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听团长的没错，人家官比营长还大。
宁远有点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哨兵。别叫“小战士”，其实两人年纪差不多。
萧司令不是说以后不用查我了吗？
上次陈营长还特意陪着我走一趟，就为了把这事说清楚。
结果上次在这儿被拦，这次又被拦！
可人家是在执行任务，职责所在，宁远也不好发作。
只能两手一摊，摇头说：“没有。”
宁远话音刚落，刘成海僵住了。
没有？那怎么办？是不是得把他拦回去，让他重新走审批流程？
他还没想完，就听见宁远说：“你往后看。”
刘成海心想，看就看。
车窗上蒙着厚厚一层灰，根本看不清里面。
他用袖子使劲擦了两下，还是模糊。
里面也积了灰。
正纳闷，车窗“咯吱咯吱”被摇了下来。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出来：“小同志，辛苦了，这么冷的天还在这儿站岗。”
“首……首长……老……老总好！”
“老总好！”
后排坐着两个人。刚才说话的，竟是总部的最高领导！
刘成海慌忙敬礼，手脚都不知往哪放。
“翔宇同志，你看，我们就是有这样的战士，革命才能一步步走下去。”领导笑着说。
周老总点点头：“小同志，工作很负责嘛，这才像咱八路军的样子。我支持你，不管是谁，都得按规定来，我们也不能搞特殊。”
刘成海脸涨得通红。他只是做事较真，又不傻。
要是连总部的最高领导都得掏手令，那自己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他连忙摆手：“老总，您们就不用查了！我马上撤路障！”
没想到，两位老总竟真下了车。
“宁远，把你的好烟拿出来分一分。咱们在这儿歇会儿，等后头老萧来了，一起走。”
“让老萧现场写个手令，咱们再走，也守规矩嘛！”
宁远笑着掏出烟盒，先给两位领导点上，自己也点了一根，最后还不忘递给刘成海一支。
见他紧张得手都在抖，便搂住他肩膀说：“兄弟，别慌，老总逗你玩呢。一路坐车太闷，下来透透气，松松筋骨。”
“来，这是好烟，拿着，别客气。”宁远摸出一个金光闪闪的打火机，手指一按，“啪”地一下，火苗窜了出来。
杨成海立马把雪茄凑过去，双手围成一个小窝，小心翼翼地护着那点火，终于把烟点着了。
这味道，他一闻就上头，早馋得不行了。
吸了一口，眯起眼睛，满足地吐出一圈烟雾。
他偷偷打量了下宁远，年纪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就是个子高了那么一点点。
心里也松快了些，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同志，你到底是哪个部队的？怎么老跟首长们混在一块儿？”
宁远笑了笑，说：“我是机动组的，哪儿需要人，我就往哪儿跑。”
“还有这种部队？我咋从没听过？”杨成海一脸疑惑。
“现在不就听到了嘛！”宁远乐呵呵地回了一句。
两人正聊着，后头又陆陆续续开上来好几辆车。首长们聚在一起，吹着山风，抽着烟，说说笑笑。
宁远兜里仅剩的两包烟，转眼就被抢了个精光。
杨成海站在边上，眼巴巴地看着宁远在一群首长中间来回走动，谁都能聊上几句，笑得特别自然。
他自己可不行，一见到团长，腿肚子就不由自主地发颤。
这回一下子见这么多高级首长，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沉得抬不动。
没过多久，萧司令亲自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递给了杨成海。
“招兵就该招你这样的。傻乎乎的，认死理，一根筋。可偏偏这样的兵最靠得住。”
“因为你，我刚才还被上级夸了。说这一路下来，别的哨卡都是摆摆样子就放行，就你，是真在认真检查。”
“不错，好好干。”
杨成海听完，心里直打鼓，反复琢磨这话是不是在挖苦自己？
结果人家拍了拍他肩膀，还表扬了一通。
这一下，他整个人都轻飘飘的，骨头都像是松了绑。
“是！首长！”
这时旁边传来一个声音：“萧司令，你也给我写张通行证呗，不然我每次路过这儿，都得被拦下来！”
“滚犊子！”萧司令笑骂道，“你小子现在跟我平级了，还让我给你写条子？想得美！拿两包烟来换，少一包都不行！”
别看萧司令叫“司令”，实际也就是个旅级指挥官，军衔是少将。正因如此，才敢这么说话。
宁远笑着摆手：“不写就不写呗，大不了以后我不去矿场，也不去兵工厂了，省得麻烦。”
旁边听着的杨成海猛地一激灵——
等等，这位萧司令……也是首长？
他心里顿时一震，刚才那股轻松劲儿全没了。
回到宝塔山总部，宁远连家都没回，直接把车开到了澡堂门口。
在山洞里憋了半个多月，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痛痛快快洗个热水澡。
一进澡池子，泡在热腾腾的水里，他长舒一口气，感觉活过来了。
随手叫住一个路过的学员：“兄弟，帮我搓个背呗？谢了！”
过去他虽然是教员，但年纪小，那些当团长的学员在他面前从来不拘束，还爱开几句玩笑。
可自从他挂上少将军衔，情况全变了。
虽然大家嘴上还是喊“教员”，可态度明显不一样了。
说话轻声细语，动作小心翼翼，连丁伟、黄伟忠这些老熟人，也都变得客气起来。
宁远清楚，这就是军衔带来的变化。
军队里最看重上下级规矩。
就像李云龙，平时可以对下属大声吆喝，对其他团长也能直呼其名。可一见到陈旅长，立刻收声，站得笔直，跟个小学生似的，连大气都不敢出。
下级必须服从上级，这不是嘴上说说，是铁规矩。
真打起仗来，职位最高的人有绝对指挥权。这是死命令。
要是谁胆敢违抗命令，轻则上军事法庭，重的当场枪毙，谁也不会多说一句。
所以别看宁远这个少将没具体职务，可军衔一摆出来，整个部队都得给他三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