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祁晏派人去查刘喜的夫人朱进彩但一直没什么进展,下人来报今日她会去绮罗庄裁布,我便以日日待在家中闷得慌为由,带着云屏出门。
“娘娘若是无聊,何不去梅园听戏,听说从外地来了个戏班子,唱的是南方的小调。”云屏跟在我身侧问着。
陛下如今病着,我这个做儿媳的若还去听曲,叫朝堂那些文官知道,口诛笔伐也能将我与殿下骂成千古罪人。
我看了眼云屏,思量她说这话是无心还是有意为之。
我答:“快立夏了,去裁几件衣裳。”
京都有一习俗,每年立夏要穿新衣裳,寓意新夏。
不知是整个靖国都有还是仅京都这一片地方。
我不想张扬,挑了条素色的裙子穿着,让侍卫跟得远些。从前不常出门的好处也展现出来,没几个人能将我认出来。
“皇妃要去绮罗庄裁衣裳吗?”
绮罗庄是京都世家的夫人小姐常去的店,布料上等,价格也偏高。俸禄不高的官员家眷与普通百姓大多会去时帛铺。
“又叫错了。”我提醒道。
云屏不好意思地笑笑:“夫人。奴婢叫习惯了,夫人莫怪。但是今日为何突然要改口?”
“既是出来玩就要玩得舒心,你一口一个皇妃,让人听见一次行一次礼,还玩不玩得了了?”
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来到卖布的街上,街边有叫卖酥酪的,槐柳成阴雨洗尘,樱桃乳酪并尝新13。
我拍拍她的胳膊:“你去让那个婆婆留一份,等我们回去时带给殿下,再买份给我尝尝,”见她犹豫,我笑道,“去吧,我还能丢了不成?今日出来玩,别这么拘谨。”
云屏这才应了声,欢喜的去买酥酪。
我刚转身听到身后惊呼声,是云屏和一小孩撞在一起,小孩倒在地上,不远处有几个妇人打扮的人正快步走来。
我去将小孩扶起,为他掸去身上的灰,云屏在一旁拉了脸色:“你这小孩……”
我瞅她一眼:“挺大个人撞到孩子难不成还要骂他?”
那些妇人走上前,其中一个蓝衣打扮的拉过孩子左右看看问:“有没有跟姐姐道歉?”
小孩垂着头乖巧道:“姐姐对不起。”
“无妨,孩子没事就好。”
“他没事,从小上蹿下跳皮实得很。”那妇人爽朗笑着。
我点点头,见云屏还在那站着,催到:“愣着干吗?去买酥酪啊,我在店里等你。”
听我这样说,其中一个妇人热情道:“姑娘也是要裁衣服吧?我们也是,一起去吧?”
“啊?不……”
我愣了一下,刚想拒绝胳膊就被挽住:“一起吧,人多还能给你带个眼儿。”
我就这样被推进了时帛铺,掌柜与小二明显是认识她们的:“贵客啊,有失远迎。”
“老木,你这伙计招的好啊,嘴甜的一个顶两个。”拉着我的妇人笑看掌柜,松开手,走到柜台前看布。
从她们的闲聊中得知撞到云屏的小孩叫德哥儿,大家叫她母亲为张姐,分外热情的妇人是巧云姐。瘦瘦高高看起来年长几岁的是美芬嫂,另一个带孩子的是潘姐,儿子叫胜哥儿。
许是看我一直站在一处不动,美芬嫂凑上前眉眼弯弯温柔问:“你家郎君多高多重,样貌如何,做何营生?别怪我们多嘴,我瞧你年纪不大便猜测该是刚成亲,你家郎君也不能是个大岁数的,这料子太深,长得矮小的不显个,太胖的又显壮,若平日干些粗活重活,这料子太脆,不禁穿。”
“选衣服有这么些讲究呢?”
从前我的衣裳都是阿娘与春嫣每年拿许多布给我挑,我从来都不知晓这些,抬手在头顶比量下:“大概这么高,不胖,肩膀宽但腰有些细,样貌……我瞧着还行。”说到营生,我犹豫一下才说,“没什么正经工作,多是给主家写写字,传传话。”
“这么高啊?”美芬嫂惊讶,“这些有八尺多了吧?”
