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洒在废弃砖窑斑驳的墙面上。林宇站在窑口,心跳如鼓。今晚必须彻底解决赵虎这个麻烦,否则别说带领村民致富,连自己的安全都成问题。
"林子!"赵虎的声音从窑内传出,"磨蹭什么呢?进来!"
林宇深吸一口气,弯腰钻进低矮的窑门。窑内点着煤油灯,赵虎和两个跟班围坐在地上,中间摆着半瓶白酒和一包花生米。昏黄的灯光下,赵虎脸上的横肉显得更加狰狞。
"虎哥。"林宇保持着原主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在空位上坐下。
"你小子最近很飘啊!"赵虎一把揪住林宇的衣领,酒气喷在他脸上,"又是种地又是帮老头挑水,装什么好人?"
林宇没有挣扎:"虎哥,我奶奶年纪大了,我得挣点正经钱..."
"放屁!"赵虎猛地推开他,"我看你是攀上村支书闺女,想洗白是吧?"他从腰间抽出一把锈迹斑斑的杀猪刀,啪地拍在地上,"今晚有个大活,供销社新进了一批手表,你跟二毛去摸来。敢不去..."他意味深长地摸了摸刀背。
林宇心头一凛。八十年代,偷盗集体财产可是重罪,更何况是供销社。原主就是在类似的抢劫中失手杀人,彻底走上不归路的。
"虎哥,供销社有守夜的..."
"怕什么!"赵虎不耐烦地打断,"王老头睡得跟死猪一样。喏,这是'投名状',签了!"
他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行字,大意是自愿参与盗窃,如有闪失自己负责。林宇心中冷笑,这赵虎倒会给自己留后路。
"虎哥,"林宇突然压低声音,"其实我发现个更肥的活儿..."
赵虎眯起眼睛:"啥?"
"村南果园那几棵老梨树,我打听过了,能嫁接成新品种,一棵树能结几百斤果子。"林宇故作神秘,"县里有人出高价收,一棵能给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手指。
"五块?"赵虎嗤之以鼻。
"五十!"林宇斩钉截铁。
窑内顿时安静了。五十元在1985年可不是小数目,相当于普通工人两个月工资。
"真的假的?"赵虎的跟班二毛咽了口唾沫。
"骗你们干啥?"林宇压低声音,"不过得连根挖,整棵卖。我已经联系好买家了,明晚来拉货。"
赵虎眼中闪过贪婪的光:"有几棵?"
"五棵。"林宇说,"虎哥你要有兴趣,咱们一起干?赚了钱平分。"
赵虎一拍大腿:"成!明晚十点,老地方集合!"他狞笑着收起杀猪刀,"林子,算你识相!"
离开砖窑,林宇长舒一口气。第一步计划成功了。他快步走向村支书家,路上总觉得有人跟着,回头却又不见人影。
村支书沈大山家还亮着灯。林宇犹豫片刻,轻轻敲响了门。
"谁啊?"沈大山洪亮的声音传来。
"支书,是我,林宇。"
门开了一条缝,沈大山警惕地打量着他:"这么晚什么事?"
"支书,我有重要情况汇报。"林宇压低声音,"赵虎他们明晚要偷村南的梨树..."
沈大山眉头紧锁:"进来说。"
十分钟后,林宇从沈家后门悄悄离开,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沈大山虽然半信半疑,但答应明天带人埋伏在果园。只要赵虎一伙人赃俱获,至少能关他们几年。
回到家,奶奶已经睡了。林宇轻手轻脚地点亮油灯,从床底下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他全部的积蓄,加上今天从沈晓兰表舅那里借来的五十元,一共七十块。明天他要去县农技站买柑橘苗,开始他的试验田计划。
油灯下,林宇翻看着那本《南方果树栽培》,在关键处做着笔记。突然,窗外传来轻微的响动。他警觉地抬头:"谁?"
"是我。"沈晓兰的声音轻轻传来。
林宇连忙开窗。沈晓兰站在月光下,脸色苍白:"我刚才...在砖窑都听到了。"
林宇心头一跳:"你跟踪我?"
"我怕赵虎对你不利..."沈晓兰咬着嘴唇,"你真的要和他们一起偷树?"
"当然不是。"林宇笑了,"那是个陷阱。明天你爹会带人在果园守着,人赃俱获。"
沈晓兰瞪大眼睛:"你...你设计赵虎?"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林宇正色道,"晓兰,我需要你的帮助。明天我要去县里买柑橘苗,你能帮我引荐你表舅吗?"
沈晓兰犹豫片刻,点了点头:"明天一早,村口等你。"
次日黎明,林宇和沈晓兰搭乘早班拖拉机去了县城。农技站的刘技术员是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听说他们要种柑橘,起初并不看好。
"沙地种柑橘理论上是可行,但技术要求高,风险大。"刘技术员推了推眼镜,"你们有资金吗?有技术吗?"
