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人怎么对付得了那么多土匪？"杨春花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娘俩..."
林宇轻轻握住她的手。这双手粗糙、布满茧子，却温暖有力。"我不是去硬拼。"他压低声音，"记得我这两天在后山弄的那些东西吗？"
杨春花眨了眨眼。这两天林宇确实神神秘秘地在后山忙活，收集硝土、木炭和一些奇怪的矿石，还不让小虎靠近。
"我在做一种...药粉。"林宇选择了一个容易理解的词，"点燃后会发出巨响和浓烟，能吓唬人。"
这解释半真半假。他确实在尝试制作黑火药——在现代当过化学老师的他记得大致配方，但古代条件下纯度难以保证。昨晚的试验只成功了五成，威力远不如预期，但制造混乱应该足够。
"你要用这个救大伯他们？"杨春花眼睛瞪大了，"那...那不是很危险？"
"比硬闯安全多了。"林宇系好包袱，里面装着三个竹筒火药和引线，"我打算趁天黑行动，把人救出来就往不同方向跑。土匪摸不清情况，不敢深追。"
杨春花咬着嘴唇，突然转身从床铺下摸出个小布包："拿着，我昨晚烙的饼。"她的声音哽咽了，"你...你一定要回来。"
林宇喉咙发紧，接过还有余温的布包，一把搂住妻儿："我答应你。"
离开山寨前，他再三检查了防御措施，确保杨春花和小虎有足够的水和食物，并叮嘱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下山。小虎似懂非懂地点头，小手紧紧攥着父亲的衣角不肯放。
"爹给你带个礼物回来。"林宇蹲下身，与孩子平视，"想要什么？"
"要...要本书。"小虎怯生生地说，"以前村里老先生说，认字才能有出息。"
这个请求让林宇心头一热。在原世界线里，小虎到死都是个文盲。"好，爹一定给你找本书回来。"
山路崎岖，林宇走得很快。正午时分，他已经潜伏在土围子附近的灌木丛中观察情况。这个土匪据点是用废弃的土堡改建的，四角有哨塔，中央空地拴着二十多个俘虏，林大山赫然在其中，脚踝被铁链磨得血肉模糊。
守卫比预想的森严。四个哨塔上各有一名弓箭手，大门处站着两个持刀壮汉，还不时有巡逻队绕墙巡视。林宇暗自庆幸没有贸然行动，否则就是送死。
太阳渐渐西沉，林宇耐心等待着最佳时机。他注意到守卫在换岗时会有短暂的空档，而俘虏们被赶到一间大屋子里过夜。计划渐渐成形——等夜深人静时，用火药制造混乱，趁守卫慌乱时救人。
夜幕降临，土围子里点起了火把。林宇借着夜色掩护，悄悄摸到西墙下——这里守卫最薄弱，而且墙外有棵老槐树可以攀爬。他小心地把三个火药竹筒分别安置在不同位置，用长引线连接，确保有足够时间撤离。
正准备点燃引线时，身后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林宇浑身紧绷，缓缓转身，柴刀已经握在手中——
"是我。"一个熟悉的女声低低响起。杨春花！她穿着深色衣服，脸上抹了泥灰，活像个半大少年。
"你疯了！"林宇又惊又怒，一把将她拉到阴影处，"小虎呢？"
"在山洞里睡着，赵婶看着。"杨春花急促地说，"我放心不下，跟来看看。"她从怀里掏出个布包，"这个...可能用得上。"
林宇打开一看，是几块晒干的马粪和一把铁屑。他愣住了："这是..."
