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芷，听说柳瑞花了高价从国外买了DP1，用在司惠身上。」
「你说……啥？」
我竖起耳朵。
傅声川不在的日子里，我每天躲在档案室看合同看得昏天黑地，2杯黑咖啡打底。
经常半夜还兴奋得睡不着觉。
这还得多谢欧阳提前打了招呼，倒也没人管我。
那段时间我学疯了。
念书的理论拿来实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我对傅氏的运营越来越兴趣。
怎么办？
多看，多学！
所以赵医生给我电话的时候，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DP1?赵医生您说的是什么？」
这是什么？
「不是包包，是一款眼角修复的药水，但是国内还没有上市。准确来说，是临床阶段。」
我有些明白了，默默听下去。
只听电话那头赵医生缓缓道，
「但是这个药很诡异，一旦用不好，会造成黑瞳。」
我头都要大了——
赵医生老是跟我拽文拽专业，一拽文我就头疼。
「什么叫黑瞳？」
赵医生此时很有耐心，
「黑瞳的意思，就是因为手术导致眼底受损导致间歇性失明，一时亮，一时暗。」
我嗯了一声，好好揣摩起赵医生这句话。
「所以，赵医生你的意思是，司惠有可能失明？」
赵医生恢复到了冷冷的音色，她纠正我，
「间歇性失明。很多证据已经证明临床阶段的药水并不适合用广泛用于人体。
所以，一切皆有可能。」
她挂断了电话。
我揉着太阳穴。
和赵医生的每一通电话都快把我的脑细胞烧干了。
正好在这个时候，美希探进来脑袋，
「凌芷，走啊，楼下吃午饭！」
我应了一声起身，一起去了一家粤菜馆。
我一个人点了3份烧腊，加了黯然销魂饭，吃得很欢。
美希看着我吃，叹一口气，捏捏我胳膊羡慕道，
「小芷啊，你是怎么做到吃这么多还不胖，有什么保养秘诀啊？」
我忍不住笑了。
我很喜欢美希，她真是太可爱了。
一张白生生的小脸圆圆，眼睛很温柔。
「真想知道啊？」
我笑嘻嘻问她。
别看她平时工作很老练，平时却很孩子气。
「对啊，小芷你就告诉我嘛！」
架不住她缠着我，我只好告诉她独家秘方，
「有氧爬楼，每天40分钟。」
「哇小芷你太好了！」
美希居然拿了个小本子开开心心记下。
见她高兴，我顺势打听，
「好一阵子没看到傅总了，不知道哪去了？」
我嘟囔着。
美希脸色一沉。
即使餐厅人声鼎沸，她的声音依然穿过我的鼓膜，震耳欲聋，
「还不是傅公子那些事，傅先生亲自去国外处理了。」
「那……傅太太不管吗？」
我咬着筷子尖歪头看向她。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的心是悬着的。
司惠，她怎么样了？
「嗨，」
美希叹口气，
「傅太太最近应该很忙，听说上周她晕倒了摔下二楼，脸上啊，破相了……」
「啊？」
我一惊，
「傅家不是有很多管家家丁什么的，她怎么会？！」
美希神秘兮兮靠近我，
「咱们打工人，其实不应该嚼东家的舌头。但是小芷我和你咱们自己人，我才跟你说的，不能说出去哦！」
「傅太太精神有点不正常，平常人看不住。我听人家说，她管家里的一个洋娃娃叫傅凝。」
我明知故问，
「傅凝是谁？」
「就是傅家大小姐啊！」
美希惊讶道，
「都传疯了，大小姐本来是傅氏接班人的，结果她自杀未遂，抢救不及时脑死亡了。还是个大美人，真可怜！」
此时我的脸色一定雪白，是被惊的。
「脑死亡？」
我不解，
美希靠近我，我的鼻子里飘入她的香水味，
「这你都不知道？脑死亡的意思就是，变成植物人啊！」
我的眼前再次浮现那阁楼里苍白的少女，身下的黄水渍……
以及被她害死的师娘一家。
我深吸一口气。
「太惨了！」
「谁说不是呢！」
我一直知道美希跟傅宅的老管家关系很好，她说的话至少得有个90%可信度。
她俩都是傅氏的老臣子了。
傅凝植物人，傅炎出事。
那……我担心的那个人，他怎么样了？
美希跟有读心术一样，
「唉，可怜他们家三公子。本来就不是傅太太亲生，哥哥姐姐都出了事，这么怎么办？」
我的心仿佛被秤砣那么一坠。
还有些疼。
「傅宸？」
急急忙忙回到办公室，我在天台的角落拨通了傅宸的手机。
天高云淡。
傅宸接得很快，
「凌老师？」
「你还好吗傅宸？」
我想不出别的问候。
「凌老师，我挺好的。」
傅宸的声音很平静，他顿了顿，
「家里的事情，你都听说了是吗？」
我点点头。
可惜隔着手机他看不见。
「凌老师，我也要走了。」
傅宸这话一出口，我五味杂陈。
他也要走？
「去哪里啊？」
傅宸想了想，
「我一直没和您说，我拿到了交换生的名额。得去M国待1年。」
「傅宸，我真为你高兴。」
我由衷道。
「凌老师，一起吃个饭吧？之后有段时间见不到你了。」
傅宸发出了邀请。
我们约在一家西餐厅。
这才短短几天，傅宸明显消瘦。
显得他脖子更长、脸更有棱角。
我穿着第一次见他时候的白裙子，傅宸眼睛都不眨，毫不掩饰地表达，
「凌老师，你真漂亮。我真羡慕你。」
他喝一口蘑菇汤，
「可以自由自在。」
我一笑，
「我也羡慕你，零花钱都比得上我们一个月的工资了。」
我取笑。
「别人都以为我很幸福，但这个家现在支离破碎的，早就不像个家了。我……」
傅宸放下了筷子，不由自主低下头，声音越来越低。
我有些心痛，忍不住伸出胳膊握住了他的手，
「傅宸，清净一段时间，也好。」
少年反手握住我的手，
「等我吗？」
我眼睁睁看着他半边脸开始泛红。
鼻尖有个可爱的小雀斑。
窗外的雨下得更密，落满屋檐又掉落，水花四溅。
傅宸的电话就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响了，
「三少爷，太太她……出事了！」
王妈惊慌失措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我忍不住竖起耳朵，只听王妈惊恐道，
「少爷快回来啊！太太掉泳池了！送医院抢救了！」
傅宸却在我的惊骇中不慌不忙挂断了电话，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