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旅长苦笑着摇头：“要真有师部炮团支援，我还敢拍胸脯。可要是光靠步枪手榴弹守城，十个也顶不住一次炮轰。”
宁远点头：“对，总部提的打县城，本来就是试水，走一步看一步，不是谁都能照搬。”
“还有个事儿，咱打县城，也是探探鬼子的底——他们到底多看重山西？会不会大举增兵？”
“要是鬼子再来十万人，咱们就算拿下十座城，最后也得吐出来。犯不着跟他们拼老本。”
杨旅长缓缓点头：“你说得在理，那就听你的，咱就拿两座县城。”
宁远摊开地图，手指一点：“杨旅长，您看这两个地方最合适——宁县和池县。两城挨得近，中间就隔一座山，穿过去才二三十里，能互相照应。”
“而且这儿卡在几条山脉交汇口上，进能直插忻州，退能扎进晋西北大山，地势陡得很，鬼子想硬攻？门儿都没有！”
杨旅长目光顺着地图移过去，越看越亮。
这地方确实像个口袋，三面环山，一面出口，晋南来的敌人要进晋西北，非得从这儿过。
“好地方啊！那我立马带队伍开拔！”
他又问：“这两个县鬼子防得咋样？你们特战营的人安排了吗？”
“三天前就摸进去了。今晚同时动手，城里总共就一个中队加一个小队的鬼子，再加些伪军，收拾他们比当年打平安县城还轻松。”
“您天亮前赶到，正好接防布阵！”
“哈哈哈，那我可就不跟你客气了！”
杨旅长二话不说，带着队伍火速出发。
这事可把几个团长搞蒙了。
有人嘀咕：“旅长咋回事？放着人多热闹的平安县不占，非要抢那俩穷山沟？”
“你懂个啥！”另一个嗤笑道，“宁县池县虽然小，可地势险，易守难攻，还是交通咽喉。往后打大仗，这儿比平安县还关键！”
两天后，386旅陈旅长领着部队急行军赶到平安县城。
队伍里还有李云龙的新一团、孔捷的独立团、程瞎子的772团，外加一支炮兵队——榴弹炮、野战炮、山炮全齐了。
一见宁远，陈旅长笑得合不拢嘴，抬手就是一巴掌：“好小子！我们还在钻山沟打游击，你倒好，悄无声息把县城当自家院子盖了！”
“听说你把河源整得跟铁疙瘩似的，苍蝇都飞不进去。我要不是走不开，早去取经了！”
“欢迎啊旅长，随时来检查指导，咱们敞开门说话！”
“少来这套官腔，跟谁学的油嘴滑舌？”
宁远一笑：“先转转县城，还是先吃饭？酒席我早就备好了！”
“先看城防！不吃不喝也得先看清楚！”
陈旅长跟着宁远转了一圈，心里直咂舌。
“要不是你们从里头破了城，就凭咱们386旅强攻，哪怕有重炮，又清楚敌军火力点，死伤也得上千！”
“要是没炮，连鬼子机枪窝在哪儿都不知道，来再多人都不敢打这主意！”
他一巴掌拍在厚实的城墙上，唏嘘道：“这平安县城比河源还高还硬，四周光秃秃一片，啥遮挡都没有。”
“没重火力就想往上冲？那就是拿人命填壕沟！”
他回头一指李云龙：“老李，宁远是你新一团出去的，这平安城，就交给你守。有没有信心？”
李云龙“腾”地站出来，吼得山响：“报告旅长！没问题！平安县城要是从我新一团手里丢了，我这脑袋拧下来给您当夜壶都行！”老子要你脑袋有啥用？重炮给你留两门，野战炮和山炮加起来再给五门，给你两个月时间，队伍人数翻一番，敢不敢干？
“放心吧旅长，我李大龙说话算数！”
“先说好了啊，这些大炮是旅部借给你们的，哪天换防，炮一根炮管都不能少，全得还回来！”
李云龙一脸苦相：“旅长，咱们新一团可是您亲生的娃啊，哪有爹刚喂完饭，回头又伸手要碗的？”
“你不还？那下次啥都不给你！”
“哎哟别别别，还还不行嘛……”
转完平安县城的城防，顺带把防线细节都摸了一遍，也没多待，带着各自的人马就奔着即将驻守的地盘去了。
这可是头一回正儿八经管一个县城，往后这儿就是家了，得靠这块地盘拉队伍、扎根基。
大伙儿心里都热乎着，脚步也快得很！
陈旅长没在平安县多留，三个团带过来，中午跟宁远吃了顿饭，顺道打听清楚河源那边的情况，下午就掉头回金矿去了。
丢一个河源县，顶多算是扇了筱冢义男一耳光。
可一口气连丢五座县城？那简直是把人家脸摁进泥里来回蹭！
三天后，鬼子第四师团在太原开始集结。
又过两天，两万多鬼子加上三万多伪军，浩浩荡荡，直奔这五座县城杀气腾腾地压了过来。
“号外！号外！”
“八路军五战五胜，晋西北连克五城！”
“二战区打响反攻第一枪，小鬼子被打得抱头鼠窜！”
“号外！号外！筱冢义男亲自带队，第四师团五万大军疯狂反扑！”
“中央军、晋绥军、129师主力已向敌军方向开拔，大战迫在眉睫！”
“号外！号外！两年了！八路军终于吹响了惊天动地的反攻号角！”
晋西北这几仗，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几天内传遍全国。
所有人都盯着这片黄土山沟，眼睛都不带眨的。
华夏人被鬼子踩着脑袋过了好几年，早就憋疯了。
哪天不是听“失守”“沦陷”“撤退”？报纸广播里，全是败仗。
鬼子像疯狗一样横冲直撞，两年工夫，半个华夏都进了他们嘴。
这时候，晋西北传来这么一场大胜，好比黑夜里突然炸出一道闪电！
老百姓全疯了，冲上街头，敲锣打鼓，又是哭又是笑，喊得嗓子都劈了——
“八路军万岁！”
光头一听这消息，气得脸发青，立马下令严审国统区的报纸，不准再登这些“煽动性新闻”。
可全国人民正热泪盈眶呢，晋西北的八路军却面临一道生死选择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