"你做的那些药粉，昨天我偷偷看见了。"杨春花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以前听老人说，往火里扔这些会炸得更响。"
林宇心头一震。这确实是提高黑火药威力的土办法，没想到杨春花竟有这样的急智。他迅速调整计划，将新材料混入火药中。
"听着，"他抓紧杨春花的手，"我一会儿点火，爆炸声一响，你就躲在这棵树后别动。等人都往西边跑时，你去东墙下等着，看到大伯他们就招呼他们往山上跑。"
杨春花用力点头："你呢？"
"我断后。"林宇不容置疑地说，"记住，不管发生什么，别回头，带他们直接回山寨。"
安置好火药，林宇深吸一口气，擦亮火石。引线"嗤"地燃起，火花在夜色中格外刺眼。他拉着杨春花迅速退到安全距离，心中默默倒数。
"轰！"
第一声爆炸比预想的还要响，西墙直接被炸开个缺口。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接连响起，火光冲天而起，夹杂着铁屑的爆炸物四处飞溅，场面骇人。
"地龙翻身啦！"林宇扯着嗓子用假声大喊，"快跑啊！"
土围子里顿时乱作一团。守卫们惊慌失措，有的往爆炸处跑，有的则抱头鼠窜。俘虏们也骚动起来，林大山趁机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猛砸脚镣。
林宇猫腰溜到东墙下，用柴刀撬开一扇侧门。杨春花已经按计划在那里等候，机灵地扔了几块石头引起俘虏注意。
"大山伯！这边！"她压低声音喊道。
林大山第一个反应过来，拖着砸开的脚镣一瘸一拐地冲过来。其他俘虏见状也纷纷跟上。林宇迅速清点人数——除了大伯，还有七个同村青壮年，都是家里的顶梁柱。
"分开跑！"林宇简短下令，"别回原营地，直接往北山走！明天午时在青石崖汇合！"
众人四散奔逃。林宇拉着林大山，杨春花在前引路，三人专挑难走的小径行进，不时回头查看有无追兵。背后土围子方向火光冲天，呐喊声不断，但幸运的是没人追来。
"宇娃子..."林大山喘着粗气，"那动静...是你弄的？"
"回去再说。"林宇搀扶着受伤的大伯，心下稍安。最危险的部分已经过去，现在只要安全返回山寨...
"当家的！"杨春花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小路，"有人！"
林宇心头一紧，迅速拉着两人蹲下隐蔽。定睛一看，却是两个熟悉的身影——赵氏和小虎！赵氏背着个包袱，一手拉着小虎，正焦急地东张西望。
"赵婶！"杨春花差点哭出来，冲上去一把抱住老人，"你们怎么..."
"小虎醒了哭闹着要爹娘，我实在哄不住。"赵氏也红了眼眶，"正好看见山下火光，想着可能是你们..."
林宇抱起小虎，孩子的小脸哭得通红，此刻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一家人来不及多说，赶紧往深山方向撤退。
天色微明时，他们终于安全回到山寨。林宇最后一个进入，仔细掩盖了所有足迹，又在入口处布置了几个简易陷阱。山寨里，先一步回来的几个村民已经生起了火，正围着林大山嘘寒问暖。
"宇哥，这次多亏了你。"年轻的林二狗红着眼圈说，"我爹娘还在土匪手里，我..."
林宇拍拍他的肩："我们得从长计议。现在最要紧的是安全。"
众人简单分了干粮，各自找地方休息。林宇把小虎哄睡后，独自坐在山寨围墙上警戒，思考下一步计划。杨春花悄悄走过来，递给他一碗热水。
"当家的，你在想什么？"
林宇接过碗，温热传递到指尖："我在想...接下来怎么办。"他望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平原，"救出来的人不能一直躲在山上。"
杨春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山下还在闹土匪..."
"但朝廷的新政已经开始了。"林宇想起之前遇到的差役，"听说新皇派了官兵剿匪，还设了安置点。"
杨春花眼睛一亮："你是说...让他们去投奔官府？"
"这是最安全的办法。"林宇点头，"我们不一样...大伯脚伤没好，小虎又小，长途跋涉太危险。"
"那我们..."
"继续在山上住一阵。"林宇下定决心，"等局势稳定了，再找地方安家。"
第二天午时，救出来的村民们在青石崖集合。听完林宇的建议，大部分人同意前往官府安置点，只有林二狗坚持要去找父母。
"二狗，"林宇把他拉到一边，塞给他一个小布包，"这是我剩的一点...药粉。关键时刻能保命，但千万小心使用。"
年轻人感激地收下，跟着其他人往东去了。林宇则带着核心家人——杨春花、小虎、林大山夫妇返回深山山寨。一路上，林大山虽然脚伤疼痛，却始终没喊一声苦，只是不时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侄子。
回到山寨后，生活逐渐步入正轨。林宇和大伯加固了围墙和房屋，杨春花和赵氏开垦了一小块菜地，种上沿途收集的耐旱种子。小虎则成了所有人的开心果，每天跟着"爹"学认字——林宇用木炭在平整的石板上写字，再教孩子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