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啥不行?”她撇嘴,“自古能者居之,谁说天底下非得乱着?你要是站出来,百姓才真有活路。”
宁远一愣——这才想起,温良玉和陈可不一样,她是正经闺秀出身,满脑子还是老话本里那一套。他叹口气:“刚聊娶媳妇,咋一眨眼变成开国称帝了?”
“孩子多,能用的人就多嘛!你手底下能撑起大摊子啊!”
“老婆,时代变了!”他摇摇头,“前些年谁想当皇帝,几天就毙了,满清残余逃到东北,缩在旮旯里喘气儿都不敢大声。别人做不好,不代表你男人就能上?”
“别人不行,可你行啊!”她认真地看着他,“你身上有那种气——一开口,底下人连命都肯给你。护矿军算啥?那根本不是军队,是你的命根子!”
“哟?你懂啥叫‘命根子’?”
“我懂!”她点头,“别的部队,山头一堆,命令传不到底下,上面喊口号,下面当耳旁风。可护矿军?只听你一个人的。上到连长,下到炊事兵,你往那儿一站,眼睛里就冒光。他们信你,不是怕你,是拿你当神仙拜!”
“国军?”她冷笑,“打得赢鬼子才怪!他们自己都快散架了!”
宁远摸着她的头发,忍不住笑:“你这头发长得能拖地,脑瓜子里倒还挺明白。”
“你也不信中央军?”她追问。
“嗯……”他含糊应了句,“差不多吧。”
“那咱护矿军呢?全华国就咱们能把小鬼子揍得满地找牙!”
“少扯没用的。”他掐了下她脸,“护矿军有正事儿干,没心思争皇位。”
“哎——”她立马换笑脸,“相公,饿了吧?我去给你煮碗面!”
刚才还蔫得快睡着的人,一聊起天,眼睛亮得像点了灯。
宁远心里感慨:真不是人累,是心太能熬。
“简简单单一碗面就行。”
“那得卧个蛋!”她转身就走,脚底生风。
面端上来,葱花翠绿,汤色清亮,咸鲜正好,面条劲道,蛋黄一戳就流。他吃得吸溜吸溜直响。
“老婆,你再这么养我,我怕真得胖成猪了。”
她双手托腮,笑得像偷了油的猫:“我就喜欢你胖乎乎的,抱起来才安心。”
“现在不安心?”
“都安心!胖瘦都爱,你就是变个球,我也抱着不撒手。”
沉默了一会儿,她忽然小声问:“相公……啥时候接大姐过来?我嫁你快一年了,一口茶都没敬过她。”
他一顿,轻声道:“别急,总能见着的。以前我怕你们合不来,现在……我放心得很。”
她嘟嘴:“你把我当什么了?会吵架的泼妇吗?”
“嗐,我过去在八路军那会儿,人人一夫一妻,陈可从小就这么信。她能让你进门,已经不容易了。”
“我知道……”她低下头,“可我心里还是怕……怕你心里有偏。”
“听着。”他放下筷子,正色看着她,“你们三个,谁先谁后,我不计较。在我这儿,你们就是我的妻,一个都不比另一个少。家里没有谁高谁低,你听清楚了没?”
温良玉眨眨眼,眼圈有点红:“可……可规矩就是规矩啊!大老婆是正室,我们……都是妾。”
“谁定的规矩?”宁远一挥手,“从今往后,我家没有‘妾’这个说法。再说一次——别提了。”
“是……”
“吃饱了没?”
“饱了。”
接下来几天,宁远推了所有饭局,温良玉也把差事全扔了。
两人窝在宅子里,吃睡循环,唯一的户外活动,就是陪豹子遛弯儿。
原本那小祖宗在家横着走,如今被训练得乖得离谱——麻雀飞到脚边,它闭眼装睡;爪子常年收着,连踩草叶都轻手轻脚,像个披着皮毛的棉花糖。
温良玉抱着它,心疼道:“这几天饭减半,可委屈它了。”
“咋?心疼了?”他挑眉,“等以后咱真有了娃,你不得天天抱怀里舍不得放?”
“唉……”她叹气,“可为啥我这肚子就是不鼓?我们……都这么久了,咋还不怀上?”
“你还小,急啥?”
“我都二十三了!我妈十五生我,我外婆十七就当妈了!”
“那行。”他突然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今儿起,不许下床,咱专心搞事业。”
她尖叫着被扛进卧室。
几天里,除了“播种”,他也没闲着。杨勇带人分成几路,钻山沟、探废堡,把东北地底下所有日军要塞、永备工事,一个不漏地全摸了一遍。
每座据点,精确到米,标记在地图上,误差不超过三丈。他就不想带着大部队南下的时候,半路突然蹦出来个铁疙瘩堡垒,那还不得被搞个措手不及?
人没死光,士气先崩了,仗还怎么打?
他早早就派了一拨矿工,去挖一种叫钨的矿石。这玩意儿,是造穿甲弹的命根子。想砸开鬼子的碉堡,光靠步枪子弹?门都没有。可一旦往弹头里掺点钨,别说砖墙,坦克都得抖三抖。
两人一闭关就是半个月,门都没出。
温冠玉拎着一摞文件,冲到门口就扯着嗓子喊:“姐夫!你们俩是生娃还是造火箭啊?半天没动静!”
“姐!你再不去市政府,报表都能堆成山了!连财政局那帮人今天都蹲在军营门口问我:‘你姐呢?是不是跑山里炼丹去了?’”
“我真服了,你们俩这是把整个城市都扔给老子管是吧?”
门一开,温冠玉怀里那叠纸差点砸他脚上。
“姐夫,我姐现在是哈城市长,你咋还把她锁床上呢?她不是你媳妇儿,是市长!”
宁远没吭声,温良玉却皱了眉:“你这嘴能不能管住点?你姐夫刚回来,我陪他两天怎么了?”
“陪?你看看外头——文件压得连门都推不开!审批单全卡在你这儿,人家都快把军营当衙门了!”
宁远摆摆手:“你小子不是挺能的?自己拍板就行。”
温冠玉咧嘴一笑:“行啊,那你俩这‘亲热’的样子,谁信是放松?我看是搁屋里搞科研呢。”
“要不我给你捏捏肩?松松筋骨?”
“别别别!姐夫,你力气全使在姐身上吧,我这小身板真扛不住你的铁掌!”
宁远随手翻了翻那些文件——全是钱的事儿:拨款申请、道路重建、工厂许可证,还有几份商业租约。
他不熟?其实也熟。
当初太原刚收复那会儿,他也当过几天代理市长,头疼过比这还大的烂摊子。
温良玉则捏着笔,一张张细看,边看边批注,字迹利落,逻辑清楚。
有时候她还扭头问一句:“这个预算,你觉得能压下去吗?”
宁远心里清楚——这些事儿,他得琢磨半小时才能想明白的,她一瞄就拎出漏洞。
这女人,要是搁和平年代,绝对是那种能单手端着咖啡、另一只手签掉十个亿合同的狠角色。
上得了谈判桌,下得了厨房灶台,连菜谱都能列成财务模型。
他看了一会儿,索性把温冠玉薅到院里。
“你进屋碍眼,别打扰她。”
温冠玉一愣:“姐夫,哈城不是咱们老巢吗?你怎么像压根没把它当回事?”
宁远笑:“我没当回事?”
“那你说,满城特务横着走,你连个查的命令都不敢下!税都快被掏空了,你也眼闭着——你这是放任自流!”
“你以为我不管?”宁远瞥他一眼,“军事区划出来没?进出检查没断过?”
“可哈城压根没城墙!你堵得住特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