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甩得比迟岁的一巴掌不知道要狠多少,迟岁都看见古诗侧头的一刹那,好像是牙齿的东西飞了出去。
迟岁不禁捂住了刚要喊出声的嘴巴。
被钟渊一巴掌打倒在地的古诗,努力撑起了身子,然后又快速跪了回去,悄悄抹了把嘴唇后,身子伏地更低了。
迟岁看到她的衣袖上都是血,这一巴掌竟让是要往死里去的。迟岁盛满惊恐的眸子看向钟渊。
男人应该是一下飞机就赶过来的,衣服的拉链都是开着的,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虽然额前垂下了几缕发丝,却丝毫不影响对方的英俊,反倒更添成熟的魅力。
迟岁突然发现此刻的钟渊竟是将头发全部梳了上去,往常温顺的刘海不在后,让她都觉得陌生了好许。
可此刻的钟渊转了过来,看着迟岁,眼神也不复之前的狠厉,可嘴角还往下沉着,倒显得不伦不类了起来。
一副乖戾的样子,语气温柔道:“没事吧?”
他是指刚刚古诗要推她下楼的事情,迟岁摇了摇头,心里知道,要不是他,自己估计又是得重蹈覆辙,而且伤势肯定是不会像以前那么轻的。
古诗毕竟是练过的,手下的力道虽然控制了,可是一般人还是受不住的。
而且控制着方向,钟渊冲进来的时候看到迟岁往下摔去的方向,一定会头先着地的。
迟岁被钟渊问着的时候,男人也拉住了她的袖口。突然的靠近,让与对方分别两天的迟岁有点不适。
尤其是在看到古诗被这么暴力对待后,迟岁想扯开对方,可是不敢。只好借说话的姿势:“既然我没事那就让她退下吧。”
怕拉开对方的动作太突兀,迟岁改由搭在对方的手臂上,面向古诗说到。
女人的血似是止不住似的,迟岁看到她身下洁净的毯子都洇出些深色的痕迹来了,估计不仅嘴巴里出血,连鼻子也是破的。
说完这句话,迟岁就看着钟渊讳莫如深的侧脸,连一个手底下训导多年的手下都可以随意打骂,自己更算不了什么,以后行事一定要多加小心,不然触怒了对方,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钟渊听到迟岁居然还在为古诗求情,也没多意外,迟岁就是这样的性格,他早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了。
所以他开口问道地上的人,“你可知错。”冷冰冰的一句,简直是要彻底寒透古诗的心了。
她跟随对方多年,说是没有训斥那是不可能的,可是现在为了一个女人,她是当真难过。自己不过推了对方,就一巴掌打向自己的脸。在迟岁面前也太过难堪了。
可古诗也是个聪明人,现在借迟岁的面子,少爷要给她台阶下,她要是再拒绝,那可是巨蠢无比了。
之前,没看好时机,打探好消息,就随意陷害迟岁,被抓住了是自己蠢笨,这次她可不会再犯蠢了。
声音低泣,“少爷,我知错了。”迟岁刚还听着对方要继续说下去,却不妨古诗居然抬起了头,将那张本是光洁白皙,现在却是伤痕累累的脸庞,毫不畏惧地露了出来。
迟岁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那张脸,明显的指痕浮肿在脸上,仔细看去,已经青紫了,嘴唇已经破了,嘴边的鲜血还在就,最可怕的就是那鼻子,两边都开始冒血,眼看着就要流进嘴巴,古诗却是毫不察觉地张了嘴,眼睛闪着莫名的光,面向迟岁说话。
“迟小姐,我刚本是要去提醒您小心下楼的,没想到力度没把握好,竟然不小心让您摔了下去,都是古诗的错,请您责罚。”说完,头便狠狠磕在了地上,隔着地毯,都能听到那如雷声响。
迟岁心里惊了不少,一是为了古诗的这套说辞,二就是为了对方这么下得去面子的行为。
可被磕头无疑是折寿的事情,她不想受此“大礼”,连忙想去拉对方起来,无论如何,让她去把伤看了吧。
还没动作,就被钟渊一把拦住,圈在怀里,对地上的女人说:“既然知错,就滚去领罚,明日便回去。”
古诗听到最后那五个字,放在地上的双手不禁蜷了蜷,埋在黑暗里的脸上表情可怕,牙关紧咬着,像是在厮杀猎物。
