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珹死了。
护送的官员说是毫无预兆的死亡,他们早晨叫祁珹的时候发现他身体已经凉了。
祁珹已不是皇子,不能葬入皇子陵,祁晏与祁珩商量,决定将其葬入常觉寺后山,用佛光洗涤他身上的罪孽。
我入宫给皇后请安时,遇到祁珩也在,他来禀告这件事。
“二嫂。”祁珩见了我,起身作揖。
“三殿下。”我略一福身,坐到侧座。
许是祁珹的事已经谈论完了又或许是皇后根本就不在意,只拉着我说:“云意你做嫂嫂的替本宫劝劝他,都快十九了还不娶妻,京中那么多的姑娘,就没一个看上的?”
“并非看不上,”祁珩纠正道,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无奈,“我一个人散漫惯了,一想到身边总要有个姑娘,怎么都不得劲。舅母就饶了我吧,再等两年,再等两年。”
“母后给三弟选的姑娘定是极好的,你不妨先听一听再做决定?”
我也想知道,皇后会给祁珩选哪家做助力。
妻家势力强,不好控制,势力弱又帮不上忙,只能是正正好好的。
可这样的人家,京都没有几户。
“我选谁还是次要的,就是这臭小子说什么都不听。”
说着,又瞪了祁珩一眼,祁珩眼神幽怨:“二皇兄未成婚时舅母总催二皇兄,如今又来催我。舅母这么喜欢给人做媒,要不我哪日把京都适龄未说亲的公子们汇个名单,舅母一个一个配对。”
“你这孩子!”知道是玩笑话,皇后轻“嘶”了一声笑骂:“倒是编排起本宫来了。”
外头一阵嘈杂,有宫女神色慌张的快跑进来,喊道:“皇后娘娘,贵妃发疯了。”
“放肆!”绿荷呵斥,“平日里的规矩都教到狗脑子里去了?说完事自己去领二十大板!”
“嬷嬷恕罪,”那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声音颤抖,“贵妃娘娘拿着刀正往凤梧宫来的路上,说要……说要与皇后娘娘同归于……”
只听一声清脆的“啪”,宫女后面的话便堵在嘴里。
绿荷用了力,那宫女脸上很快就红了一片,被打的歪了身子又很快跪正。
“不懂规矩的玩意,这宫里哪还有贵妃?滚!”
宫女瑟缩着离开,皇后挑眉,抬手,绿荷上前扶住:“走,去看看。”
“只怕李氏神志不清,会伤着娘娘。”绿荷劝道。
“这么多人要还能让李千暮靠近,那本宫养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皇后冷嗤一声,走出宫。
我与祁珩对视一眼,也跟着出去。
只见甬道处围了一群人,一声“皇后娘娘驾到”,宫人们纷纷分成两排,跪地请安。
两个侍卫强行按着李千暮跪了下去,她发髻散乱,脸上满是仇恨与绝望,恶狠狠地瞪着皇后,地上还有一把菜刀。
“都凑在这干什么?还不回去!”绿荷一声呵斥,宫人们四散离开,只余我们几个和按着李千暮的那两个侍卫。
“杨菡萏,你还我儿子命来!”
皇后抚了抚耳边的碎发,轻蔑地看着她:“我念在看着祁珹长大的份上饶他死罪,是他不争气活不到黔州,与我何干?”
“是你,是你下了毒,一定是你!”李千暮挣扎着起来却又被按回地上,她目眦欲裂地看着皇后,像在看仇人。
“一个败者,不配脏了我的手,祁珹是谁杀的我也不在意。”皇后轻啧,颇为不屑,“李千暮,你看看你,你不是自诩出身高贵,如今哪有一点世家贵女的样子。”
“杨菡萏,你害死这么多人,午夜梦回时,你不会害怕吗?你不怕他们来索你的命吗!”
