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平时默默无闻、此刻却鼓起了巨大勇气的女孩身上。
林宇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看向黄雨沫。他没想到这个胆小得像兔子一样的家伙,居然敢在这种时候站出来。
王洋几人更是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黄毛急了:“你胡说八道!小贱人你……”
“闭嘴!”刘主任厉声喝止了他。他看了看眼神坚定、虽然害怕却努力陈述事实的黄雨沫,又看了看一脸无所谓的林宇和愤愤不平的王洋几人,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他转向那三个混混,冷冷道:“你们三个,跟我去一趟派出所!把事情说清楚!”然后对保安示意,“看好他们。”
保安上前控制住还想狡辩的混混。
刘主任又看向林宇一行人,语气依旧严肃,但缓和了不少:“虽然事出有因,但打架终究不对!尤其是林宇,你下手没个轻重!所有人,回去每人写一份一千字的检查,明天交到我办公室!听到没有!”
“听到了……”王洋几人蔫头耷脑地应道。
林宇还是那副样子,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都散了!赶紧回家!”刘主任挥挥手。
混混被带走了,刘主任和保安也离开了。巷子里只剩下林宇、黄雨沫和王洋几人。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突然,王洋猛地一拍大腿,凑到黄雨沫面前,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热情和佩服:“卧槽!黄雨沫……不,雨沫同学!刚才牛逼啊!敢在主任面前那么说!够义气!”
“就是!要不是你作证,我们几个今天肯定得背处分!”李明也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道。
“以前……以前是我们不对,你别往心里去啊!”另一个小弟也赶紧表态。
黄雨沫被他们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不知所措,脸颊微微泛红,低着头小声道:“没……没有,我说的是事实……应该谢谢你们。”
“谢啥!宇哥说了你是他罩……呃,是他的补课老师嘛!我们当然不能看着你被欺负!”王洋拍着胸脯,然后像是想起什么。
眼睛在林宇和黄雨沫之间转了转,脸上露出一个促狭又了然的笑容,脱口而出:“宇哥,大嫂这么够意思,以后我们肯定也罩着她!”
“大……大嫂?”黄雨沫瞬间僵住,脸颊爆红,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慌乱地摆手,“不……不是的……”
林宇也被这称呼噎了一下,抬脚虚踹了王洋一下,笑骂道:“滚蛋!瞎叫什么呢!”但他语气里并没有多少真正的怒意,反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受用?
王洋嘿嘿笑着躲开,和其他几个小弟挤眉弄眼。
林宇走到黄雨沫面前,看着她红透的脸颊和无处安放的眼神,扯了扯嘴角:“别听他们瞎起哄。”
他顿了顿,看着地上还没干透的几点血迹,又看了看身边这几个刚才一起动了手、此刻眼巴巴看着他的兄弟,沉默了几秒,忽然开口道:
“喂,黄雨沫。”
黄雨沫抬起头,心跳还没平复。
“你看,这几个家伙,”林宇用下巴点了点王洋他们,“脑子也不太好使,打架还行,学习一塌糊涂。反正你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他语气随意,却带着决定性的口吻,“以后补课,带上他们一起。”
“啊?”黄雨沫彻底愣住了。
王洋几人也傻眼了:“宇哥?补……补课?”
林宇挑眉:“怎么?不愿意?刚才是谁说要罩着‘大嫂’的?连这点苦都吃不了?”
王洋苦着脸,但看着林宇的眼神,又瞅了瞅旁边脸颊还红着的黄雨沫,一咬牙:“补!宇哥都补了,我们当然跟着!大嫂……啊不,雨沫老师,以后麻烦你了!”
“麻烦雨沫老师了!”其他几人也赶紧跟着喊,虽然一个个表情像是要上刑场。
黄雨沫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有些恍惚。几分钟前,她还在被混混勒索的恐惧中;几分钟后,她成了这群“校霸”小团体的“补课老师”?
她的目光掠过林宇。他站在那里,姿态依旧散漫,但眼神里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类似于“责任”的东西。他或许只是不想欠人情,或许是想把兄弟们也拉上“正轨”,又或许,只是一时兴起。
但无论如何,她无法拒绝。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纷乱情绪,轻轻点了点头:“好……好吧。那……那从明天开始?”
“明天开始!”林宇一锤定音,“地方嘛……教室不行了,太扎眼。去学校后面那个废弃的自行车棚,那里安静。”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回去的路上,黄雨沫一个人走着,晚风吹在脸上,带着凉意,却吹不散她心头的燥热和混乱。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暴力、勇气、维护、起哄……还有那个让她心慌意乱的称呼。
她摸了摸依旧发烫的脸颊,心里五味杂陈。
但奇怪的是,在那一片混乱之下,有一种微小的、坚实的東西正在悄然生长。她不再只是孤身一人。
她有了一个奇怪的“身份”,有了一群虽然别扭却似乎愿意保护她的“同学”,甚至……有了一个不断扩大的、需要她的“补课团体”。
废弃的自行车棚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棚顶锈蚀穿孔,投下斑驳的光斑,旧轮胎和破损的车架堆在角落,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尘土的味道。
与窗明几净的教室相比,这里简陋得近乎寒酸,却莫名有种挣脱束缚的自由感。
第二天放学,林宇便领着王洋、李明等五个核心小弟,浩浩荡荡地开进了车棚。黄雨沫已经等在那里,面前用几个摞起来的旧轮胎充当课桌,上面整齐地铺开了课本和笔记。
几个男生嘻嘻哈哈地坐下,书包随意扔在脚边,眼神四处乱瞟,显然没把“补课”当回事。王洋甚至从兜里摸出手机,打算偷偷开一局游戏。
“手机,收起来。”林宇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他坐在黄雨沫对面,反坐着椅子,手臂搭在椅背上,目光扫过几个兄弟,“既然来了,就给我拿出点样子。”
王洋讪讪地把手机塞回口袋,其他几人也稍稍坐正了些,但脸上依旧写满了“坐牢”般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