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他低声骂了句，作为穿越者，他必须承担这具身体的一切，包括那些不堪的过往。
厨房传来轻微的响动。林宇轻手轻脚走过去，看见苏糖正踮着脚够橱柜里的麦片。她穿着宽大的睡衣，显得更加瘦小，手腕上的疤痕在晨光中格外刺眼。
"我来。"林宇快步上前，轻松取下盒子。
苏糖像受惊的小鹿般后退两步，差点碰倒身后的水杯。林宇这才注意到她脸色苍白得吓人，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没睡好？"他柔声问，刻意保持距离不让她紧张。
苏糖摇摇头，目光躲闪："习惯性失眠...没关系。"她接过麦片，手指微微发抖，"你...今天不去公司吗？王立肯定在找你。"
"先陪你吃早餐。"林宇拉开椅子坐下，"网上的事你别看，我会处理。"
苏糖倒麦片的动作顿了一下："我看了。"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那些爆料...是真的吗？"
林宇胸口发紧。原主的劣迹斑斑，他无从辩解。
"部分是真的。"他直视苏糖的眼睛，"我过去确实做了很多错事，包括对你。但我想改变，糖糖，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苏糖的眼睛睁大了，像是第一次听到他道歉。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默默倒好麦片，推到林宇面前。
"你爱吃的...蜂蜜坚果味。"她小声说。
林宇心头一暖。即使被伤害成这样，她依然记得他的喜好。他舀了一大口，夸张地赞叹："太好吃了！糖糖选的麦片就是不一样。"
苏糖愣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又迅速抿住。但林宇还是捕捉到了那个转瞬即逝的微笑——三年来第一个因他而起的笑容。
门铃突然响起，苏糖的身体明显僵硬起来。
"我去开。"林宇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触感冰凉。
门外是脸色铁青的王立和一脸担忧的陈雨——苏糖的大学闺蜜，现在是一家杂志社的编辑。
"林大影帝！你知道你这一晚上毁了多少合约吗？"王立一进门就咆哮起来，看到餐厅里的苏糖后声音陡然降低，但眼中的怒火丝毫未减，"三个代言要解约，《暗夜行者》的片方也在重新考虑男主角人选！"
陈雨绕过王立，径直走向苏糖，给了她一个紧紧的拥抱。然后转身，毫不客气地瞪着林宇："你又对糖糖做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公开？又在打什么算盘？"
"小雨..."苏糖弱弱地拉了拉闺蜜的衣袖。
林宇深吸一口气："我公开是因为不想再欺骗粉丝，更不想辜负我的妻子。至于合约，"他看向王立，"该赔多少赔多少。"
王立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你知不知道违约金加起来快九位数了？还有那些爆料，公关团队通宵都没压下去！"
"什么爆料？"陈雨敏锐地问，同时护犊子般搂住苏糖的肩膀。
王立翻出手机："前助理说他辱骂工作人员，还有女演员指控他性骚扰未遂...虽然都是些没实锤的指控，但足够毁掉他了。"
苏糖的身体微微发抖，林宇立刻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那些事我会一一澄清。骂人我承认，但性骚扰绝不存在。"
"你最好说到做到。"陈雨冷冷地说，然后转向苏糖，"糖糖，你脸色很差，要不要去我那里住几天？"
苏糖下意识往林宇身边靠了靠，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林宇心头一热。
"我...我想在家。"她小声说。
陈雨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一个药瓶塞给苏糖："记得按时吃。"然后凑到林宇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她上个月差点...你明白吗？别再伤害她了。"
林宇胸口如遭重击。他看向那个药瓶——舍曲林，抗抑郁药。
王立不耐烦地打断："行了，家事你们自己处理。林宇，现在有个机会可能能挽回一些形象。"他掏出一份文件，"《爱的旅程》综艺邀约，夫妻旅行真人秀，下周开拍。合同我已经带来了，只要你——"
"不去。"林宇斩钉截铁地打断，"苏糖不适合上节目。"
"为什么替我做决定？"一个细弱但清晰的声音突然响起。
三人同时转头，惊讶地看向一直沉默的苏糖。她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但声音很坚定："我...我可以自己选择。"
陈雨皱眉："糖糖，那种节目很累的，要一直面对镜头..."
