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慕织语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光天化日的，白之歧竟然一点防备都没有就撕破了一直以来伪装的好好长辈的脸皮，将心中不可言说的恶意摆到了台面上？
见她这么吃惊，白之歧笑意加深，善解人意的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我希望接下来的手术失败，让那个工人维持现状也好，直接死在手术台上也罢，这个操作空间对你这个主刀医生而言，应该非常简单，不是吗？”
“呵——”
慕织语定定的瞪了他两秒，忽然冷笑出声。
“您在开什么玩笑？让手术失败？白先生在跟我提这个要求的时候，是否忘了我跟寒爷之间……”
“我知道你们的关系很亲密。”白之歧直接打断了她，不等她开口，便又继续笑着道：“甚至，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来找上你合作。”
慕织语眼眸微微眯起，涌到口边的话在听见他这么说以后，忽然犹豫了，“什么意思？”
“你和刃寒之间惺惺相惜，可碍于他现在的身份，他所做的任何事都要从首先考虑家族利益，所以你们永远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你的那三个孩子，也只能背负一辈子私生子的议论。”
“刃寒已经跟顾明月订婚了，顾家背景强大，将来他们结婚以后，这帝都还有你跟三个孩子的立足之地吗？”
……
白之歧漫不经心的说着，慕织语的神色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凝重起来，本就白皙的脸蛋已经苍白如纸。
慕织语她用力攥了攥手心，强撑着从容，拒绝，“就算这样，我也不会帮你作恶的。”
白之歧一直在暗中观察她的神色，因此也在第一时间发觉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犹豫。
他笑了笑，越发不慌不忙的抛出一个个条件诱惑她。
“只要你跟我合作，你们就能永远的，光明正大的厮守在一起，刃寒没了继承人的身份，凭他目前所持的股份也足够你们一辈子衣食无忧，而且，你不是一直想替你的父亲报仇吗？”
哗啦——
慕织语手臂狠狠一颤，靠近手臂这一侧的东西纷纷掉落在地上。
然而，面对面坐着的两人谁也顾不上去在意这点小意外了。
他们目光沉沉的交汇着，各自眼中都翻腾着只有自己才明白的情绪，两人之间的空气中隐约有噼里啪啦的火花声响起。
慕织语死死盯着白之歧，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一字一顿的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不是一直想替你父亲报仇吗？我可以帮你。”白之歧仍是面不改色的笑着。
他坐得笔直的身体稍微往前倾斜了一点，靠近慕织语，盯着她那双因为过于震惊而忘了掩饰慌乱的眼睛，不疾不徐的道：“你不是一直苦恼抓不到关于夏婉晴犯罪的实质性证据？我可以提供给你所有的一切。”
慕织语瞳孔骤缩，用力咬了咬舌尖，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白先生知道我是谁了？”
白之歧耸耸肩膀，“显而易见，是的。”
慕织语沉默两秒，继续问：“是夏婉晴？”
白之歧笑得意味深长，“你很聪明，可惜了……”
先遇上你的是刃寒，他却娶了夏婉晴那个装腔作势，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言，慕织语脸色变了变，心口发寒之余，控制不住涌上来一阵作呕的感觉。
白之歧注意到她的异样，却不是很在意，看了眼时间，不慌不忙道：“离手术正式开始还有一个小时，你还可以慢慢考虑给我答复。”
慕织语深深的蹙紧眉头，心中暗暗强迫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她深吸了口气，语气已经逐渐平静下来，“我有一个问题，夏婉晴如今是你的妻子，就这么出卖她，你不会感到羞愧吗？”
白之歧面不改色，“是她先隐瞒我在先，不是吗？”
慕织语眸色微闪，故作不解的提起话头，“隐瞒？”
“她在夏家并不受宠，或者应该说，她根本就不是夏家的孩子，她心知肚明却隐瞒这一点作出对我很有助力的姿态嫁给我……”
说到这里，他忽然看向慕织语，意味不明的道：“终日打雁，未曾想也有被它啄了眼的一天。”
这一瞬间，慕织语又感觉到了那种被毒蛇盯上，觊觎的恶寒感觉。
她拧紧了眉头，强忍着恶心开口，“为什么会选择我？明明你一直以来都伪装得那么好，就不怕我把你的目的和真实面目告诉别人吗？”
听出她话语里的试探，白之歧心中喟叹，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感慨。
他慢悠悠拿出手机，操作了几下推到慕织语面前，“那你可要仔细思量了，毕竟你那两个孩子还那么小，你也不想他们有任何闪失吧？”
慕织语心脏一紧，立刻低头去看屏幕，上面是一张照片，糖糖和嘟嘟都被绑了手脚，昏迷不醒的倒在脏乱的地上。
“你……”
“不要激动，我这也是为了我们的合作可以更顺利，兵不厌诈嘛。”
白之歧终于收了那跟画皮似的笑，眼神阴鹜的审视着她，无耻的威吓道：“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他们就能平安健康的回来，要是不听话，那就不好说了。”
慕织语气红了眼睛，双手紧紧攥握成拳，强忍着揍到他脸上的冲动，咬牙切齿吐出两个字：“卑鄙！”
……
一个小时后。
慕织语消好毒走进手术室。
顾之航到底不放心她，走老父亲的后门，想办法占了三助的位置参与进来。
他先消完毒站在手术台边上了，看见慕织语走进来，心里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便又把心提了起来。
趁大家都在忙着做术前检查，他压低声音最后一次和她确认。
“云舒，今天这台手术只能成功，没有退路，你真的想好了吗？”
慕织语掩藏在口罩下面的脸色略有些难看。
她越过他看向躺在手术台上的患者，心情很是复杂。
她既庆幸，又懊恼。
庆幸手术主刀的人是她，否则也就不会知道白之歧私下拉拢这台手术的主刀医生的秘密，届时留给他们的只剩下无法转圜的结果。
可也因为她卷了进来，糖糖和嘟嘟才会面临危险，自己也因此陷入对方早已编好的陷井之中。
现在，天平的两端，都是对她很重要的人，该怎么选，全在她的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