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站在最高处，双臂稳如磐石。
MG43枪管烫得能烙铁，他直接甩掉，换上两杆巴雷特。
十几公斤的重狙，拎在手里像拎根竹竿。
后坐力？不存在的。
他就那么站着，像一根钉在大地上的桩子。
看着一架架飞机冲过来。
“还剩二十架了？”
他低声嘟囔一句，眼神没一丝波澜。
砰——！
最后一发子弹打出，他头也不抬：“换枪。”
旁边人立刻递上两支新的，动作快得像流水线。
他接过，抬手，扣扳机。
砰！砰！砰！
每一枪，都像从天外飞来的铁锤，狠狠砸在飞机腹部。
轰——！
轰——！
轰——！
空中接二连三爆出巨大火球，碎片乱飞，油料炸得满天都是。
最后一架，就在他头顶二十米处，轰然炸开，火光映得他脸上一片红。
宁远站着没动。
没笑，没怒，没喘气。
像刚吃完一顿饭，顺手扔了双筷子。
他目光扫过去。
远处，上千鬼子骑兵，围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大圈。
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
可就在他眼神扫过来的瞬间——
前排几十匹战马，齐刷刷往后一退！
蹄子打滑，人仰马翻！
全场，死寂。
没人敢动。
没人敢喘。
没人敢抬头。刚才那场把天上飞机一窝端的气势，还凝在宁远身上没散。
他回头看了眼地上那两具冰冷的身子，嗓子眼儿一沉：“走，带他们回家。”
“是！”
铁人二话不说，弯腰一把扛起锤子，跟在后头，脚步沉得像拖着整座山。
那边鬼子骑兵一看这帮人要跑，立马胯下战马人立而起，马刀一晃，就要扑上来碾人。
宁远手里的巴雷特，猛地一调头——
“砰！砰！”
两枪，快得像打了个响指。
第一枪，正中那面迎风招展的将旗！
旗杆粗得跟成人胳膊一样，当场断成两截，旗面儿哗啦一下就耷拉下来，跟丧布似的。
三公里外，一枪钉穿旗杆。
全场鸦雀无声。
连风都停了。
鬼子司令往后连退三步，背死死贴进队伍里，额头冒汗，心里直打鼓：妈的，冲前面？我脑子被驴踢了？
老子是统帅，不是冲锋队长！
就这愣神的工夫，山坡上那几个人翻身上马，鞭子一抽，像五道黑风，卷着烟尘往营地狂奔。
宁远在后头扯着嗓子吼：“跑快点！再磨蹭，鬼子一窝蜂压上来，你们连裤衩都剩不下！”
牛武边跑边喘：“司令，您那力气……到底是咋练的？我们每天抡杠铃、扛沙袋，干半天，胳膊都快断了，也没见长一斤肉！”
宁远咧嘴一笑：“你配跟老子比？我睡觉都他妈在长肌肉，你搁那儿吭哧吭哧算个屁。”
这话一出，大伙儿紧绷的神经“噗”一下松了，像刚从高压锅里放了气。
刚才那场血洗天上的空战，听他这口气，跟蹲茅厕拉完屎一样随意。
而这边，大营门口，孙德胜和杜狗子已经迎上来了，脸上全是灰，眼珠子红得像烧红的铁块。
“司令！”
“司令！”
宁远一瞪眼：“狗日的，不守阵地，跑这儿来送人头？”
“都布置好了！就等鬼子来撞墙！”孙德胜嗓门发颤，“您……您没中弹吧？”
刚才天上那几架飞机，对着山坡疯狂扫射，子弹像冰雹一样砸下来。
他们站在营里，手都攥出血了——真想冲上去，用身子挡子弹。
宁远是谁？护矿军的魂。
他要是倒了，这支队伍，明天早上就散成一盘沙。
李云龙、楚云飞虽然也威风，可他们是后来的，手里有自己人马，身份不一样。
在这儿，谁都没法替代宁远。
宁远不知道自己被捧成了神，他只是摆摆手：“走，看阵地去。”
一转一圈，心里点头。
前头是一排排散兵坑，半人深，俩人蹲里头绰绰有余。
坑跟坑之间错落有致，整整二十个。
坑前头，MG43机枪早就架好，枪管还冒着热气。
再往后几步，一包包沙袋垒得整整齐齐，半人高，正好卡在坑位空隙里——土是挖坑时顺手扒的，一点没浪费。
沙袋后头，战士们趴得跟泥塑似的。
骑兵队握着AK，狙击手端着带瞄准镜的AK，枪身长短一瞧就懂。
还有的，正拿着铁锹吭哧吭哧挖新坑，打算把一排坑连成一道简易壕沟。
更远处，地雷阵已经开始埋，导火索像蜘蛛网，悄悄铺在草皮下。
宁远看完了，嘴角一翘：没碉堡，没战壕，但靠着这堆火力，几万骑兵来了也是送菜。
他唯一怕的，就一样——重炮。
要是鬼子有山炮、野战炮，哪怕一两门，这阵型就是个活靶子。
还不如直接冲出去，捞一把就跑。
他盯着远处黑压压的骑兵队，招手：“孙德胜，带一队人，把鬼子给我勾过来！别拖，越快越好！记住了，离他们远点，枪响了就跑，别让他们摸着边儿！”
“是！”
孙德胜刚迈腿，又被喊住。
“你别去。杜狗子，你去。”
孙德胜急了：“司令！我们是骑兵，跑得快！”
宁远冷笑：“你们有狙击手能远程打脸、吊着鬼子鼻子遛吗？你们有枪能打三公里，让鬼子连你影子都瞅不见？”
他扭头盯着杜狗子：“鬼子要是不动，你就开枪。一枪，两枪，三枪……像遛狗一样，慢慢遛，遛到他们发疯为止。”
“明白！”
杜狗子啪地敬了个礼，转身冲孙德胜一咧嘴：“孙旅长，等着瞧咱狙击团表演吧。”
孙德胜脑门青筋跳得跟打鼓一样：“老子也能干！”
“别搁这儿耍嘴皮子，滚！”宁远一脚踢过去。
杜狗子嘿嘿一笑，转身带着人，像一群幽灵，朝山坡顶端溜去。
风，突然又起了。杜狗子撒腿就跑，没过几分钟，一百来号人马“呼啦”一下冲出防线，直奔鬼子阵线冲了过去。
“都他娘的给我打起精神来！这活儿是我跟上头磨破嘴皮子抢回来的！别跟便秘似的抠着扳机，咱今天不搞什么骑射表演，专盯人头！散开！别扎堆！别让鬼子当靶子打！离他们五百米，一寸都不能靠前！”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