“情人眼里出西施,谁不瞧自家男人好啊?”巧云姐也凑了过来打趣道,见我面色有些不自然还以为我是害羞了,又和旁边人笑,“还得是刚成亲的小娃子,像咱这都老夫老妻的,官人身上几两肉都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来,哪有面皮这么薄的。”
“巧云你整天说话没个把门的,迟早吃亏在你这张嘴上,”张姐原本拿了块湛蓝的料子在德哥儿身前比量,听到这话将德哥儿推到一边,拿来另几匹布放到我面前,“你别管她,她这人天生脸皮厚啥话都说。你家相公不错,这种亮色更衬些。到时你在袖口衣角处绣些花样,保准是十里八乡最俊俏的。”
我正愁不知怎么脱身,云屏就捧着两碗酥酪来:“皇……夫人,酥酪买来了,特别甜,你快尝尝。”
“阿娘,我也想吃酥酪。”德哥儿眼巴巴望着,胜哥儿也仰头看着云屏。
“云屏,给两个孩子吧。”
“不用,”潘姐连忙推辞,又皱眉批评胜哥儿,“怎么这么馋,什么都想吃?”
“小孩子哪有不喜甜的。”我将酥酪递给两个孩子,顺势摸了摸他们的头,德哥儿接过就吃,胜哥儿偷摸看了好几眼潘姐,我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之中,“吃吧,没事。”
我在时帛铺待了半个多时辰,选了两匹布,结完账后打算离开,店家突然说:“正好店里不忙,你还是头一次来我店里,我差小二给夫人送家里去吧。”
还不等我说话,巧云接话道:“你这老匹夫是不是看人家小娘子长得好看,平日里怎么不见你给我们送过去?”
“你这话说的,你六年前头一次来我没让人给送?第二次可就要花钱了,你又舍不得那仨瓜俩枣,”店家说完,又和我说,“就让这个丫头带路吧。”
见我没应,身边的人用胳膊轻轻碰了下云屏:“快去吧,多好的事还不用自己拿了。”
云屏看了看我,我点头,和店家说:“我家住城西,也不远,那就劳烦跑一趟了。”
二皇子府在主城区,若送去那里只会惹人怀疑,沈侯府在城西,那里虽也有些宅子但偏了些,平民也不少,不会让人起疑。
云屏犹豫一番才应下,我在心中冷笑不解皇后怎么派了这么个傻瓜来监视我,心事都浮在脸上。
出了店后,两个小孩闹着要吃馄饨,她们无法,只好答应。
“宝珠妹妹,你也一同去吧?”潘姐拉着我,还不等我拒绝,另一人又说,“是啊是啊,你都请我们吃酥酪了,也得让我们请回来不是?”
“我想再逛逛别处……”
“这都晌午了,吃过饭再逛。”
架不住她们的热情,我便跟着她们一同前去,言语间知道她们住在城南的巷子里,家中有的做小本买卖,有的在大户人家做护院,日子不算富裕但也饿不着。
城南多是平民居住的地方,并无豪门大宅。
吃了几口馄饨后我打了个哈欠,被美芬嫂笑道:“这怎么青天白日的困成这样?”
“小夫妻新婚燕尔的,不都这样?”巧云姐接话道。她家里男人是给各个府上送菜的,城外有个菜园,每两天清晨送菜进城,在家中呆一阵子,午后再回菜园种菜。
我解释:“巧云姐别打趣我了,只是昨晚没睡好。”
“巧了,我也没睡好。”巧云姐皱眉,“我怎么最近在夜晚总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吵得人睡不好觉,应该是黄大仙跑来了。”
“黄大仙都怕人,哪会在城里出现,”美芬嫂思索一番,“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能听见过,不像是黄大仙,我听着像脚步声,还挺多人的。有段时间了吧?”
“风刮叶子的声音吧?”家里男人做护院的潘姐边喂孩子吃饭边道,“你俩可别自己吓自己。”
“是很多人。”德哥儿吃着糕饼说,“我前几晚亲眼看见的。”
“你晚上睡得打雷都听不见,还能听见脚步声?”张姐只觉得是小孩在乱说,揉揉男童的头,往他嘴里塞了个馄饨。
“真的!”
我见状故意道:“是啊德哥儿,你个小孩子还没入夜就睡了吧,哪知道什么呢?”
果不其然,德哥儿被我一激为自己证明道:“我前几日晚上偷着出去玩,就看见有好多人路过的,他们穿的都一样,手上还拿着刀,还把我赶跑了不许我看。”
“你何时偷跑的?”张姐抓住重点,“跑出去干吗了?”
德哥儿这才反应自己说漏了嘴,捂住嘴跑走,张姐赶忙去追。
巧云姐“诶”了一声,像是想起什么:“说到这我想起来,我家那口子这几天好像还说过一句最近定菜的量大了很多,”她看向潘姐,“是不是还找表哥和他一起送了?”
潘姐的夫君是巧云姐的表哥,也是送菜的。
“是有这么回事。”潘姐点头,“这是怎么了呢?”
馄饨吃了小半已经吃不下,我只好放下勺听她们讨论了一番才道:“说不定是哪个地方官要来京都上任了,先提前把下人们派过来。害,人家当官的事,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哪懂呢?”
几个妇人赞同地点点头,巧云姐看了我半天,啧啧道:“吃饱了?”
