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镇定自若:"可以,但得让我跟家里人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
得到允许后,林宇快步走向杨春花藏身的大石,简单说明了情况。杨春花脸色煞白:"你疯了?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善茬!"
"正因如此,才不能硬拼。"林宇压低声音,"我观察过地形,知道哪里安全。你带着小虎跟着队伍继续走,我会想办法脱身追上你们。"
林小虎虚弱地抓住他的手指:"爹...别去..."
林宇心头一软,亲了亲孩子滚烫的额头:"爹答应你,天黑前一定回来。拉钩?"
看着孩子伸出的小手指,林宇突然想起原世界线里小虎被卖后的遭遇,胸口如遭重击。他郑重地勾住那细小的手指:"爹说话算话。"
目送队伍远去后,林宇带着流民们往东走。路上,他故意放慢脚步,详细讲解各种可食用植物的特征,甚至教他们如何寻找地下水源。这些在现代只是普通的野外求生知识,但在饥民听来简直是救命仙方。
"你小子倒实在。"独眼大汉态度渐渐缓和,"不像有些村子,见我们就打。"
"都是逃荒的,谁比谁高贵?"林宇苦笑,"不过我劝你们别往南走了,那边几个县闹瘟疫。"
这倒是实话。在原世界线里,南边确实爆发了瘟疫。独眼大汉神色一凛,与同伴商量后决定改道东北。
太阳偏西时,林宇终于摆脱流民,绕路追赶自家队伍。他一路小跑,汗水浸透了衣衫,却不敢停歇。小虎还发着烧,杨春花一定急坏了。
天色完全暗下来时,他终于看到了队伍的篝火。刚靠近营地,一个黑影就扑了过来——是杨春花,手里还举着根木棍。
"是我!"林宇赶紧出声。
木棍"当啷"落地,杨春花整个人撞进他怀里,拳头狠狠捶在他胸口:"你还知道回来!小虎哭了一下午,刚睡着..."她的声音哽咽了,拳头也渐渐没了力气。
林宇轻轻抱住她颤抖的身子:"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还带回了这个。"他从怀里掏出几个野果,"给小虎的。"
杨春花抬起头,月光下泪痕闪闪发亮:"以后...别这样了..."
"嗯。"林宇轻声应着,却知道在这乱世,危险不会少。他能做的只有变得更强大,保护好这个家。
回到临时营地,林小虎正在大伯母赵氏怀里安睡。赵氏的脚踝敷了草药,已经消肿不少。林大山见他安全回来,明显松了口气,却只是硬邦邦地说了句:"吃饭了没?"
林宇摇头,林大山立刻从自家锅里舀了碗野菜粥递过来。这粥明显比平时的稠,里面还掺了点小米——正是早上给的那把。
"大伯..."林宇喉头发紧。
"快吃,吃完守夜。"林大山转身走开,却又补了句,"你媳妇一天没吃了,劝劝她。"
林宇看向杨春花,这才发现她嘴唇干裂,眼下青黑,显然一整天都在焦虑中度过。他把粥分成两碗,强硬地塞给她一碗:"吃。"
杨春花还想推辞,林宇已经三两口喝光自己那碗,起身去查看小虎的情况。孩子睡得安稳,烧退了不少。他轻轻舒了口气,接过赵氏怀里的孩子:"大伯母去休息吧,我来守夜。"
夜深人静,林宇抱着熟睡的小虎坐在篝火旁。杨春花靠在他肩上浅眠,手里还攥着他的衣角,生怕他再消失似的。林大山走过来,递给他一竹筒热水:"今晚我守上半夜,你歇会儿。"
林宇道谢,却没有动。大伯犹豫片刻,在他身边坐下:"宇娃子,你变了。"
林宇心头一跳:"人总会变的。"
"是好事。"林大山罕见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前我总骂你不如你爹,现在...你爹在天之灵该欣慰了。"
这话让林宇鼻子一酸。在原主记忆里,父亲早逝,是大伯一直暗中接济他们孤儿寡母,直到原主长大后好吃懒做,才寒了老人的心。
"大伯,我..."他刚要说什么,林大山却摆摆手起身。
"睡会儿吧,明天还要赶路。"老人走向篝火另一侧,背影在火光中显得格外挺拔。
林宇轻轻搂紧怀里的孩子,肩上是妻子疲惫的依靠。
"土匪!快跑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黎明。林宇猛地坐起,瞬间清醒。远处传来杂乱的马蹄声和喊杀声,地面都在微微震动——这绝不是小股流寇!
