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司令，鬼子关东军原本七十三万，上个月调走十万支援别的战场，剩下五十三万。可这两天，日本国内又押来五十万援兵，现在总数已经破百万了！”
“一百万……咱们才十万。人家蹲在碉堡里不出来，这仗怎么打？”
部队刚安营，宁远就带着几个副官，在周边山头转了五六天，脚都磨破了，也没找出个靠谱的突破口。
鬼子的工事密得像蜂窝，水泥厚得跟墙砖似的，底下怕不是挖空了整座山。你拿重炮炸？炸得地皮冒烟，人家躲在地下连根毛都掉不下来。反倒浪费弹药，白费劲儿。
巡逻队来回走的路线也透着怪——那不是单纯站岗，是上下通气的活路！底下肯定有地道、藏兵洞，四通八达，跟老鼠窝一样。
简直像吞了刺猬，干瞪眼，没处下嘴。
宁远也想过偷偷摸一条小道，派支精干小队钻进东北腹地，打它个后院起火。
可那山沟子连个驴都爬不动，轻装单兵过去勉强行，带上弹药、重机枪？别逗了，山路比狗啃的还乱。就算进去了，没炮没粮，撑不过三天就得被围死，起不到半点作用。
日子一天天熬，关隘外头的鬼子越聚越多，像蚊子堆成山。
可怪就怪在这儿——鬼子指挥官死活不动窝。宁远故意把阵地搞成狗屎堆，漏出好几个破口子，想引他们来偷袭。结果呢？人家连眼皮都不抬，稳坐钓鱼台，就一句话：我们不打，我们就守。
又撑了十天，宁远火了。
“重炮！给我轰！”
整整两个钟头，几十门巨炮轮番开火，炸得山摇地动，泥土翻出三尺深。可炮声一停，地下一咕噜，鬼子又从坑里冒出来，拍土的拍土，搬尸的搬尸，跟没事人一样。
这哪是阵地？这分明是耗子洞！
“全军撤出，留两万人守关隘。其余人，掉头——往北！走草原，直插大兴安岭！”
他打算先跟哈市的老底子汇合，再一锅端回东北。
山海关堵死了？好啊，老子走草原！你鬼子能堵得了千军万马，还能堵住辽阔天地？
护矿军一撤，鬼子果然坐不住了，立马调出五万人追出来，想一口吃掉主力。
结果呢？刚踏出战壕，两万留守部队一通机枪加炸药，当场撂倒上万具尸体。鬼子连滚带爬缩回去，连尸体都不敢收。
宁远又多留了两天，把八八毫米高射炮和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炮留了一半，摆在阵地上，专门对付鬼子下次的冲锋。
他还把楚云飞留下，统管这两万人死守阵地。
经过这几十天苦熬，护矿军的工事早就砌得跟铁桶一样。虽然比不上鬼子的钢筋混凝土，可你光靠人多硬冲？门儿都没有。
楚云飞啪地一个军礼：“司令，阵地在，我人在；阵地没了，我脑袋搬家！”
宁远也敬了礼：“托给你了，楚团长！”
十万大军再度开拔，顺着承德、燕郊、张家口，一头扎进辽阔草原。
这会儿正是春末夏初，草长莺飞，白天不冷不热，就凌晨有点凉意。战士们只穿单衣，晚上裹条毯子，舒服得很。
车队多得像赶集，宁远把运粮车、弹药车按团分配。平时行军，重东西全搁车上，枪一扛，人一身轻，走得飞快。
原先一天走三十里，现在硬是飙到一百五十里！
草原坦荡，没山没沟，不用翻坡爬崖，脚底板都快踩出火星子了。
最省时间的，是再也不用安营扎寨了。
以前扎个营，得排阵、设哨、轮班、防偷袭，一套流程走下来，半宿就没了。
现在呢？全靠宁远的参谋部盯着——上百号人，日夜盯着行军地图，精确到分钟和里数。
前锋是骑兵，孙德胜把侦骑撒出五十里开外，只要草原上一有马蹄响，十分钟内必报回来。
草原上确实有鬼子，还是骑兵——人家在这儿设了好几个大马场，专门养战马，尤其是大兴安岭脚下，成片成片的马厩，全是鬼子的腿脚。
宁远早就盯上它们了。
他当年带兵进苏境时，离得太远，腾不出手收拾。现在——
该算账了。一出张家口，宁远就甩开指挥部，直接奔着孙德胜的骑兵队去了。
孙德胜手底下一千五百多号人撒出去放哨，轮班倒着来，剩下的三千骑兵还排着整齐的阵型，马蹄踩着土路，灰尘腾得老高。
宁远骑在马上，扭头瞅了眼这汉子——本来这人该死在鬼子扫荡里头的，现在却活蹦乱跳地站他跟前。
“老孙，你加入护矿军多久了？”
“报告司令，才几个月！”
“啧，你这价码，可真是咱们队伍里头最贵的那几个之一。为了把你从孔团长那儿挖过来，我可差点儿把一个团的枪炮全给他打包送过去了。”
孙德胜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司令您放心，我这辈子拼了命也得杀够鬼子，不白拿您这大价钱！”
宁远点点头，话锋一转：“咱们这骑兵队，训练了大半年，练得咋样？”
“报告司令！我们早就不是遛马的了！三个月前，骑射、劈砍、冲刺全过了关！在华北那地界儿，我们一口气干掉两万多鬼子，打的就是机动战！现在？别说奔袭，就是让咱半夜冲进鬼子老窝，我孙德胜眼睛都不带眨的！”
宁远没吭声，只抬了抬下巴。
“嘴上说得响，得见真章。现在给你个活儿——向东五百里，鬼子的养马场挨着挨着，一个圈里少说几百匹马，多则上千，还配着骑兵守着。你带着人，一路冲过去，全给我端了，马牵回来，人一个不留。”
孙德胜一听，眼睛都亮了，猛地抽出腰间马刀往胸前一横，嗓门震天响：“司令！我孙德胜立军令状！拿不下鬼子马场，提头来见！”
宁远翻了个白眼：“我要你头干嘛？当夜壶？”
“那……那我跪着给您磕一百个响头！”
“行了，别演了。”宁远摆摆手，“这次我跟你一块儿上，但指挥权归你，我不插手你的部署。”
孙德胜立马急了：“司令，您跟咱一块儿太悬了！骑兵一冲起来，快得跟风一样，我哪顾得上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