我点头。
她更是叹口气,将馄饨倒到她碗里:“你看你这身子薄的,还没我家门框厚,都没吃上二两馄饨,饭量也太小了。”
于是,话题又转到我吃得少没力气,将来生孩子费劲上。
我任由她们说着,注意看周围,心中有些急切,怕错过了朱进彩去绮罗庄。
见我往道上瞧,巧云姐说道:“那是刘太医家的马车吧?”
“看这样肯定是,”张姐终于带着孩子回来,“就她爱给马穿衣裳。”
我闻言扭头才看见刚刚过去一辆马车,惊奇道:“这年头竟还有给马穿衣裳的。你们认识呀?
“是,和我们住得近。”潘姐回,“但她性子差,我们与她没什么来往。”
美芬嫂好像不喜她,只默默地吃着馄饨,巧云姐翻了个白眼:“仗着自家男人在宫里当差,每天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一样。恨不得让全京都的人都知道她家有钱,这不,肯定是去绮罗庄裁衣服,过几日又要穿着出来炫耀。”
我轻“嘶”一口气,咋舌:“绮罗庄得好多钱吧?这得是几品官能买得起啊。”
“哪是官,是个太医,叫刘喜。不知道给当官的送了多少东西,没来京都几年就能当上太医。”
从她们口中我知道美珠嫂的夫君林帆在宫里做了十年医官,四年前刘喜来宫里才一年就能被选上太医,如果没有刘喜,太医的任命原本是能落在林帆头上的。
“太医的月钱这么多吗?竟能买得起绮罗庄的衣裳?”我又问。
“宝珠妹妹你这脑子可真是白面做的。”潘姐无奈道,“哪能呢,是朱进彩娘家有钱。”
“她娘家是做什么的?”
“这就不知道了,反正不是本地人,该是很有钱不然朱进彩不能管刘喜管得跟孙子一样,整天吆五喝六的,这不刘喜躲她躲的个把月才回家一趟。”
“啊?”我捂嘴震惊,“听说宫里漂亮宫女可多,这刘喜不能是养了偷着养了外室吧?”
“他还有这胆子呢?那朱进彩不得把那外室的皮剥了。”
众人也知道美芬嫂不愿多提朱进彩,只聊了两句就岔开话题。吃过馄饨后我便与她们告别,等她们离开后才往绮罗庄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门口云屏就回来了,绮罗庄只有一个穿金戴银的女子和四个婢女在,许是我穿的朴素,小二只看了我一眼并未搭理我,还是满脸堆笑的伺候着朱进彩。
我不动声色地看了好几眼,能看出朱进彩穿的是上好的料子,只是她属小家碧玉,压不住这一身富贵的打扮,显得有两分滑稽。
云屏也跟进来,凑到我身后小声道:“那是云绣吧?一尺布就得十两呢。”
“十两?”我蹙眉,即便父亲的知府,也怎会如此有钱穿得起十两一尺的布。
许是我俩打量的时间太久,其中两个婢女走过来挡在我面前:“这位夫人,您看什么呢?”
说的话尊敬,但表情与语气没有多少敬意。
“我在看你家夫人身上的料子是云绣。”我如实道。
朱进彩听到声音,往我这看了一眼,又转回去继续看布料。
我四处看了看,溜达到朱进彩身边,探头说道:“莲红虽艳但夏季花多迷人眼了些,不如西子色让人眼前一亮。”
朱进彩看我一眼,又看向锦绣的西子布,我继续道:“夫人肤色白,衬得起这个色。”
“你是谁?”朱进彩上下打量我一眼,“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我用眼神呵住想要上前的云屏:“我多话了,你选吧。”
朱进彩冷哼一声,继续低头看布,我观察了一会看她有要说话的意思,抢先开口道:“小二,这卷莲红的给我吧。”
卖布的伙计当然能看出朱进彩也看上这匹布,为难的看看我俩,赔笑道:“这位夫人,这卷布有二十丈多呢,若单裁一件衣裙,用不上这么多的。”
“无妨。”
“你这人好不讲道理,分明是我先看上的。怎能你先买?”朱进彩脾气本就不好,我这样做果然惹恼了她。
“是吗?”我无辜地看向她,摸了摸丝滑的布料,“那你再让小二找卷一样的不就好了?”
绮罗庄的每种布匹只有一卷,我觉得是他们的一种经营方式,但效果甚好,每每上了新款富家夫人小姐们总会派人来看一番,能卖出很多。
听我这样说,朱进彩就明白我这是头一次来绮罗庄,既是头一次来,便不是京都富庶人家,她自然也惹得起。
她的表情果然变得更不屑了些:“你有钱吗,就买这么多?你知道这匹布多少钱吗?”
“一匹布会有多贵?”