“活着的时候斗不过本宫,死了又能有什么能耐?弱者就是弱者,只会用神佛鬼魅来迷惑人心。”
皇后似乎是感到无聊,摆了摆手让人给她拖走,转身时,李千暮失声怒喊,那声音愤怒的像是要啖其肉饮其血。
“杨菡萏,我诅咒你生前永失所爱,身前身后无一人爱你,死后进入阿鼻地狱,遭烈火焚烧之痛,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绿荷急斥:“还愣着干嘛?捂住她的嘴,给她拖下去!”
侍卫刚要捂住李千暮的嘴,却被她一口咬到虎口,直接咬出了血,霎时松了手,李千暮趁机继续喊道:“祁霁华要是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只怕后悔当初选了你做太子妃,我诅咒你生生世世永永远远见不到他!”
祁霁华是陛下的名讳。
皇后的笑凝固在脸上,她停住脚步,快步折身,被绿荷拉住:“娘娘,娘娘不可!”
我蹙眉看着皇后与绿荷的反常。
“你这样的人,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配不上那个风光霁月的太子殿……”
“舅母!”
祁珩惊呼,想要阻止却来不及,只见皇后抽出侍卫的刀,一剑刺穿李千暮的身体,鲜血溅到她脸上,皇后像是感觉不到一般掐着她的脖子:“本宫本不欲杀你,是你自己作践,跟你那短命的儿子团圆去吧!”
皇后抽出刀扔到地上,绛紫的宫袍染了大片的血迹,绿荷急忙上前抱住皇后,半推半拉地将她带走。
这个反应,像是李千暮方才的话触碰到皇后的逆鳞一般。
李千暮倒在地上,衣裙染血,张着嘴喘息着,胸上下起伏,与我的目光对视,她抬了抬手指,像是在示意我过去。
我上前几步,蹲到她身前,听她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声音,模糊难辨:“我……阿珹……对、对不住你、你……娘。”
她似是极为痛苦,嘴角难以遏制的涌出鲜血,顺着下巴淌落。
我眼睁睁看着她被侍卫拖着两只脚离开,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阳光照耀下,几乎要刺瞎我的眼。
她是那样的狼狈,与我曾见过的那个高高在上的李贵妃截然不同。
我脚下一软,瘫倒在地,云屏上前扶住我,我大口大口的呼吸,死死把住她的胳膊,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药……药……”
“皇妃,皇妃你怎么了?”云屏慌张的看着我,“你要什么?”
“药……”
·
母亲和李千暮称不上关系有多好,但也有交集。
母亲有个同胞的弟弟,出生时外祖父一家觉得双生子不详但碍于老夫人不喜杀戮,便把母亲送到乡下庄子上自生自灭。她命硬,活了下来,跟着庄上的老婆婆一起杀猪卖肉。
母亲十四岁时,外祖父一家攀上了京都的亲戚,一起来京都过年。外祖父想自此留在京都,混个京官当,便想起自己还有个女儿。
他将母亲一起接来,只为拿母亲的终身大事搏一搏他的仕途。母亲不是个好脾气的,京都小姐们嫌她粗鄙,她亦看不上她们。
小姐们凑在一起说闲话时说到母亲身上,一群官家小姐,只有李千暮面容高傲满脸不耐,起身离席。
别人问她为何要走,她直言:“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无趣得很。”
那些官家小姐们因为她父亲身居高位并不敢多说什么,李千暮还没走,母亲就一手抗麻袋一手提酒壶过来。
春嫣跟在身后,手脚麻利地把空碗摆成两排。
“张姑娘,你这是?”其中一贵女问道。
母亲姓张,单名一个月,是她父亲随意给起的。后来与家族决裂老死不相往来,便去衙门给自己改了随爹爹姓,爹爹为她起名,沈见春。
静宁见春,祉猷并茂15。
父亲希望母亲之后的日子安安稳稳,平静祥和。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你们也知道,我从乡下来,规矩和你们这不一样。”母亲把酒壶打开,单手倒酒,倒出来的却是猩红的液体,边倒边说,“我初来乍到你们对我好奇也合情合理,这是我刚杀的猪放的血,旁边那袋是我杀的猪,你们谁今天喝了血吃了肉,日后嚼我多少舌根我都一个屁不放。”
母亲倒好血,往前一推,贵女们纷纷变了脸色,更有胆小这慌忙起身,生怕猪血溅到自己的裙子上。
“如此污秽之物,你怎么能拿到席面上!”一小姐以帕捂口鼻,轻斥。
“你们吟诗作赋的有个词叫什么来着,过……过……”
春嫣一本正经的提醒:“歃血为盟,过命之交”
“对对,我看你们这些细皮嫩肉的划一刀不得哭一年啊,所以索性杀了只猪。”
母亲的话没说完,贵女们几乎全走光了,她还在后面喊:“这就走啦?不喝就不能跟个八婆一样在背后嚼舌根了哈?”