"技术可以学。"林宇坚定地说,"钱我有一些..."他掏出那七十块钱。
刘技术员看了看外甥女,又看了看林宇:"晓兰说你想带动全村致富?"
"是的。先搞试验田,成功了再推广。"
最终,刘技术员被说服了。不仅卖给了林宇三十株优质柑橘苗,还送了他一本《柑橘栽培技术手册》,并答应抽空去村里指导。
回村的路上,林宇像捧着宝贝一样抱着树苗。沈晓兰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问:"你为什么这么执着?"
"嗯?"
"你完全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外出打工,或者做点小买卖..."沈晓兰轻声道,"为什么要冒险搞种植?"
林宇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这片土地能长出好东西,只是没人发现罢了。我想试试。"
沈晓兰若有所思地沉默了。
下午,林宇在村南沙坡地忙活起来。他按照书上说的,挖坑、施肥、栽苗,一丝不苟。几个路过的村民好奇地张望,但没人上前帮忙。直到日落西山,林宇才种完最后一株,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给。"
一瓢清凉的井水递到面前。林宇抬头,看见沈晓兰站在夕阳中,身后还跟着她父亲沈大山。
"谢谢。"林宇接过水瓢,一饮而尽。
沈大山板着脸检查了树苗:"品种不错,但沙地种柑橘...难。"
"支书,给我一年时间。"林宇抹了把汗,"如果成功了,全村都可以种。"
沈大山不置可否,背着手走了。沈晓兰悄悄塞给林宇一个布包:"我攒的零花钱,不多,二十块..."
林宇刚要推辞,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只见几个村民押着灰头土脸的赵虎一伙往村部走,赵虎手里还抓着把铁锹,嘴里骂骂咧咧。
"成功了!"沈晓兰小声欢呼。
林宇长舒一口气。最大的威胁解除了,现在可以专心搞种植了。
接下来的日子,林宇像照顾婴儿一样侍弄那些柑橘苗。浇水、施肥、除草,每天天不亮就去地里,天黑才回家。沈晓兰经常来帮忙,还带来她表舅写的技术要点。渐渐地,有些村民也开始好奇地来参观,虽然嘴上不说,但眼神中的怀疑少了些。
三个月后,柑橘苗长高了一截,叶子油绿发亮。刘技术员来指导时,惊讶地发现成活率竟然达到百分之百。
"不可思议!"他推着眼镜仔细检查每一株,"这片沙地居然这么适合柑橘!"
消息传开,来看热闹的村民更多了。有人开始私下打听种苗价格,但大多数人还是持观望态度:"等结果了再说吧..."
转眼到了第二年秋天。林宇的柑橘树已经一人多高,枝头挂满了青中泛黄的果子。他按照书上说的,精心疏果,保证剩下的果实能得到充足营养。
收获那天,几乎半个村子的人都来了。金灿灿的柑橘在阳光下像小灯笼一样耀眼,香甜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山坡上。
"尝尝。"林宇摘下几个最熟的,分给围观的村民。
老支书沈大山第一个接过,剥开尝了一瓣,顿时瞪大了眼睛:"甜!真甜!"
其他人也纷纷尝试,赞叹声此起彼伏。林宇心中涌起一股成就感,这比原主偷鸡摸狗得来的快感强太多了。
"能卖多少钱一斤?"有人问。
"县里收购价三毛。"林宇说,"我这一棵树能结五六十斤。"
村民们开始算账,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一亩地能种五十棵,那就是...近千元收入!在那个万元户凤毛麟角的年代,这简直是天文数字。
第二天,林宇借了辆拖拉机,把第一批柑橘运到县里。供销社王主任尝过后,当场拍板全要了,价格还给到三毛五一斤。
当林宇把厚厚一叠"大团结"摆在村部桌上时,围观的村民发出阵阵惊叹。老支书沈大山数了又数,整整八百六十元!相当于普通家庭两年的收入!
"林宇啊..."老支书拍着他的肩膀,声音有些哽咽,"我老头子看走眼了...你是个好样的!"
这一刻,林宇感到原主在村民心中的形象开始真正松动。散会后,好几个村民留下来,支支吾吾地打听明年能不能跟着种柑橘。
回家的路上,沈晓兰追了上来:"恭喜你!成功了!"
月光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比任何时候都好看。林宇突然有种冲动,想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和任务。但最终,他只是笑了笑:"这才刚开始。明年,我要让全村都种上柑橘!"
远处传来奶奶呼唤他吃饭的声音。家的灯光在夜色中温暖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