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字？"林宇指着石板上的符号。
"人！"小虎响亮地回答。
"这个呢？"
"山！"
林大山坐在一旁编筐，听着这教学声，忍不住对妻子感叹："宇娃子真变了个人。以前他最烦读书写字，现在倒教起孩子来了。"
赵氏正在缝补衣服，闻言笑了笑："我看是好事。小虎聪明，学了字将来有出息。"
一个月后的傍晚，一家人围坐在火塘边吃晚饭。今天的收获不错——林宇设的陷阱捉到只野鸡，加上新长出的野菜，炖了满满一锅。小虎捧着木碗吃得满嘴流油，林大山也难得添了第二碗。
"当家的，"杨春花突然说，"后山的溪水边，我发现了这个。"她从怀里掏出几粒稻谷，"看样子是以前山贼种的，荒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有遗落的。"
林宇接过仔细查看，确实是耐旱的稻种。一个想法浮上心头："如果能找到更多，明年开春我们可以试着种一小块。"
"种稻子？"林大山惊讶地抬头，"这山里头？"
"后山有块向阳的坡地，土质不错。"林宇越说越兴奋，"挖条小渠把溪水引过去，再堆些肥..."
杨春花和赵氏也加入讨论，你一言我一语地完善着这个计划。小虎虽然听不懂，但也跟着大人们一起笑。火光映照在每个人脸上，温暖而明亮。
夜深了，林宇独自站在山寨围墙上值夜。山风拂过脸庞，带着草木清香。远处，一轮明月悬在夜空，照亮了层层叠叠的山峦。
这里不是现代舒适的公寓，没有电器和网络，但却有一种原始的安宁。身后木屋里，是他在这世界最珍视的人们——虽然不是血亲，却比亲人更亲。
林宇摸了摸胸前挂着的护身符，那是杨春花用布头缝的，里面装着几粒稻种和一小撮火药，说是保佑平安。他无声地笑了，转身轻手轻脚回到屋内。
杨春花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无意识地靠向他这一边。林宇轻轻躺下，将妻儿搂在怀中，闭上了眼睛。
"砰！"
远处传来的闷响惊飞了一群山鸟。林宇放下手中的斧头，眯眼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东边山坡，他设的陷阱区。这个声音...可能是逮到大家伙了。
"当家的！"杨春花从菜园里直起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是不是..."
"我去看看。"林宇已经抓起自制的长矛和绳索，"小虎！别玩了，回屋里去！"
正在溪边玩泥巴的林小虎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八岁的孩子已经长高了不少，脸上也有了健康的红润。林宇匆匆揉了揉他的脑袋："听话，爹回来给你带好东西。"
沿着熟悉的山路向东，林宇脚步轻快。两年的深山生活把这具身体磨练得更加结实，皮肤晒得黝黑，手掌布满老茧，活脱脱一个山野猎户的模样。
陷阱区是他精心设计的"狩猎场"，利用地形和动物习性布置了七八种不同类型的陷阱。此刻，最外围的落石陷阱被触发了——一块被藤蔓悬吊的大石头砸中了路过的不速之客。
拨开灌木，林宇吹了声口哨。一头足有两百斤的野猪倒在血泊中，还在微微抽搐。这收获超出预期，足够全家吃上大半个月，剩下的可以熏制成腊肉。
"对不住了，老兄。"林宇利落地补了一刀，结束野猪的痛苦。他开始盘算：猪肉可以吃，皮能制革，獠牙可以做成装饰品或工具...最重要的是，这头野猪的出现证实了他的猜测——山里的猎物越来越少了。
过去半年，陷阱的收获明显减少。菜园和药田虽然提供了部分食物和药材，但要长期维持生计还是越来越难。林宇一边用绳索捆扎野猪，一边思考着这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回程路上，他刻意绕道去了后山的瞭望点。这里视野开阔，能俯瞰山下的平原。两年前那里还是一片荒芜，如今却有了明显变化——几处村落炊烟袅袅，远处的官道上甚至能看到行人车马。
"看来外面真的安定下来了..."林宇喃喃自语。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挥之不去。
野猪带回山寨，引起了小小轰动。杨春花和赵氏忙着烧水准备处理猎物，林大山拄着拐杖过来打量这头猛兽——他的脚伤早已痊愈，但走路还是有些跛。
"好家伙，这獠牙得有半尺长！"林大山用拐杖戳了戳野猪的脑袋，"宇娃子，你这陷阱越来越精了。"
林宇笑了笑，没说话。这两年他陆续"发明"了不少东西——改良陷阱、引水灌溉系统、甚至简易的草药烘干架。每次都被杨春花用那种混合着崇拜和疑惑的眼神看着，让他既得意又有些心虚。
晚饭是新鲜的野猪肉炖野菜，油脂的香气飘满整个山寨。小虎啃着骨头，油乎乎的小嘴不停地说着今天自己认了多少字。林宇耐心听着，时不时纠正发音，心里却想着另一件事。
"春花，"等小虎睡下后，他拉着杨春花坐在火塘边，"我有事想商量。"
杨春花正在缝补一件小褂子，闻言抬起头。火光映照下，她的面容比两年前丰润了许多，眼中也不再是当初的警惕和恐惧，而是平静的温柔。"什么事？"
"我打算...下山看看。"
针线活停下了。杨春花的手指微微发抖："外面..."
"已经过去两年了。"林宇轻声说，"从瞭望台看，山下有了村落，官道上也有人走动。新皇的政策应该已经见效了。"
杨春花咬着嘴唇，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熟睡的小虎。林宇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万一外面还不安全，万一他们又被抓，万一...
"我不走远。"他握住妻子粗糙却温暖的手，"就去最近的村子打听打听。如果有族人的消息..."
"你去吧。"杨春花突然说，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我知道你早就想去了。只是...一定要回来。"
林宇心头一热，重重点头："我发誓。"
三天后，一切准备妥当。林宇带上了熏制的肉干、自制的草药和一些山货，伪装成寻常猎户。杨春花连夜给他缝了个新包袱，里面装着换洗衣物和干粮。临行前，小虎把自己最宝贝的"护身符"——一块画着歪歪扭扭符文的木牌塞给父亲。
"保佑爹平安回来。"孩子认真地说。
山寨门口，林宇逐一叮嘱："大伯，东边的陷阱我重新布置过了，三天内别去那边。春花，药田的黄连该收了，记得阴干别暴晒。小虎要听娘的话，爹回来考你《千字文》..."
"行了行了，啰嗦得像个小老头。"杨春花红着眼眶推他，"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