无人应她。
母亲和春嫣对视一眼,笑出了声,她拿起其中一碗一饮而尽,嫌弃道:“天天赏花弄梅整个跟认识梅花祖宗一样,连梅子酒都闻不出来。”
“小姐真厉害。”春嫣夸道。
“那袋子里是什么?”李千暮的声音突然出现,吓得母亲差点给碗摔了。
李千暮面无表情的站在她身后,颔首,示意她打开麻袋。
“打包的吃食。”母亲竟也听话的打开,是一包又一包的饭菜。
“做什么?”
“扔了多可惜,能喂好几天黄奴呢,”母亲合上麻袋,问,“你又是谁?怎么不走?想喝血?”
“那是梅子酒,我听见了。”李千暮想到什么,有些嫌恶的皱眉,“别把我和她们想到一起,我与那些在铜雀台锁着的人不同。”
“铜雀台?”母亲看看春嫣,“哪有铜雀台?铜雀台是什么?”
“铜雀春深,无事嚼舌根。说的就是方才那些人。”春嫣耐心解释。
“所以哪有铜雀台?”
李千暮翻了个白眼,扔下一句“对牛弹琴”后拂袖离开,走了好几步又停下:“千山暮雪海棠依旧,你记住,我的名字叫李千暮。”
千山暮雪海棠依旧,不为岁月惊扰,平淡忧愁16。
母亲讲到这,我问她:“那我的名字是从何而来呢?”
“我从前在庄子时有个玩伴,我俩约定好以后的孩子一个叫宝珠一个叫宝灼。也不记得从哪听的,只记得这两个名字是好的寓意,能保佑孩子平平安安过一生。”
“那云意呢?”
“那是你爹给起的,当初和我提了一嘴,没记得住。”
母亲与李千暮的相识还算特别,之后的宴席相见,因为身份的差距,也凑不到一起。
母亲帮过李千暮两回,母亲成亲时,李千暮还派丫鬟还送来了南蜀价值百金的玉如意。
李千暮性子高傲,或许也曾将母亲当过朋友。
她的孩子害死了我的母亲,她临死之前都在和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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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了很多很多人。
父亲脖子上挂着擦汗的手巾,手忙脚乱地从东厨房端来一锅燕窝汤放在桌上,看我喝过一口后搓着手一脸期待的问我好不好喝。母亲抄着木棍追在我身后不许我从后院偷小猪崽和府里的下人赛跑。春嫣在母亲身边喋喋不休的告我今天又闯祸了。江淮屿坐在墙头,举着手里的画和我说他画的是“宝珠用猪赛猪”。
祁瑶蹲在彩云宫新栽的海棠树前碎碎念,因为我中午的时候比她多吃了一碗南瓜羹,江妃娘娘靠在廊下轻摇团扇听祁晏背昨日夫子教的功课。
还看到了陛下,慈眉善目的俯身摸我的头,吩咐重方公公再去拿几根人参送到沈侯府。
还有祁珹、祁珩、皇后,他们每个人都是笑着的,好似没有烦心事。
慢慢的,人声离我越来越远,周遭的一切变得灰暗。
我听见水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滴答滴答,像是在呼唤我过去。
我沿着光亮走,那光源是一个半个手心大的夜明珠。我拿起,只觉手一片黏腻,我摸到一手的血。
再抬头,江淮屿双手双脚都戴着镣铐,垂头站在供台前,身上的衣服早已破败不堪,还有未凝固的血迹,裸露在外的皮肤全是被火烧过的痕迹。
那鲜血自他身上留下,一路蜿蜒到我脚下。
