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几十个警卫，挥了下手：“去，先把还能救的都抬走。”
“孙德胜这孙子，打仗上头热得跟发了烧似的，救人这事儿全忘脑后去了。”
刚才鬼子冲阵的时候，也不讲武德，骑在马上乱放枪，瞄都不瞄，几万发子弹泼水一样砸过来，咱这边也吃了点小亏。
不过咱早有准备——散兵坑挖得比地鼠洞还深，地道网也盘得跟蜘蛛网似的，死的人不多。
地上还有不少鬼子没断气，一个个缩着脖子，脸贴地，连看都不敢看冲过去的护矿军，生怕多瞅一眼，屁股上就多挨一梭子。
可咱这边追击的目标就一个：人头。
地上动弹的，就算没死透，也当是活靶子。三发点射，毫不客气，专挑胸口和脑袋打。
司令早说了：不留俘虏。养着这群畜生，纯属浪费粮食，不如早点送他们上路。
枪声终于歇了，硝烟一寸寸散开，可那股子血腥味儿，浓得像糊在鼻子上，甩都甩不掉。
宁远带着孙德胜、杜狗子几个一溜高级军官，慢悠悠绕着战场转。
第一站，五具鬼子将军的尸体，整齐排着，跟排队领死似的。宁远掏出相机，每人咔嚓一张，照片拍得跟毕业照一样端正。
“重伤员，全都送回后方，跟着大部队养伤，别搁这儿吹冷风。”
“战马全归你们了，马肉、马皮、马骨，能用的全留下，能卖的变钱，不能卖的喂狗——哦不对，喂狼。”
“幸好现在是秋末，马匹不用太操心，放养就行。但想让它们保持体力，得加点干草料。咱们之前打下来的那两个马场，还能撑一阵子。”
“等这边收拾利索，你带人去端了鬼子最后一个大马场，占了那儿，骑兵旅以后就扎在那里。鬼子再敢来草原，你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孙德胜唰地立正：“是！”
“草原上鬼子骑兵现在剩不了几个了，就算他们想报复，也得攒几个月力气。”
“要真碰上鬼子重炮，别硬顶，跑就是了。你们是骑兵，跑得快就是最大优势，他们拿你们没辙。”
“要是遇到普通骑兵，就用机枪怼，火力压死他们，别跟他们玩贴身肉搏。”
“是！”
“你现在手里三万多匹马，人却才四千。接下来这几个月，给我扩编到一万五千。MG43我给你们留一千挺，够你们揍到明年。”
“是！司令，下次打东北，能让我们骑兵一块儿上不？”
宁远看了他一眼：“东北地广，全是大平原，你们这种骑兵，没准哪天就撞上大场面了。”
“哦对，等会儿你带上这五个鬼子将军的脑袋，回关内开个记者会。把咱们打掉多少敌、缴获多少马、杀多少鬼子，报个大数就行。”
“别提我。”
“那场空战的事儿，也一个字别漏。”
孙德胜一愣：“司令，这活儿……能不能找个嘴皮子利索的去？我怕说不利索，让记者笑话。”
“你是骑兵旅的旅长，是这场仗的头号功臣，你不去，谁去？”
“杜团长那边狙击团也干掉了不少人，要不让他去？”
“放你娘的狗屁！狙击团是秘密武器，现在还不能见光。你嘴上给我把门关严了！”
“是！”
“司令，您……不跟我们一起打东北了？”
“我带着狙击团，自己先进去。”
孙德胜眼睛猛地瞪圆了：“您疯了？东北现在是铁桶！鬼子几百万兵力围着，咱们连补给线都断了，连个暖和地儿都找不着啊！”
“东北不是铁桶，是迷宫。”宁远冷笑，“地大、山多、河密，鬼子才一百来万人，想把我们翻出来？做梦。”
孙德胜知道劝不动，转头盯着杜狗子：“那司令的安全，我托给你了。”
杜狗子脸皮都没动一下：“孙旅长，您多虑了。没人在咱自己家地盘上，能动得了司令。”
“别说东北，就算咱们杀进东京，也跟逛自己后院一样。”
孙德胜没再说话，点了头，眼神却亮得吓人。
他也在盼着有天，能踩着鬼子的老窝，把国旗插上他们的屋顶。
“行了，老孙，给你一年时间练兵。明年春天，咱俩一起进东北。”
“是！”
两天后，趁着夜色，宁远带着狙击团，悄无声息地从朝阳城边上溜了进去。
这阵子，鬼子在大兴安岭到处布防，凡是好走的大路、平缓的山坡，全都堆满了碉堡、铁丝网、地雷阵，活脱脱是给死人铺的红地毯。
宁远原以为，草原这边杀得血流成河，鬼子肯定急眼了，拼了命也要来决战。
可他还是小看了这群鬼子——
他们不是不怕死，他们是怕得连动都不敢动。现在鬼子死守不动，连个屁都不敢放，生怕一露头就被打成筛子。他们大概从华北那场仗里学乖了——知道在平地上，咱火力一开，他们连骨头渣都剩不下，干脆缩在山里当乌龟。
既然不出窝，那咱就自己杀进去。
可大部队根本钻不进这鬼地方，山路太险，树林太密，连骡子都踩不稳。宁远只好挑了支小队，专走那些连猎人都嫌磕碜的陡坡野径。
这儿全是密得能吞人的桦树林和松林，山连着山，岭挨着岭，整片大兴安岭就像一头趴着的巨兽，脊背全是褶子。鬼子的人手再多，也撒不开，顾得了这边顾不了那边。他们能拦住大部队，却拦不住几条人影猫着腰往里钻。
宁远对这地儿熟得像自家后院。一年前他为找矿，一个人在山里转了半个月，连哪棵树底下有熊粪都记得清清楚楚。现在一脚踏进来，骨头缝里都冒舒坦气儿——像回了娘胎。
“狗子，离咱们最近的鬼子窝在哪儿？”
“司令，南边二十里，一个步兵大队蹲在山腰上，跟蹲茅厕似的，还点着火堆。”
“呵，送上门的靶子，正好每人分一个。走，连夜摸过去，睡个回笼觉都不耽误。”
“是！”
宁远带他们进山，图的不是占地盘，是练兵。他要让这帮狙击手在树影里、石头缝里、风声里，把小鬼子一个一个变成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