"但也许...对林宇有帮助？"苏糖抬起头，第一次直视林宇的眼睛，"如果参加这个节目，能让大家看到真实的你，是不是那些谣言就会停止？"
林宇心头涌起一阵酸涩。即使到了这种时候，她首先考虑的依然是他。
"糖糖，"他蹲下身，与她平视，"我不在乎那些谣言。但如果你愿意尝试，这个节目也许..."他斟酌着用词，"也许能帮你重新走出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让任何人打扰你。"
苏糖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很快被某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她轻轻点头："我...我想试试。"
"太棒了！"王立立刻眉开眼笑，"我这就去回复节目组！片酬可以谈，关键是曝光率——"
"有个条件。"林宇打断他，"苏糖有随时退出录制的权利，节目组不得强迫她做任何不舒服的活动。另外，我们需要提前看剧本。"
"这..."王立面露难色，"真人秀哪有剧本..."
"那就更该有保障条款了。"林宇态度坚决。
最终王立不情不愿地答应去谈条件，匆匆离开。陈雨也要走，临走前把林宇拉到门外。
"我不知道你突然转性是为了什么，"她咬牙切齿地说，"但苏糖现在就像惊弓之鸟。她三年没社交了，连去超市都会恐慌发作。如果你敢在镜头前让她难堪——"
"我不会。"林宇直视她的眼睛，"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好起来。"
陈雨将信将疑，最后叹了口气："她大学时多阳光啊，画得一手好画，是系里最有才华的..."声音哽咽了，"那混蛋把她关在金丝笼里三年，生生折断了她的翅膀。"
送走陈雨，林宇回到客厅，发现苏糖蜷缩在沙发角落，紧抱着一个靠垫，眼神空洞。
"糖糖？"他轻声唤道。
"我后悔了。"苏糖的声音发抖，"我做不到...面对那么多人...镜头..."她的呼吸开始急促，手指死死掐进靠垫。
林宇立刻认出这是恐慌发作的前兆。他慢慢靠近，在安全距离停下："看着我，糖糖。深呼吸，对，跟着我的节奏..."
五分钟后，苏糖的呼吸渐渐平稳，但眼中的恐惧未减："我会在节目里搞砸的...我会让你丢脸..."
"不会的。"林宇柔声说，"我们可以把它当作一次旅行，就当只有我们两个人。如果你紧张，就看着我，不用管镜头。"他顿了顿，"而且，你可以随时喊停，记得吗？"
苏糖咬着下唇："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这个问题像刀子般扎进林宇心里。他斟酌片刻，选择部分真相："因为我突然意识到，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事业、名声，都比不上看到你开心地笑一次。"
苏糖的眼睛湿润了。她慢慢伸出手，犹豫地碰了碰林宇的脸颊，像在确认这是不是幻觉。
"像大学时那样..."她轻声说，"你追我那会儿，也是这么说的。"
林宇握住她的手，贴在脸上："这次我会用行动证明。"
当天晚上，林宇发现苏糖偷偷在书房搜索《爱的旅程》往期视频，认真做笔记。透过门缝看到这一幕，他胸口涌起一股暖流。
这个怯懦又勇敢的女孩，正在为了他努力克服恐惧。而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她，不仅是完成任务，更是为了弥补那些不该由她承受的伤害。
微博上，#林宇人设崩塌#的热度还在攀升。
"三、二、一，开拍！"
随着导演的倒计时结束，四台摄像机同时亮起红灯。苏糖的手指死死掐进沙发扶手，指节泛白。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嘴角在抽搐，却怎么也无法挤出一个自然的微笑。
"欢迎各位来到《爱的旅程》第三季！"主持人阿Ken活力四射地对着主镜头喊道，"今天我们迎来了四对风格迥异的夫妻——"
林宇的手悄悄覆上苏糖紧绷的手背，温暖的掌心贴着她冰凉的皮肤。他的拇指在她手腕内侧轻轻摩挲，那是他们大学时代的暗号——"有我在"。
"这位是最近引爆热搜的林宇夫妇！"阿Ken的声音突然靠近，苏糖的身体猛地一颤。
镜头转向他们，大屏幕上立刻出现两人的特写。林宇从容地微笑，而苏糖脸色煞白，嘴唇微微发抖。
"苏糖是第一次面对镜头吧？"阿Ken友善地问，"不用紧张，就当我们在聊天。"
苏糖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她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演播厅的灯光太刺眼了，观众席上模糊的人脸让她头晕目眩。冷汗顺着后背滑下，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我太太比较害羞。"林宇自然地接过话题，手指悄悄勾住苏糖的小指，"其实私底下她很有趣，尤其擅长绘画。我们的婚戒就是她设计的。"
这个细节让苏糖眨了眨眼。那是三年前的事了，她以为他早忘了。
"真的吗？"阿Ken眼睛一亮，"能否请苏糖分享一下设计理念？"
所有镜头再次对准她。苏糖的呼吸急促起来，但这次，林宇捏了捏她的手指，眼神鼓励。她深吸一口气："就...用了宇的星座图案...和我的...交织在一起..."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