朱进彩扫了眼小二:“告诉她,多少钱。”
“三两银一丈布。”
见我面色一僵,朱进彩脸上的笑意更甚,挑衅地看着我:“怎么,被吓傻了?不敢说话了?”
云屏终于忍不住上前呵斥:“你这人好没礼教,竟敢这样同我家夫人说话!”
云屏的话一出,朱进彩的四个婢女立即挡在前面,场面一时有些僵持,小二提前叫来了掌柜,掌柜出来后看了我们一眼,视线落在云屏腰间的玉佩上变了脸色,刚欲行礼被我一个眼神制止。
我拍了拍云屏的肩膀把她往后拉了下:“钱没人家多自然得让着些,你啊你,这么大气性。”
“这布这样贵,想来也不会有人一下全买了。要不这样,小二,你给我裁一丈布吧。”
“我就要全买。”朱进彩轻蔑地看我,“你买不起,有人买得起。井底之蛙。”
掌柜不安地看着我,擦了擦头上的汗赔笑道:“这匹布被订出去了,不卖的。要不两位客官再看……”
“我多出十金。”朱进彩打断她。
掌柜看了看我,为难道:“真不行……”
“五十金。”朱进彩从一个婢女身上拽下荷包扔到柜台,转身离开,“把布抬走。”
掌柜的想拦,奈何两个婢女拦在他身前,另外两人动作很快,他看我没说话,便不再拦着。
等人都走后,他让小二关了店门,朝我跪下行礼:“草民见过二皇妃。”
站在他身后的小二一听也急忙跪下。
“起来吧。”我指了指小二,“去搬个椅子给我。”
小二立马到后屋抬了个椅子来,我坐下后掌柜微微弓腰站在我前面,笑容讪讪:“草民不知皇妃今日到访,有失远迎,实在是罪过。”
我抬眸看向掌柜:“认得我?眼力劲不错。刚才那人谁啊?”
掌柜犹豫了一下,刚要开口我又说:“看她的样子是常客,掌柜的还能不认识?”
“认识认识。是城南刘家的夫人。”
“哪个刘家?”我皱眉,明知故问地看向云屏。
云屏也摇摇头小声道:“世家多住在城东与城西,并未听说城南有世家。”
“不是世家,是刘喜太医的夫人,姓朱。”男女有别,掌柜不好直言朱进彩的全名。
我挑眉,装作惊讶道:“刘喜?我竟不知,刘太医俸禄如此高呢。”
看掌柜吓得不轻,我摆摆手:“罢了,我没生气,你不用吓成这样。”
小二将泡好的茶端了上来,我拿起茶杯和云屏说:“去让人把马车牵来,我有些累了,要回府。”
云屏离开后,我再次看向掌柜:“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我不想哪天从听到刘太医或朱氏口中听到一句道歉,明白吗?”
“是,草民不会乱说。”
我一指台面的布匹:“那西子色的布好看,一会我给你尺寸,裁件百花曳地裙。”
云屏回来付过钱后便随我离开,回到皇子府还在嘟囔:“刘太医看着如此守礼重道的一个人,怎么娶了个泼妇当夫人?”
祁晏恰巧在前厅喝茶,迎了上来,看看我俩:“这是怎么了?”
“我今日去绮罗庄给江妃娘娘裁了件衣裳。”在云屏说话前我抢先道。
“江妃的衣裳有尚衣局做,你还管起了这事?”
“尚衣局送的衣裳老气横秋,我看不上。”
我俩闲聊着往回走,到卧房前我让下人们不用跟进来伺候。
祁晏明白我有话要和他说,扶着我进屋,等了会才看向我。
我会意,轻声说:“三件事。”
祁晏挑眉,示意我继续说。
“第一件,有大批人潜入城南,手持兵器,多半是兵。”
祁晏点头:“我也查到了,多半是养的私兵。城南鱼龙混杂,潜入那里最为合适。”
“第二件,朱进彩很有钱,百金说拿就拿,就是朝中二品家眷也不敢这样做。她的钱从哪来,太医与知府的俸禄,哪来的这么多?”
“我会找人查刘喜,但如果问题出在淮州,就得需要点时间。”
淮州路远,来回都得一个月。
我继续道:“第三件事,我想试探云屏到底会和母后说我多少事。”
如果她将今日在绮罗庄的事说给皇后听,那便是事无巨细,样样都要监督。
“我会找机会调离她。”
“既是要调离,必然是彻底调离。”
“我知道。”
事情说完,我将食盒打开拿出里面的酥酪推到祁晏面前:“立夏了,吃碗酥酪。”
祁晏微微讶异,还是听话的拿勺喝了一口,点头:“好喝。”
没几口就将这一大碗喝了个精光,我:“你饿了?”
祁晏手一顿,看看碗又看看我,问:“还有吗?”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