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门,灯光昏暗的门口立着满脸高傲的司惠。
她的眼睛狠狠瞪着我,似乎要吃人。
「贱人,你果然在这!」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司惠就冷不丁甩了我一个耳光。
「啪!」
我被她一巴掌打得偏过脸去,火辣辣的。
只听见耳畔司惠厉声道,
「贱人,害我们一家!」
又是一巴掌狠狠推在我肩膀上。
我本来就生病,头重脚轻,被她打得一跤摔在地上。
「傅太太!别!」
我举着手慌乱地挡着司惠暴风骤雨般的拳脚。
她长长的指甲划过我的胳膊、脸颊,还有裸露的脖子上。
刺痛。
她高跟鞋尖踢在我的胫骨、腰腹。
我几乎没有一点还手能力,只能被动地挨揍。
司惠一边踢打一边骂,
「贱人!狐狸精!当时就不该让你进门!」
「小凝小炎,都是你害的!」
我们离得很近,司惠的口水喷了我一脸。
她身上隐隐有一股浓重的腥臭气,即使喷了那么多香水也盖不住。
我头晕目眩,鼻子里面有液体往外流。
我快支撑不住了。
突然听到2个男声暴喝,
「司惠你干嘛!」
「妈!别打了!」
傅声川来了,后面跟着傅宸。
司惠分明听到了后面的人声,她兀自不停手。
我注意看她的眼睛,左眼的瞳孔居然隐隐泛着青色。
右眼还是棕色。
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她穿的黑色性感裹身裙已经皱得不像话,整个脸也扭曲变形。
战场很惨烈。
我这个小屋本来就不算大,现在被那些七歪八扭的桌子凳子一占,更没了空间。
傅宸不声不响在一堆废墟中穿梭,把那些还能抢救的家具扶起来。
再回头,他看着司惠的眼神全是厌恶,
傅声川自从把司惠从我身上揪开就一言不发,眼神只盯在我脸上。
「傅太太……」
我率先打破沉默。
「您来找我,有什么事?」
司惠发出一阵阴森的冷笑,
「你心里清楚!你跟沈梨什么关系?!你跟沈清风什么关系!」
沈清风是我爸。
我瞪大眼,
「沈梨是谁?沈……清风又是谁?」
司惠一口啐在我脸上,
「你还装!」
我忍不住哭了出来。
想到姐姐,或者听到她的名字我总忍不住要流泪。
我花了大力气改掉了。
可在这一瞬间,顿时全变成白费。
「够了!」
傅声川再也看不下去,他紧紧箍住司惠的胳膊就往外拖。
对,是拖。
司惠是被傅声川丢出去的。
整个走廊回荡着她的哭喊,
「傅声川你个混蛋!你帮她不帮我!我们家变成这样都是她害的!」
之后几天,我在办公室没有看到过司惠。
问美希,她只偷偷说,
「傅太太病了。」
职场就是得嘴严,我懂。
于是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给傅声川端茶倒水、约会议、订机票。
一如往常。
但傅声川明显苍老了。
可能是因为脑死亡的女儿,或者毅然头也不回出国的傅炎。
他很累。
趁他放手让我做事的时候,我以董事长助理的身份参加了十几场部门会议和合作谈判。
我学得很快。
欧阳找我,
「凌小姐,有兴趣吗,周五一起吃青口。」
我笑了。
欧阳律师很少这么主动,一旦主动,一定是有事。
他选了个临窗的位子,窗外灯影树影摇曳。
很有情调。
「听说,司惠去你家又吵又闹了?」
我惊讶,
「这你都知道?」
欧阳笑了,
「干我们这行的,不耳聪目明点哪行?而且,海市这么小。」
这也是我第一次发现,欧阳笑起来还有点羞涩。
他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着精光。
我忍不住逗逗他,
「欧阳大律师,你是不是喜欢我姐姐?」
这下他闹了个大红脸,连着衬衫里面的脖子也红,眼眶也红。
我忍不住咯咯笑,原以为他会一口否认的。
没想到他清清楚楚道,
「我倾慕沈梨很久很久,她那么美又那么正直。」
欧阳倒也不失为一个心直口快的男人。
「我判断,之后司惠会从公司总经理的位置上下去一段时间。」
他喝一口红酒,
「发生这么多事,傅总不会没动作,他那么雷厉风行的人。」
他自顾自说下去,
「我一直听说,司惠才是傅氏真正的掌门人?」
我追问。
欧阳一笑,
「江湖传言而已,你自己看,傅总像个妻管严吗?什么叫同床异梦?」
「你设想一下,人怎么会一直争取本来就是自己的东西?」
我点头,
「除非,这东西从来就没有属于过她。」
欧阳律师眼睛一亮,他和我碰一杯,
「凌芷,慢慢来。」
我不听他的,只抓紧时间争分夺秒地学。
本来就已经落下不少功课,我得补上。
3个月后,美希把我拉到茶水间神秘兮兮,
「小芷,我听说,傅家的二公子在国外出事了。」
我一愣,傅炎?
这才多久?
但我也没追问,等着美希自己说。
果然,她看我淡淡的表情埋怨,
「东家的事情,你竟一点也不上心。」
「傅炎在国外飙车,国外警察的越洋电话直接打到傅先生手机上。傅先生气得跟什么一样,说再没他这个儿子。」
我跟听西方夜谈一样,一时间失了神。
那个在阳光下拉提琴的少年,胳膊纤细却有力,胳膊叠着我的腰。
傅炎是那样一个有些神经质却善良的男孩子,怎么会跟飙车逃逸党联系到一起?
我不敢置信。
可事情发酵得很快。
半天后,我就在一个国外视频号的头条看到了傅炎。
「少年酒后飙车,1死3伤。」
视频里傅炎的头发染成银色,衬着他俊秀的脸有了点妖异的味道。
他眼神浑浊,不再清亮。
而一个吉普赛打扮的棕色皮肤女孩跌跌撞撞跟在他后面,朝警察比中指吐舌头。
被撞飞的外国小姑娘只有12岁。
最惨的是还被拖行了一段。
现场血迹斑斑,我扭过头去不忍心看。
美希在一边,看了直咂舌,
「损友啊。坏朋友害死人。傅少爷这下可惨了。」
我只有唏嘘。
其实,他的那把提琴还在我家。
之后发生那么多事,不知道傅炎是忘记了,还是想做个彻底了断。
回家后那把小提琴就静静躺在角落。
我深吸一口气。
那也算是遗失的美好了吧?
那时的美好的傅炎,万劫不复。
董事长室已经连着三天空荡荡了。
我给傅声川发消息,不回。
打电话,盲音。
傅声川消失了。
在他消失的时间里,我每天通过丽姐派出去的人,观摩司惠的手术进展。
司惠真的找柳瑞动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