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摸了摸陈婷婷的胳膊,滑得像上好的绸缎;右手碰了碰白玲的肩头,温温热热,带着体香。
他心跳咚咚,可没敢乱动。
娃刚睡,别吵醒。
片刻,他轻轻掀被子,爬起来,套上外衣,蹑手蹑脚出了门。
推门时,低低说了句:“等我。”
第二天起,他在赵刚陪着下,跑遍太原城周边的厂房。
这些厂子,效率比不上河源县那帮精打细算的工人,可规模大啊!
太原人多,路平,电通,水足,啥都不缺。
鬼子留下的兵工厂,汉奸盘着的织布坊、染坊、面粉厂……全叫宁远收了。
一接手,立马活了。
机器一响,烟囱冒烟,工人大声说笑,街上小贩吆喝,日子一下就有了人味儿。
城里人越来越多。
有挑担卖豆腐的,有赶马车卖药材的,还有隔壁省跑来淘金的小商贩。
房价,蹭蹭往上涨。
以前三间瓦房,十个大洋就能拿下。
现在?最少一条小黄鱼,还抢不到。
有人宁可把房子空着,也不卖。
“再等等,等明年涨到五条黄鱼,我再出手!”
宁远一看这势头,头都大了。
马上让赵刚下死令:不准乱搭乱建,不准私自卖地。
把城东一片空地清出来,编号,贴告示,公开拍卖。
谁敢私相授受,军法处置。
临走前,他还想顺手干件“老本行”——摸摸那些藏了半辈子银子的土财主。
这么多年打仗,晋省的地主老财,藏着的黄金白银,怕是比地里的土豆还多。
他知道,有人把银子铸成“大冬瓜”,埋在地窖里,一代传一代,连孙子都不告诉。
“你们以为躲得过战乱?”
宁远站在城楼上,望着晚霞里的烟囱,轻声笑了:
“这世道,谁也躲不过——可我能让他们,心甘情愿把银子,交出来。”太原县城一闹腾起来,宁远的钱袋子就没空过。那堆成山的银元、金条,就跟捡来的似的,源源不断往里头钻。
甭管是金本位还是银本位,这俩玩意儿从来都不愁卖。别的票子可能贬值变废纸,可大洋和金疙瘩,到哪都是硬通货。
护矿军开的兑换点,啥钱都收——国统区的法币、鬼子的军票、伪军发的“和平券”,连清末那会儿印的“大清钞票”都有人拿来换。城里街面上,钞票满天飞,买根葱能用纸票,可要是想买辆卡车、搞台机器,那必须得掏真金白银。
宁远一回城,想登门拜望的人快把门槛踏破,可他压根没空应酬。
只抽空去了趟平安县,跟副总指挥和政委碰了面。俩老头儿也没聊什么战略战术,张口闭口都是“最近吃啥”“天冷添衣没”,像唠自家亲戚。
副总指挥还埋怨他:“你咋不把糖糖带上?那小丫头在大夏湾时,天天追着我喊‘伯伯糖’,现在见一面都难。”
从平安县出来,他直接奔了河源。
这才是护矿军的心脏。
一进县城,头顶全是黑烟柱子,烟囱冒得跟开锅似的,烧不完的煤,炼不完的钢。空气又呛又闷,没风的日子,整座城像被罩在灰布里,呼吸都费劲。
全是重工厂——炼钢厂、炼焦厂、机械厂、水泥厂、玻璃厂、药厂、化工厂……全归护矿军管。
以前这儿还有些小私营老板,宁远一出手,全买断了。给钱,给新铺面,甚至帮他们搬去太原城,原样复刻。没两年,整座城,就只剩护矿军一个老板。
环境是真差,臭气熏天,灰蒙蒙的。可这儿的人,没一个跑的。
为啥?不怕兵荒马乱,不用提防土匪打劫,不用怕衙门敲竹杠,更没人敢欺负你。干活有饭吃,生病有药,孩子有学上。人心里头踏实,活得像有根。
这儿的氛围,活脱脱像六十年代的苏联老工厂——人人埋头苦干,目标就一个:给前线造枪、造炮、造弹药!
兵工厂日夜不歇,一出一批枪炮,立刻往前线拉;粮食压成压缩干粮,棉花纺成军装,布料裁成袜子帽子。吃的、穿的、用的、打的,这里全有。
剩的物资,拿去卖——盘尼西林,一盒卖高价,老外都抢着买。
管这地方的,叫王六。护矿军元老,当年宁远从鬼子煤窑里捞出来的第一人。没读过啥书,也没啥打仗天赋,但人实诚,干活不含糊。
特务机关总部,也设在这儿。头儿是酒井英子。
情报从这儿收,从这儿发,间谍在这儿抓。谁要敢混进平民堆里搞鬼,她能扒他三层皮。
宁远好些日子没见她了。
没法子,只能在这儿多住两天。
一边看厂子,一边——填她的心。
在他一堆女人里,酒井英子最听话。跟他待一块儿,连喘气都像在伺候主子,温柔得没边儿。
别的女人撒娇耍赖,她就默默做事,端茶倒水、擦汗捶背,连他睡觉的姿势,都记得一清二楚。
宁远现在的体力,真不是盖的。酒井英子想让他舒坦,那得豁出去熬整晚。
清晨,他从暖被窝里睁眼。
左边陈婷婷,右边白玲,俩人脸都皱成一团,像刚熬完通宵的打工人。
他忍不住笑:“看看人家酒井,一个人顶你们俩。你们两个小懒虫,天天躺着吃零食,一上阵就抽风。”
他一人亲了一口。
胡茬一蹭,陈婷婷惊醒了,捂着脸哼:“宁远,你个混蛋。”
白玲睡得死沉,嘴角还淌着口水,嘴皮子吧嗒吧嗒,梦里在啃鸡腿。
“我要走了。”宁远起身穿衣服,“回来半个多月,部队休整得差不多了,该出山了。”
陈婷婷猛一扑,搂住他脖子:“我知道不能拦你……可我真的不想你走!你带我呗?我女扮男装,给你当警卫!”
“带女人上战场?你想让兄弟们笑话我是靠女人上位?”
“我又不是跟你睡!我夜里睡营房,就白天跟着你巡逻!你想哪儿去了?”
“那你干啥?在家陪我不好?”
“你这人……”她眼眶一红,“人家就是舍不得你嘛。”快了,咱俩再见面的日子,真的不远了。现在华北的鬼子早被我们打趴了,翻不起啥浪花。等咱把队伍往北一推,把东北那帮崽子全端了,我就立马接你们过去,以后再也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