“只要沈宝珠嫁给江淮屿,江淮屿入赘沈侯府也可以。”
“沈宝珠,我喜欢你。”
……
“宝珠,百姓不开心。”
“宝珠,世人过得不好,我想帮帮他们。”
……
“宝珠,我们不定亲了吧。”
“宝珠,若我死了,别等我。”
我眼睁睁看着北离人敲碎他的骨头,将滚烫的铁块按到他身上,登时皮开肉绽。
我拼命呼喊,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结界隔绝了我与他。
江淮屿抬起头,与我对视,像是看到了我。
他看了我好久好久,好像要把我牢牢印在脑海中。
夜明珠从我手中滑落,沾了一地的血,滚到角落中,江淮屿垂下头,再无呼吸。
江淮屿……
江淮屿!
我猛地睁开眼,入眼是素色的帷帐,周围安安静静。
是梦,是个梦。
我颤着身子,大口大口急促的呼吸。
江淮屿,江淮屿。
有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抱住了我,檀木香涌入我的鼻尖,我听见祁晏的声音在我耳畔温柔响起:“只是梦魇,阿意,你只是梦魇了,别怕,没事的。”
他轻声哄着,像祁瑶曾和我说,祁晏给她唱过摇篮曲。
“很疼是不是?”我仰头看他,死死攥着他的衣裳,“江淮屿死之前,很疼是不是?”
“你梦到他了?”
“我梦到他很疼,祁晏,江淮屿他很疼。”
我的江淮屿,他永远是恣意热烈的,他在我心里是京都最明媚张扬的少年郎。
可我梦里的他死气沉沉,他流了那么那么多血,他脸色那么那么白。
我从没见过那样的他,
灰败的、绝望的静静等待着死亡。
·
青枝对外说我昏迷了三天三夜。
太医诊断说,若云屏那日带了我常吃的药,我不会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只差一点,我便惊吓过度,气血攻心,筋脉寸断而亡。
祁晏动怒,将云屏逐出了皇子府。
云屏是皇后派来照顾我的,祁晏将人赶出府后亲自去找了皇后,皇后认同他的做法。
我这一次元气大伤,须得在府静养,皇后那边传话最近便免了我的请安,我落得个清闲。
没了云屏在明处的监视,我自在很多。
我因为在“昏迷”无法进食,这三日要么吃青枝藏在衣服里的糕点,要么吃祁晏大半夜给我送的吃食。
青枝事无巨细的照顾我,总变着法的哄我开心,伺候我的另一个小丫鬟说,她听到青枝晚上自己在被窝里偷偷掉眼泪。
青枝以前在御膳房当差,曾因为一点小错被打个半死,是江妃偶然想吃莲子羹,路过时遇到了救下了她。自此,便让她跟在身边伺候。
祁珹突然死亡,皇后又当众砍杀曾经的贵妃,朝野动荡不安。祁晏一个多月以来一直忙的团团转。
最近倒是清闲了很多,好几次我起来都能看见他在院子里摆弄花草。
我俯身闻着花香,余光看见一枝开的正娇的花掉落在地上,捡起欲问,抬眸看见祁晏微垂的眼角,拿着剪刀的手停在半空,望着面前的花发呆。
察觉到我的视线,他看向我,笑意温柔又悲伤,温和的声线像是被蒙上一层雾气一般。
“阿意,皇兄离开前,同我讲了一句话。”
“他问我,他这次,是不是做了件对的事。”
我只知道祁晏与祁珹有合作,祁珹造反也是设计好的。
我并不知,原来祁珹亦知晓他自己会死在路上。
我与祁珹没有多少交集,很多事也是从祁瑶嘴里听到的。
三个哥哥中祁瑶最喜欢祁晏,祁珹次之。
