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大半夜，天边终于泛起了鱼肚白。
整座城里，只剩下这最后一群鬼子还在负隅顽抗，别的地方已经全清干净了。
不过太阳一出来，还得全城再筛一遍，
一个漏网之鱼都不能留。
天光渐渐亮透，两军隔着几百米对峙。
鬼子先动手了。城墙上几门炮猛地开火，炮弹胡乱砸向外围阵地。
可满地都是断墙碎瓦，战士们猫着腰随便找个掩体就躲得严实。
鬼子打了几轮，发现根本伤不着人，立刻收手。
他们心里也明白，现在是孤军困守，炮弹金贵得很，得省着留到最关键的时候用。
等温冠玉带着五辆自行火炮赶回来，天已经大亮。
宁远亲自带队，把五门150毫米榴弹炮一字排开，
一门门校准位置，又挨个爬上炮架，调整高低角和方向。
“装弹！”
“放！”
“轰——”五声巨响几乎同时炸开，炮口喷出长长的火舌。
五颗炮弹撕破空气，狠狠砸在鬼子营墙正面。
轰然巨响中，城墙上的垛口瞬间崩塌，碎砖乱飞，守在上面的鬼子直接被掀翻腾空，残肢断臂甩得到处都是。
底下围观的战士们顿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叫好声。
宁远却没停下，转身又冲向五门炮，重新校准。
刚才开炮时后坐力太大，炮身全都偏了位。
要是不马上调回去，下一波炮弹非歪到天上不可。
说实话，宁远根本不懂什么复杂的火炮理论。
他打炮就靠两个字：感觉。
眼睛盯着远处目标，手上慢悠悠转着炮管上的旋钮，
左一点点，高一分分，直到心里觉得“就是这了”，才点头喊出那一声——
“放！”如果用的是迫击炮，压根儿不用这么费劲。
他一只手就能把炮管拎起来，随便一摆，角度一调，想打哪儿就打哪儿，闭着眼都能命中。
轰！轰！轰！轰！轰！一连五声巨响，炮弹像长了眼睛一样砸下去。
刚才炸过的地方边上，城墙上站成一排的鬼子兵，当场被掀飞出去，血肉横飞，断肢乱飞，连人带墙一起崩塌。
头顶上刚搭好的掩体、沙包、铁皮棚子，全给砸成了碎片，稀里哗啦往下掉。
鬼子这下全看明白了——不是运气好，是真有神人在拿炮瞄他们。
那一片炸得整整齐齐，炮弹落点精准得像尺子量过。
有些人腿都软了，眼神发直，手里的枪都不知道该往哪端。
心早就凉了半截：完了，躲不掉的。
等来的不是救援，而是下一波炮火，把自己炸成碎块，脑浆溅在墙上，变成一坨糊状物，连收尸都凑不齐。
有人一抬头，看见昨天还一起吃饭的同伙，现在只剩半截身子挂在断梁上，肠子挂下来，晃荡着。
第102师团的师团长，本来为了鼓舞士气，把指挥部搬上了城墙。
可亲眼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都没了，脸色惨白，肝胆俱裂，抓起电话就咆哮。
“支援！给我派支援！第102师团请求紧急增援！”
“敌人火力太猛，我们顶不住了！再没人来，只能弃城投降！”
“你们不是还有两个师团驻扎在外吗？为什么不反攻？”
“八嘎！你们都死了吗？怎么没人回话！”
电话通着呢，可对面没人接。
宁远的人刚进城，根本没空剪电话线。
但那头站着的，是另外两个师团长，正缩在后方不敢动。
他们原本打算配合空军偷袭宁远部队，结果飞机还没靠近就被打垮，几十架战机只逃回去十几架，灰溜溜跑了。
眼看空中打击失败，这两个家伙立刻决定——不动！原地观望！
跟宁远对峙了半天，瞅准对方忙着搭浮桥过河，悄悄往后撤，一退就是十几里。
撤的时候，压根儿没通知哈市城内的第102师团，反倒还骗人家说：
“别慌！咱们三个师团已经形成三角阵型，只要敌人敢动，我们立马包抄过去救你！”
可宁远几轮炮火砸下来，城墙塌了一大段，军营被轰出个豁口。
鬼子那边撑不住了，终于有人哆哆嗦嗦举起一面白旗。
不是他们的太阳旗，是一面干干净净的白布，挂在残破的旗杆上，随风飘着。
宁远和战士们一看就懂——这是要投降。
下一秒，一枚炮弹直接呼啸而至，轰地一声，把那面白旗连杆带布炸了个粉碎，火光冲天，碎布四散。
周围的战士们顿时爆发出一阵吼叫，兴奋得直跳脚。
降？不收！
这支队伍跟别的不一样。
不是八路军那种讲纪律、守规矩的部队，也没那么多条条框框。
他们打仗靠的是一股恨，一股从骨头里冒出来的怒火。
打鬼子不是任务，是报仇。
血不流够，睡都不踏实。
宁远清楚得很：要是真收了这批投降的鬼子，队伍里的那股劲儿就散了。
核心的东西一没，这支队伍也就废了。
八路军能受降，受过思想教育的正规军也能优待俘虏。
但他这帮人不行。
就像上次打阻击战，有鬼子举白旗，刚举起，宁远抬手就是一炮，炸得渣都不剩。
这次也一样。
他就是要让鬼子明白：别做梦了！今天要么赢，要么死，没第三条路！
重炮继续轰，一轮接一轮，炸得鬼子军营像地震过后的废墟。
可鬼子还没彻底崩溃，反而发起了一次反扑，嚎叫着往外冲。
战士们早埋伏在炸塌的老房子里，躲在断墙烂柱后头，一见人影冒头，机枪就扫过去。
这些倒塌的屋子，歪七扭八的反而成了天然工事。
鬼子的机枪扫不到，炮弹也难炸到角落里的狙击手。
四周陆续架起了MG42，子弹像镰刀割麦子一样，压得鬼子刚探头就倒下。
一次冲锋，两次冲锋……全被摁了回去。
战斗一直打到傍晚。
最后鬼子实在扛不住了，干脆一把火点了自己的营地。
大火冲天而起，黑烟滚滚，火舌吞没了剩下的伤兵和残部。
他们选择烧死自己，也不愿跪地求饶。
那天夜里，宁远他们站在城头，远远望着那片燃烧的军营。
火光中，隐约传来一阵嘶哑的合唱声，悲壮得让人心里发紧。
像某种古老的祭歌，带着赴死的决绝——
“烈火焚身，何惧生死；圣火不灭，燃尽余生……”
有点像传说里明教的火葬歌，慷慨激昂，却又透着荒凉。
宁远听着，默默握紧了拳头。
他心想：有一天，我要让这歌在倭国本土唱起来，让他们亲耳听听，什么叫真正的末日绝唱。
哈市彻底拿下后，宁远立即组织人手接管全城，安排驻防、恢复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