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声川洗了个手就匆匆去医院了，走前还没忘记嘱咐我好好休息。
「小芷，身体养好了再去上班，不着急。」
他轻轻带上了门。
家里又安静下来。
可我在家待着也是无聊，便又一次拨通了赵圆洁的电话。
她接的很快。
「赵医生，忙嘛？」
我笑眯眯。
「凌芷？怎么了？」
电话那头，似乎是赵医生的高跟鞋蹬蹬踩在瓷砖上。
「司惠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赵医生顿了顿，
「我拒绝她以后她就没有来过我这里了，走之前砸了我一套餐具。」
「那餐具是我去意大利的时候买的，老古董。」
她在电话那头苦笑。
我吐了吐舌头，
「那她不赔你？」
「傅太太砸完就甩给我一叠钞票，但是这种古董都是孤品，到哪里去再买一套一模一样的？」
赵医生的声音里充满遗憾。
我为她打抱不平，
「之前你可是她最贴心的私人美容医生，说翻脸就翻脸啊！」
还真是司惠。
「是啊，不过也许是我话说得太重了。我跟描述的后果傅太太接受不了。」
「所以她就冲我撒气。这很正常。」
赵医生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但是作为医生，提醒病人身体情况这是我的天职。」
她跟了一句，
「我一直信奉的是要对医患双方彼此负责。」
我也跟着道，
「那……之前的事情，没让你为难吧？赵医生。」
她哼了一声，
「有什么为难的？不来我这里，我正好少操心。说真的，我不太见到她那样不听医生劝告的病人。尤其是她很清楚我是在为她好。」
「而且，她那张脸本来已经够美，非要整千篇一律的样子。」
我深表认同。
司惠虽然算不上九头身，就那雪白的皮肤和樱桃小嘴，走在人群中也是翘楚。
可我见到她的样子，是一次比一次奇怪。
「凌芷，我听说他找了柳瑞医生。」
赵医生在电话那头轻声道。
「谁？」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司惠怎么会找到柳瑞这样的下三滥？
柳瑞早年间因为猥亵女病人入狱，之后去了海外混了个什么文凭，回来开了个工作室。
主打非常激进的治疗策略。
他手下的病人，要么脱胎换骨，要么不成人形。
柳瑞是个疯子。
「司惠问过我，海市除了我还有谁对眼睛方面的手术很擅长。我推荐的柳瑞，没想到她还真去了。」
赵医生的声音很冷漠，但我听懂了。
「他开的是诊所吗？那不是黑店吗？」
我讪笑。
「以傅太太目前的情况，任何一个有点医德的医生都不会允许她的身体再接受注射或者填充。除非……」
除非柳瑞这样的疯子医生。
没错。
「那，我们能打听到柳瑞打算给傅太太做什么项目吗？」
我很好奇。
司惠的全身上下动了那么多刀，整个人看上去像个木呆呆的洋娃娃。
她还有哪里需要动刀子？
赵医生压低声音，
「我听说，是眼睛。」
我好奇，
「眼睛还能动？」
「司惠她不是已经开过眼角，割过双眼皮了吗？」
赵医生沉默了几秒钟，
「她想要的效果是，让眼睛更有神。」
「所以，柳瑞会给她用一种违禁药。」
赵医生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如果做不好，是会容易瞎吗？」
赵医生有些不耐烦地叹口气，
「凌芷，你不懂。这种药，致盲倒是其次，这是一种神经毒素，首先会致幻。」
我深吸一口气。
司惠似乎陷入了一种病态的循环：总嫌自己不够美。
当时我还在傅宅给傅宸讲课时就经常看着她利用一切时间照镜子。
她像极了那个问魔镜魔镜谁最美的童话里的女王。
直到上次她在办公室把我绊倒，我隐约看到她的脚踝上有一个鸡蛋大的伤口。
「凌芷，适可而止。我再次提醒你。」
赵医生先我一步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盲音。
我转手就把这条消息发给了丽姐。
丽姐意外地给我回了条消息，
“顺利吗？”
当然顺利。
我正盯着手机发楞，它猛然震了一下。
是傅炎。
「我走了，一切安好，好自为之。」
最后四个字明显有情绪。
我苦笑。
不过傅炎这就走了？
傅凝不是还在医院说是「脑死亡」么，傅炎竟跟没事人一样要出国了？
这一家子都这么外热内冷吗？
见我不回，他又发，
「凌芷，你好点没？」
这男孩子有点冷热交替，我受不了，索性关了手机在沙发上歪着。
迷迷糊糊睡了不知道多久，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凌芷，开门！」
「我知道你在里面！」
是司惠。
我的头又开始疼了。
我这里都快成了傅家撒泼打滚的地方了。
谁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