“大皇兄对我也很好,”祁瑶懒散的趴在我的床上,头枕着手,“他也会像二哥一样每次出门都给我带好些东西回来,还会幼稚的问我更喜欢哪个。李母妃对大皇兄太严了,什么都要让他争第一,大皇兄本也不是学习的料,没有二哥成绩好也是正常的,可李母妃却罚他跪了一个时辰。”
我与祁珹虽不相熟却也认识,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我向他行礼,他也从没有皇子的架子。偶尔还会提醒我天气渐凉,注意身体。
祁晏那年因为赈灾的事被陛下禁足半年,朝堂之上只有祁珹站出来反对。祁晏幼时高烧不退还在坚持上课,晕倒后也是祁珹将他背了回去。
祁晏说,固然帝王家亲情薄弱,可他是真心将祁珹当作哥哥。
但皇室容不下平庸的皇子,祁珹不聪明,便是他最大的缺点。
中原异动时,陛下派祁珹去平叛,虽见效甚慢但好在是安抚住了民心。恰逢江邕将军与江潇屹私带大军出兵伐北,祁珹领旨支援,反被北离人俘虏。
北离人从江淮屿那要不到城防图就来折磨祁珹,他没有江淮屿有骨气,面对痛苦的极刑与死亡的恐惧,他选择供出了我,导致我爹娘的死。
他无颜对面我,也无颜面对差点被他害死的百姓们。
他日日惊梦,梦到因他而死的人来找他索命,梦到北离的铁骑踏破了靖国的山河,百姓流离失所。
他问贵妃,他该如何是好呢?他做错了事啊。
贵妃心性高傲,断不许这样的事发生。她崩溃的嘶吼着让祁珹去死,她没有这样的儿子。
祁珹从小到大便被贵妃严厉对待,仿佛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错的。
祁珹曾和祁晏说:“当皇子都这么累了遑论皇帝,阿晏若登上皇位,可要给我选个能游山玩水的好封地,我保证一辈子老老实实。”
祁珹不想争皇位的,他只想得到贵妃的认可。
可好像,这是件比登天还要难的事,他努力了一辈子,没让贵妃满意半分。
“但是还好,”祁珹将毒药撒入自己的酒壶中,晃了又晃,“我走前,父皇和我说,我是他这三个孩子中,最乖的一个。阿晏你说,母妃是不是也挺喜欢我的?”
有风吹动树叶,吹跑满树的麻雀,祁晏望着它们飞远,眼眸之中映出的,只有一片虚无:“阿意,很可怕吧?为了那个位置,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哥哥去死。”
祁珹被毒杀的消息也是他派人暗中透露给李千暮。
我也因为知道了祁珹死的消息才决定临时入宫,入宫前偷着自己含了个参丹,将云屏随身带着的药拿走。
祁晏在前殿,他知道后便急忙带着太医过去,明面上说例行给皇后诊脉。
好在来得及时,有惊无险。
“可是殿下,祁珹做错了事,他偿命,与你无关。”
我恨祁珹,恨他害死了我的父母。可我该恨的不只是他,还有北离。
可因为祁珹的死引得百官忌惮皇后势大,皇后发怒砍杀李千暮引得朝野动荡人心不稳,我因此受激晕倒撤走云屏。
一石三鸟。
我突然想祁瑶曾和我说过:“别看我二哥表面和和气气的,他聪明着呢。真正的老虎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我那时还在笑她难道真见过老虎吃人。
我见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