第一次看见凌心瑜的时候，她轻盈又霸气的坐在马背上，穿着充满南境风情的服饰，明艳娇媚的，像是一朵鲜红色的霸王花，让人多看一眼，都有自惭形秽的感觉。
也就是因为第一次，那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过分的强烈了。
才让秦蓁蓁在今天，根本就不敢正眼看凌心瑜一眼。
这会儿，跟着王妃看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秦蓁蓁内心就已经充满了绝望。
这……这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子啊！
这是什么样的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女子啊。
是谁说，镇南王府的凌心瑜貌若无盐，所以才会用珠帘遮面？
谁能想到，凌心瑜的珠帘之下，竟然是这样一幅倾国倾城的容貌。
美得，让人窒息！
凌心瑜今天的打扮，若是不说话，站在那边，端的就是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端庄秀丽，美艳逼人。
就连带着云氏，也在这一瞬就愣住了。
简直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明艳逼人的女子，竟然就是凌心瑜。
那吹弹可破的肌肤，那不盈一握的腰身，连带着那一头秀发，都让人……羡慕不已。
云氏都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是羡慕嫉妒的。
这个人世间，竟然真的有，像是凌心瑜这样，被老天爷如此眷顾的人？
长得，得天独厚。
出身，得天独厚。
在那一瞬间，云氏突然就明白了，这云怀瑾为什么会看上凌心瑜了。
这样一个美人儿，便是性子烈一些，那又如何？
旁人不知道，云氏可是知道的很清楚，云怀瑾虽说是个纨绔，身子骨也不大好，可是那骨子里带着的骄傲，可是一丁点儿都不少的。
云氏只是看了凌心瑜一眼，就知道，秦蓁蓁输了，毫无一战之力的就输了。
秦蓁蓁的心里，也是和云氏一样的想法。
秦蓁蓁的内心，翻滚着不甘心和不情愿。
她是真的喜欢云怀瑾的。
心甘情愿的为了云怀瑾放弃一切的。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不可能有让云怀瑾明媒正娶的机会，所以，才会拼了命的，想要提前入了礼亲王府，然后再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怀孕生孩子。
只要有了孩子，云怀瑾的身边，就会有她秦蓁蓁的一席之地。
就算是生个女儿，那作为庶长女，受到的关注，也不会比寻常的嫡子少多少。
这里，毕竟是礼亲王府。
而云怀瑾，又不仅仅只是礼亲王世子。
作为太后的幼子，幼子的长女，那在太后的眼睛里，自然是非比寻常的。
便是在看见了凌心瑜的真面目之后，秦蓁蓁心头升不起任何的期待了，却执着的想要留在云怀瑾身边。
云氏也是过来人，看见秦蓁蓁那样子，就知道秦蓁蓁并没有打算放弃。
神色中带了几分凝重的对着秦蓁蓁道：“蓁蓁，你想好了。”
云氏的这句话，让云怀瑾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劲，一把就扣住了凌心瑜的手腕儿，对着云氏沉声道：“既然母亲和秦小姐有话要说，那儿子就带着心心去逛一逛王府了。”
云怀瑾拉着凌心瑜就往外走，那脚步快的，像是后面有狗在追赶一样。
云氏怒极了：“阿瑾，你站住！”
云怀瑾硬生生的停下了脚步，眼神阴冷的看着云氏：“母亲有何吩咐。”
云氏挥了挥手：“母亲知道，你素日里十分繁忙，今儿的事情，不过是母亲和心心之间的事情，你去忙你的。不必管我们娘儿仨。”
“仨？”
云怀瑾惊讶的看着云氏的小腹，低声道：“母亲有喜了？那可真是可喜可贺，恭喜母亲了。”
云氏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
此生无子，连个女儿都没有，这是云氏的遗憾，也是云氏一辈子的痛。
云怀瑾此刻毫不顾忌的说了出来，简直无异于狠狠的给了云氏一巴掌。
还是翻来覆去，无比响亮的那种一巴掌。
云氏也是分得清楚轻重的人，指了指凌心瑜，秦蓁蓁，道：“我说的，是她们。”
云怀瑾惊讶道：“她们？秦小姐？母亲什么时候过继了秦小姐做女儿了？恕我直言，母亲，秦小姐出身太低，没办法做我们礼亲王府的郡主。”
云氏简直是被气了个仰倒。
云怀瑾擅长各种诡辩的事情，云氏也是略知一二。
只是云怀瑾在云氏面前，向来十分尊重，也从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
这就让云氏误以为，云怀瑾那些所有的乖张，都不会拿到自己面前来表现。
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说，自己都应该是被尊重的。
可云氏怎么都没想到，云怀瑾处理事情起来，竟然这么疯狂，根本就不给旁人留任何机会的疯狂。
就像是现在，不惜给出一个郡主的身份，也想要将秦蓁蓁隔离在他妻妾的范围之外。
这当然是云氏不能容忍的。
直接把话挑开了：“阿瑾你误会了。母亲是想要将蓁蓁给了你做屋里人的。蓁蓁生的不算粗笨，还算是细巧。心心虽然也很好，可到底是军候之女，对于伺候人这方面，还是没有正经的大家闺秀做得好。母亲将蓁蓁给了你，也算是可以和心心有个互补。母亲就做主了，你选个好日子，就将蓁蓁收了房吧。”
不等云怀瑾这边开口，云氏就毫不客气的对着凌心瑜道：“心心，你说呢？”
凌心瑜笑道：“姨娘如此为了我和瑾哥哥着想。我自然是十分感激的。而且姨娘说的也很对。”
