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发展得不错。"林宇轻声说，"我做这行最初就是为了找你，现在想帮助更多失散的家庭。"
江清月沉默了很久。最终，她拿起那叠文件："我会看看。但不代表我原谅你。"
"当然。"林宇站起身，"我该走了。你妈妈快下班了，你们...好好聊聊。"
走到门口，他停下脚步："清月，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但请记住，你妈妈这十二年从未放弃过你，她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门关上了，江清月跌坐在沙发上，泪水终于决堤。
陈晓燕回家时，发现女儿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脸上还有泪痕。茶几上摊开的文件和那个打开的盒子告诉她，秘密已经暴露。
"清月？"她轻轻摇醒女儿。
江清月睁开红肿的眼睛，第一句话就是："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陈晓燕坐下，将女儿搂入怀中："我不想你恨他。"
"他抛弃了我们！"
"是的，当时他做了错误的选择。"陈晓燕轻抚女儿的头发，"但人是会变的，清月。这一个月来，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弥补。"
江清月抬起头："你知道他联系你的事？"
"知道。"陈晓燕点头，"他找到你的线索后，第一时间告诉了我。所有安排——亲子鉴定、转学、家具...都是他默默准备的。他甚至...怕我为难，主动提出不急着与你相认。"
江清月想起林宇今天说的话："不是作为父亲，只是作为悔过的人"。她突然感到一阵复杂的情绪。
"妈，你还爱他吗？"
陈晓燕沉默了片刻："我爱过那个在我生病时整夜守着的林宇，爱过那个为你第一次走路欢呼雀跃的林宇。现在的他...让我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
第二天是周六，江清月一早就出门了。她去了阳光孤儿院，找到赵雪梅院长。
"赵妈妈，您认识一个叫林宇的人吗？"
赵院长刚做完手术不久，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很好："林先生？当然认识。他是我们的大恩人，不仅支付了我的手术费，还设立了助学基金。"她拉着江清月的手，"清月，你怎么问起他？"
"他...是我父亲。"
赵院长惊讶地瞪大眼睛："天啊！我就说看到他有种熟悉感...你们眼睛一模一样。"她突然想起什么，"等等，难道'月寻'公司的名字..."
"是我的名字。"江清月轻声说。
离开孤儿院，江清月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路过蓝湾咖啡厅时，她看到林宇独自坐在窗边，面前摊开着笔记本电脑，眉头紧锁。鬼使神差地，她推门走了进去。
"清月！"林宇看到她，明显一怔，随即合上电脑，"想喝点什么？我请客。"
"美式咖啡。"江清月在他对面坐下，"不加糖。"
林宇笑了笑："跟我一样。"他招手点单，然后局促地看着女儿，"你妈妈...还好吗？"
"嗯。"江清月盯着桌面，"我去见了赵妈妈。"
林宇的手指在杯沿上轻轻敲击："她恢复得不错。"
"为什么不告诉她你是谁？"
"资助不该带有条件。"林宇轻声回答，"而且...我不想让你有压力。"
咖啡上来了，江清月小啜一口，苦得皱眉。林宇忍不住笑了，推过糖罐："第一次喝还是加点糖好。"
江清月加了两块糖，犹豫了一下，问："你公司是做什么的？"
林宇眼睛一亮，打开电脑给她看公司系统："主要是利用大数据和人脉网络帮助寻人。我们有全国最大的失踪人口数据库..."他滔滔不绝地讲了十分钟，才突然停下，"抱歉，我太啰嗦了。"
"不，很有意思。"江清月确实被吸引了，"这个算法是怎么匹配特征的？"
林宇耐心解释，还演示了几个案例。江清月发现，谈起工作的父亲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与那个道歉时局促的男人判若两人。
"下周有个行业交流会，如果你有兴趣，可以来听听。"林宇小心翼翼地问。
江清月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好。"
接下来的日子，林宇遵守承诺，没有强求父女关系。但他每周都会邀请江清月参加公司活动，或讨论新的公益项目。渐渐地，江清月发现自己开始期待这些会面。
一个月后的周末，林宇带江清月参观了公司新址——一栋三层小楼，比原来的办公室宽敞许多。
"这一层是数据分析部，这层是客户服务，顶层是我的办公室和会议室。"林宇自豪地介绍，"后面我们还准备建个小型实验室，专门研究DNA比对技术。"
江清月惊讶于公司的发展速度："你真的很擅长这个。"
"因为我全心投入。"林宇轻声说，"就像你妈妈全心投入找你一样。"
他们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城市景色。林宇突然说："清月，我想扩大孤儿院资助计划，但需要有人帮忙调研需求。你有在孤儿院生活的经验，愿意担任顾问吗？当然，是有偿的。"
江清月转头看他："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聪明、负责，而且..."林宇微笑，"你比我更了解那些孩子真正需要什么。"
江清月没有立即回答。她望向窗外，阳光照在林宇送她的手表上——这是上周她随口提了一句考试需要看时间，第二天就收到的礼物。
"好。"她最终说，"但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你要告诉我，这十二年你都做了什么。"江清月直视他的眼睛，"真正的你，不是美化过的版本。"
林宇深吸一口气："成交。不过那会是个很长的故事，充满错误和悔恨。"
"我有的是时间。"江清月说，嘴角微微上扬，"爸爸。"
这个称呼让林宇瞬间红了眼眶。他转身假装整理文件，不让女儿看到自己的失态。但江清月已经注意到了，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就像安慰养老院里那些情绪激动的老人一样。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之间悄然改变。不是原谅，不是忘记，而是一扇慢慢打开的门——门后是重建信任的可能。
清晨七点，江清月已经坐在"月寻"公司的会议室里，面前摊开着三份项目报告。这是她担任孤儿院资助计划顾问的第三周，也是林宇正式邀请她参与公司常规业务的第二周。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桌面上，照亮了她用荧光笔标记的重点。自从开始接触实际业务，江清月发现自己对数据分析有种天然的敏感度——那些在同学眼中枯燥的数字和图表，在她眼里却像是有生命的故事。
"又这么早？"林宇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两杯咖啡。他今天穿了深蓝色西装，领带整齐地系在衬衫领口，一副标准的商务精英模样。
江清月接过咖啡，抿了一口："今天要和阳光集团谈合作，我想再检查一遍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