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秒，所有人都缩到了司令后头，几个老兵直接扑到宁远前面，张开胳膊，像老母鸡护小鸡似的。
“滚开！”宁远头都没回，枪管一甩，“挡我视线，老子先崩了你！”
“是——！”
回应整齐得像排练过八百遍。
MG43机枪的枪管早就烧得发红，子弹像不要钱似的泼向天空。
砰！砰！砰！
一架又一架鬼子飞机在半空炸成火球，黑烟卷着碎铁片四散崩飞。
天上的机群，已经少了快一半。
剩下的几架，开始拉高、减速，明显是想溜。
可它们的机枪还在拼命喷火。
奇怪的是——
所有子弹，不是打偏了，就是擦着头皮飞过去，连根毛都没碰着。
宁远身周三米之内，干干净净，连颗尘土都没沾上。
只要敢朝他这边开火的飞机，下一秒就会变成天空中的一朵烟花爆开。
时间一分一秒，像刀子一样割着人的神经。
后头的鬼子飞机，已经开始调头，扭屁股就跑。
士气垮了。
这场仗，没人想再打了。
死太多。
活下来的人，眼神都空了。
可那个蹲在山坡上的男人，纹丝不动。
像一根钉进大地的铁桩，死死卡住了整支机群的退路。
远处，地平线猛地一抖。
一道黄龙，自天边滚滚而来。
本该是绿油油的草甸，硬生生被蹄子踏成了泥尘暴。
所有人都知道——骑兵来了。
宁远眼角扫了一眼骑兵旅和狙击团的营地方向。
“孙德胜，杜狗子……你们可别掉链子啊。”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拖住飞机，拖得越久，兄弟们才有活路。
那道黄龙越来越近，黄土遮天蔽日，蹄声震得脚底发麻。
宁远头皮发紧——
少说……好几万骑！
这哪是援兵？这他娘的是骑兵海！
小野作为参谋长，紧贴在司令马鞍边。
三十公里外，他就给沈阳、长春的机场下了命令——立刻起飞，轰炸地面目标。
两支编队空中汇合，像乌云压顶，呼啸着翻过兴安岭，直扑这片草原。
二十分钟，不到半小时，敌机群已出现在头顶。
“动手！”司令一声令下，早憋着劲的骑兵大队如决堤洪流，倾巢而出。
按计划，等他们赶到，飞机正好炸完。
他们负责收尸，顺带把活人也灭了。
小野望着天上黑压压的机群，手都在抖。
这么多飞机一起丢炸弹——那场面，像天塌了一样。
他早年在这片草原杀过蒙古骑兵，灭过汉人马队，这儿是帝国的马蹄王国。
可没想到，一群从内地来的土包子骑兵，愣是把帝国几支精锐连锅端了。
但现在——
他笑了。
任你再能打，也抵不住从天而降的钢铁暴雨。
他甚至已经能听到机枪子弹撕裂空气的“滋滋”声。
天空中，飞机喷着浓烟，机枪扫得草丛乱飞。
司令早就下令——
一个不留。
断后路，围死他们。
四万铁骑，打四千人？
小野觉得太客气了。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
咱这是十倍之兵，还用什么战术？
直接碾过去，碾成泥就行！
马蹄声越来越近，小野已经能看清了——
天上那些飞机，正在朝地面疯狂开火。
可……
为什么？
为什么那些子弹，都他妈打不中人？
为什么那群人，站在那儿，像在等死，却一滴血都没流？
他忽然觉得，天……有点冷。嗯？
我飞机咋就全炸了？
这不对劲啊！
都冲到鬼子骑兵窝门口了，咋一个活人都没瞧见？
全被炸成灰了？
轰！轰！轰——！
天上炸得跟过年放烟花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小野一边策马狂奔，一边举着望远镜往天上看，脸瞬间白了，冷汗唰地流进衣领。
那哪是打炮？！
那是一架架自家飞机，接二连三在天上爆成火球！
这他娘的到底啥情况？！
他下意识拉紧缰绳，战马慢了下来。
周围骑兵也发现了异样，纷纷放缓马速，面面相觑，没人敢吭声。
“司令！司令！！”
小野扯着嗓子喊，嗓门都劈了。
司令回过头，一脸懵圈。
他刚才还骑在马上，觉得自己就是这片草原的神——风在脚下吼，马在身下腾，天地之间，唯我独尊！
他容不下任何外人踏进这片地界。
护矿军？名声是大，晋省打得响，华北干得狠，可那是别人家的戏！
这里是草原，是他的地盘！
八嘎！鬼子司令官正冲得酣畅淋漓，脑子里全是冲锋的快感，结果突然被这一片爆炸声给搅了。
他猛地扭头，眼睛都红了，想找那个不长眼的杂碎劈了！
“司令！您快看——！”
小野手直直戳向远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树叶。
司令顺着方向一瞧——
天上，几架自家飞机正疯狂俯冲，子弹像泼水一样砸在对面小土坡上。
土石乱溅，草皮翻飞，炸得跟开了锅似的。
可你猜咋着？
土坡顶上，站着七八个人。
纹丝不动。
子弹打在他们脚边，炸得跟放炮仗一样，他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更吓人的是——天上自己这边的飞机，正在一架接一架地爆！
像被谁拿棍子捅了马蜂窝，哗啦啦往下掉！
转眼间，三十多架，只剩个位数。
还有几架，早就调头跑了，连头都不敢回。
司令脑袋“嗡”一下。
这…这叫打仗？
这他娘的像是在演马戏团！
一个小孩子拿把玩具枪，都比你这飞机有气势！
他气得把望远镜“哐当”摔地上，一嗓子吼出去：“八嘎牙路！继续冲——！”
说完，抽刀向前，带头往前猛冲。
后头上千骑兵轰隆隆跟上，直接把小土坡围了个水泄不通。
战旗一停，所有人勒马慢行，一圈一圈往外扩，围得跟铁桶似的。
兵多？怕啥？
我们人多，围死他们，看他们怎么飞出去！
所有人的视线，全被天上地下那场奇怪的“单方面屠杀”给钉住了。
下面人，纹丝不动，毫发无伤。
天上飞机，一辆接一辆，炸成烟花。
有人忍不住咽口水。
这…这真不是做梦？
一个人，干掉了几十架飞机？！
那土坡上站的，还是人吗？！
司令看着前方漫天黑烟，飞机残骸拖着火光铺了三公里，愣是没一块落在坡的另一边。
他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的？！
他心里发毛，手脚发冷。
这事儿…超出了他活了四十年能理解的范围。
可他没时间想了。
因为，土坡上的人，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