云氏脸上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笑容。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凌心瑜竟然也有善解人意的一方面。
对于这件事情，竟然没有直接反对。
就在云氏觉得这件事情十拿九稳的时候，云怀瑾却像是疯了一样的看着云氏，寒声道：“母亲，我不同意。”
“媒妁之命父母直言，蓁蓁是我做主给你的。你敢不同意？”
云氏言语中，带了很明显的威胁的意思。
云怀瑾不以为意：“母亲明鉴，这天底下，就没有我云怀瑾不敢做的事情。”
看着云氏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云怀瑾就上前一步，伸手将秦蓁蓁脸上的面纱扯了下来。
秦蓁蓁愣了愣，才如初梦醒一样的伸手，捂住了自己受伤的那张脸。
云怀瑾神色中不无鄙视的冷笑道：“母亲，你知道的，儿子从小就喜欢长得好看的女子。便是院子里伺候的丫头，太丑陋了，儿子也是接受不了的。你看看秦蓁蓁，这模样，若是儿子当真收了她在房里，只怕是谁都睡不好了，实在是太丑了，儿子接受无能。”
云怀瑾这话，说的不可谓不恶毒。
虽说是实话，可听着却是句句诛心。
云氏也是气的浑身发抖，谁能想到，这云怀瑾竟然这么的……畜生，能如此罔顾人家女孩子的颜面，说出这样难听的话来。
云氏对秦蓁蓁是真的很好的，云怀瑾这一番话，实在是让云氏气的不行，对着云怀瑾沉声道：“阿瑾你知道的，蓁蓁这脸，是意外受伤了，回头伤好了就可以了。”
云怀瑾冷笑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就那么容易好？”
云氏的嘴张了张，只觉得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才好了。
秦蓁蓁直接舍弃了颜面，跪在了云怀瑾脚下：“求世子爷留下蓁蓁吧。蓁蓁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治好这张脸的。”
云怀瑾指了指凌心瑜，很认真的道：“嗯，你想办法治好这张脸。我请问你，你若是治好了，那模样，能比得上小郡主不？”
秦蓁蓁自惭形秽的摇头道：“小郡主的容貌，自然是无人能及。便是蓁蓁的容貌真的恢复了，那也比不上小郡主之万一。”
云怀瑾笑道：“你既然有这个自知之明，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想要入我的房，你这样子，是真不行的。基本条件都不符合，其他的，就更不必说了。”
秦蓁蓁脸色惨白的瘫在了地上，眼泪扑簌簌的掉落了下来。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都已经这样豁出去了，云怀瑾竟然还是不肯给自己一个机会。
云氏快要被气疯了，霍然起身，和云怀瑾面对面：“阿瑾，你这样对一个女孩子，你不觉得自己很没教养吗？”
“教养？”
云怀瑾寒声道：“像是秦小姐这样，主动到男人家里，对人家投怀送抱，跪着求做妾，这是什么教养。秦小姐都放弃教养了，那我需要给她教养吗？她自己都不要脸，我给她脸，她接得住吗？母亲，儿子这辈子，有心心一个，就足够了。其他的女热，确实是入不了儿子的眼睛。”
云氏气的浑身发抖，双拳紧握，努力的逼着自己做出一副坚强的样子：“如果，我非要你纳了蓁蓁呢？”
“不可能。”
云怀瑾强硬的拒绝了：“母亲不要白费心思了，为了一个外人，平白的消耗了我们之间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母子感情。这不合适。”
云怀瑾这一本正经的样子，真的是让云氏无可奈何，上前一步，还未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看样子，是打算打感情牌了。
果然，云氏道：“阿瑾，母亲昨晚和你说的话，你都忘记了吗？母亲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你想要的母亲都可以给你，可以容忍。母亲要的，你就不能成全吗？”
云怀瑾叹了口气：“母亲，除了这个，其他，都可以商量。”
云氏情绪终于是崩溃，嗓音尖利的寒声道：“商量，商量什么？有什么好商量的。凌心瑜根本就不可能做一个安于室内，相夫教子的妻子。诚如你所言，她是镇南王府唯一的血脉，便是披甲上朝，也可以对陛下自称一声臣的女人。便是将来大婚了，母亲也没资格让她晨昏定省，安于室内，为你绵延子嗣。这样一个，不符合传统的妻子的人选，你要，母亲也同意了。毕竟，心心也是母亲看着长大的，人品贵重，出身显赫，关键是你喜欢。母亲已经对你让步了，已经对你成全了。难道你就不能成全母亲吗？”
云怀瑾很理智的道：“母亲，我和心心的婚事，那是先皇赐婚，当今陛下作证，在朝堂之上，再次赐婚的。便是母亲不肯成全，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必须要成全。所以，这不是母亲对我的恩义，而是母亲无可奈何，必须要接受的结局。”
云怀瑾的这一番话，简直是让云氏绝望。
云氏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子，竟然会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可怕的话来。
然而，云氏还有一个可以利用的人。
豁然转身，看着凌心瑜，嗓音凄厉的道：“心心，姨娘保证，就只给阿瑾这么一个姨娘，你劝劝他，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