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却把整个警卫团都拉上了。
牛武是二十个狙击手的头儿，和杜狗子那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以前在警卫团，俩人天天蹲在营房外头，就着咸菜干啤白酒，扯淡到半夜。
俩人并辔骑在马上，牛武抬眼瞅了瞅前头黑压压一片的狙击团，乐了：“老杜，你行不行啊？这千把号人，你管得住？能教他们咋瞄准？咋蹲坑？”
杜狗子斜了他一眼，嘴角一撇：“哟，你这是想当团长？”
“咋不行？”牛武笑得贱兮兮的，“我这手艺，天生就是干这个的。你那群娃娃兵，一个个尾巴翘上天，我不压一压，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了。”
“你自个儿跟司令去说，”杜狗子哼了一声，“我这儿还嫌他们太吵呢。”
“你这人，有福不会享！司令带他们出来是干嘛的？将来要上大战场的！你能不眼红？”
“牛子，你这话说得昧良心。”杜狗子摇头，“你们狙击小队，是司令从根儿上亲手挑出来的，走哪儿带到哪儿，连出国都背着你们。你们是命根子，他们是备胎。”
牛武沉默了会儿，轻声说：“是啊……我们才二十个人。可这狙击团，一千多人。不出半年，他们就能把我们甩得连影儿都见不着。”
“战场上别提这话，晦气。”
“那你说，这些新兵蛋子好不好管？一个个牛气冲天，谁不服谁，都想争第一。”
“用不着你操心，”杜狗子慢悠悠道，“前几天我刚露了一手，现在他们看我的眼神，跟看神仙一样。”
牛武一愣，忍不住大笑：“你那算啥？你又不玩巴雷特，拿把AK能打一千米？忽悠谁呢？”
“你懂个屁，”杜狗子扬了扬手中的步枪，“司令教我的压枪法，走位一稳，十枪里九枪准。你当我是摆设？”
“哈！那你倒是把他们当神仙供着了！”牛武笑得前仰后合，“他们没见过真家伙，还以为你开了挂。”
“啥挂不挂的，”杜狗子耸耸肩，“特种兵吃饭的本事，不是靠运气，是靠练。瞄准线稳，呼吸跟心跳同步，哪有打不准的？”
“你吹牛不打草稿！整个警卫团，能干这活的，撑死十个！”
“那是因为大家懒得练。”牛武撇嘴，“日常打个五百米就够了，浪费子弹干啥？弹药不是大风刮来的。”
“那你来啊，”杜狗子突然勒马停下，“下马，咱俩比一场，看谁嘴皮子厉害，还是枪子儿硬？”
“得了吧，你近战一个人揍我一整个班，我犯得着去自取其辱？”
“那你就是闲得慌，专程来显摆的？”
“我这不是帮你稳军心嘛！”杜狗子一本正经，“让他们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别以为拿把枪就是王牌。”
“少来这套！你这叫炫耀！”牛武翻了个白眼，“你用的枪跟他们不一样，根本没法比。”
“谁说的？”杜狗子眯起眼，“不用巴雷特，我拿把老式步枪，裸眼也能打中一千五。我们小队的人，随便拉一个，一千二没压力。”
牛武脸色一黑：“你要是真打中了，那帮崽子回头问我：‘团长，您能打一千五吗？’我咋回答？脸往哪儿搁？”
“哈哈哈哈哈！”牛武拍腿大笑，“老杜，你终于承认自己比不上我了吧？我一个人能打你十个！”
杜狗子冷笑一声，眼神里压根没波澜：“你赢了，你最牛。”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骂骂咧咧，马蹄踏着尘土，一路往前行。
这时候，几匹快马从前方疾驰而来，传令兵扯着嗓子喊：“全体戒备！鬼子主力，就在前方二十里！”
“全员听令！”杜狗子猛地高吼，“清点枪械！上膛！弹匣装满！不够的，找连长补！”
队伍迅速变阵，原本的纵队拉成横列，多余的马匹被赶至侧翼，静候待命。
牛武回头看了眼身后警卫团的兄弟们——不用吩咐，人人绷着脸，枪口朝天，子弹一粒不缺，随时能开火。
狙击小队的人更是动作利落，把巴雷特的枪套一扯，亮出那细长如龙的光学镜筒。
这玩意儿，是河源厂刚搞出来的宝贝——二十倍放大。
不是人人都能用。太娇气，沾了灰会瞎，碰了水会锈。不用的时候，拿棉布一层层裹着，塞进竹筒里，比媳妇的胭脂还金贵。
可一上战场，它就是狙击手的第二双眼睛。
人眼再好，三里外看见人影，也不过是个黄豆大的点。想打中？做梦！
但有了这镜筒——对面敌兵脸上的痦子都看得清，像是直接推到了你枪口前。
一倍距离，直接翻倍。
牛武裸眼能打一千五，戴上这玩意儿，三千米外，子弹照样钻进敌人脑壳。
可他心里清楚——这还不是巴雷特的极限。
这枪，还藏着更多狠活儿。他也试过打更远的靶子，但子弹一飞出那段距离，风偏、气压、温度全来捣乱，压根儿算不准。他还没摸清怎么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因素算进准星里。
等狙击小队骑着马过来，把那玩意儿从马鞍旁的枪套里抽出来时，周围的人眼珠子差点掉地上。
尤其是他们团里的狙击手们。
都是玩枪的，一眼就魂被勾走了。
那枪，又粗又长，跟普通步枪比，简直像条铁棒子捅进人体里——压根不是武器，是暴力的图腾。
谁不想自己的枪又粗又长？粗，说明弹头大；弹头大，火药塞得多；火药猛，动能就炸；动能猛，射程才够远，弹道还不飘。长？那更不用说，枪管越长，膛线缠得越久，子弹出膛前转得越狠，飞在空中就稳得像钉在空气里。
他们这些狙击手，天天背的教科书里就这么写：靠旋转稳定弹道，枪管就是螺旋的牢笼。
AK加长枪管能变狙击枪，靠的就是这个理儿。
可这玩意儿——接近一米五长，比他们手里那把AK狙击型足足多出四十公分，光枪管就挨着一米，快赶上半个人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