"春花,快起来!"林宇一把抱起还在熟睡的林小虎,另一只手拽起迷迷糊糊的杨春花,"土匪来了,我们得马上走!"
杨春花瞬间白了脸,手忙脚乱地收拾行囊。周围营地已经乱作一团,人们像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王里正声嘶力竭地喊着维持秩序,却被恐慌的人群冲得东倒西歪。
林宇迅速扫视地形——东面是土匪来袭的方向,南边地势开阔无处藏身,西边...他的目光落在北面那片黑黢黢的山林上。虽然深山危险,但眼下别无选择。
"大伯!"他朝不远处的林大山喊道,"带大伯母跟我们走!去北山!"
林大山正扶着脚伤未愈的赵氏,闻声犹豫了一瞬。就这么一耽搁,一队骑兵已经冲进营地,马刀在晨光中闪着寒光。林宇眼睁睁看着王里正被一个土匪头子模样的壮汉一棍打倒在地,几个年轻姑娘被拖上马背,惨叫声刺破天际。
"来不及了!"林宇咬牙,一手抱着小虎,一手拉着杨春花,"跟紧我!"
三人借着混乱的掩护,猫腰向山林方向奔去。身后传来林大山的呼喊:"宇娃子!照顾好小虎!"林宇回头,只见大伯和大伯母被人群冲向了相反方向,很快消失在烟尘中。
"当家的,大伯他们..."杨春花急得直掉泪。
"他们会没事的!"林宇硬起心肠,"我们先保命!"
一颗流箭"嗖"地从耳边擦过,林宇浑身一激灵,护着小虎的头加速狂奔。三人终于冲进山林边缘,借着茂密灌木的掩护向深处钻去。背后的喊杀声渐渐远了,但林宇不敢停步,一直爬到半山腰一处隐蔽的岩缝才停下。
"歇...歇会儿..."杨春花瘫坐在地,上气不接下气。林小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小脸煞白,紧紧抓着父亲的衣领不松手。
林宇小心地探头观察山下——营地已经陷入火海,土匪们像蝗虫般洗劫着每一顶帐篷、每一辆推车。有人反抗就被当场砍倒,更多的人被绳索捆成一串。他的心沉了下去,大伯和大伯母恐怕凶多吉少...
"我们...不去救他们吗?"杨春花颤声问,眼中满是恐惧与愧疚。
林宇摇头,声音沙哑:"现在回去就是送死。"他摸了摸小虎的发抖的背脊,"我们得活下去,才能想办法救其他人。"
杨春花咬着嘴唇点头,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林宇知道她心里难受,但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他迅速评估现状:身上只有随身的小包袱,里面装着昨晚吃剩的半个菜团子和水囊;杨春花腰间别着砍柴刀;小虎怀里还抱着那个草编的小马——他前几天刚给孩子做的玩具。
"先找水源。"林宇站起身,伸手拉起杨春花,"土匪一时半会儿不会搜山,我们得趁这段时间做好准备。"
三人沿着山脊往更高处走。林宇根据现代野外求生知识,注意观察植被变化和地势走向。约莫一个时辰后,他们在一处背风的山坳发现了条几近干涸的小溪,只剩石缝间还有细细的水流。
"有水了!"杨春花惊喜地跪下,正要直接饮用,被林宇拦住。
"生水容易致病。"他从包袱里找出件相对干净的旧衣服,叠了几层做成简易滤水器,又挖了个浅坑让水先沉淀,"等会儿烧开了喝。"
杨春花惊讶地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当家的,你咋懂这些?"
林宇手上动作不停:"小时候跟猎户学过些。"这是原主记忆里真实存在的经历,只不过原主从未当回事,更没认真学。
他们在溪边不远处找到个天然石洞,不大但足够三人栖身。林宇用树枝和藤蔓编了个简易栅栏挡在洞口,既能防野兽又不显眼。杨春花则用火石点燃枯枝,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小火堆——烟不能太大,免得暴露位置。
"爹,我饿..."小虎小声嘟囔。孩子经过这番折腾,小脸都瘦了一圈。
林宇摸摸他的头:"爹去找吃的,你跟娘在这里等着,千万别出声,也别出去。"
杨春花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腕:"山里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