她没想到,就这么一推,竟把自己推出了锦苑,推出了钟渊身边。
这姓迟的,果然好手段,迷得少爷这么袒护她,古诗此刻内心满是愤怒,以及一点点的委屈,她把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归为迟岁。
丝毫不记得刚刚迟岁为她在钟渊面前开脱,要是记得的话,也是要当迟岁虚情假意,火上浇油,故意说的。
这笔账,她古诗记下了。
无可奈何地古诗只好蒙头应了一声,然后仿佛背这打击过大似的,站起来时虚晃了好几下才稳稳站住,此时的钟渊无动于衷,只冷眼旁观这出好戏。
他不是不知道古诗对他心存爱意,可作为一个暗卫,什么都不能高于任务,而古诗竟然只是为了争风吃醋,就要不顾目标任务的安全,这样的人,也是该回炉重练了,如果还是不变,也只能舍了,好过最后背叛他们,精打细磨的一把利刃被别人拿着刺向他们,未免太得不偿失了。
古诗丝毫不知道钟渊已经在心里对她下了无期徒刑,还妄想临走之前再拉迟岁下水。
明白今日之后再见少爷,已是遥遥无期,古诗站起来后,弯腰把双手的相片递给了钟渊。
“是非曲直,全交由少爷判断。”
迟岁看到那照片,心跳直线上升,自己怎么忘了这么一回事,完了,现在物证齐全,钟渊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对待她,是不是也要甩一巴掌,迟岁怕疼,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发起了细微的抖。
钟渊圈着对方,怎么会放过迟岁的一举一动,明白对方在害怕,心里却是悄悄笑了。
见你翻院墙时也挺欢快的,现在的样子可不及当时威风啊,心里虽是偷偷想着,面上却是不显。
看到那沓照片,再看看面前站着的人,终是轻叹了口气,接过照片。
等钟渊接过已经等了好久的古诗,以为对方终于能发现迟岁隐瞒的事,心里不禁又生出了些希望了。
可这光是必须要灭掉的。
钟渊拿着照片,看似仔细瞧着,可没一会,就把相片尽数砸向古诗,照片纷纷而落,像是白雪。
古诗气息彻底灰败了,迟岁被钟渊这一下弄得是一头雾水,他怎么,怎么把照片扔了,是以为那是p过的吗?
无数个猜测在迟岁脑袋里回旋着,钟渊却开口道:“现在就滚。”
刚说完,吴叔就出现在一旁,古诗还没来得及抬头再看钟渊一眼,就在眼睛向上的一刹那,被吴忠敲向后颈,顿时晕了过去。
钟渊揽着迟岁准备上楼时,对着吴忠说了句,“要是再让脏东西进锦苑,那少一队也无妨。”
这明显是说办事再不力,除了一队,也未尝不可。
吴叔牙根犯了酸,这算怎么一回事啊,恨恨地看了已经昏迷的古诗一眼,回话道:“下次,我一定严加把关。”像古诗这样的人不会再脏了少爷的眼。
钟渊没再说什么,反而问着迟岁,“你今天出去了?”
迟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照片如果钟渊信,那问自己无疑白费力气,可如果不信,自己说没出去,他会相信吗。
再说,自己说了出去,会不会罚她更厉害。但是,如此手眼通天的钟渊想调查一件事又谈不上多难,自己考试通过的信息一定会被知晓的,要是自己撒谎,到时候一定会被揭穿的。
迟岁咬了咬牙,承认道:“我是出去了,可只有一早上,什么都没干,只是去考试的。”低着头把实话全说了的女孩看不到男人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
“我又不会吃了你,抬头说话。”
迟岁只好慢慢地看向钟渊,察觉对方脸上并无怒意,又补充道:“那个考试真的很重要,再说你不在,我和你说不了。”
钟渊倒是被迟岁这傻话气笑了,那她就不知道打电话的,每天听她不是和那个魏家的姑娘打电话,就是和那个“不是东西”的迟逸之打电话,怎么到他这,电话就跟消失了一样呢。
迟岁不会知道,钟渊打了自己一巴掌后,也是愧疚不已,说好要把对方捧在手心里的,却因为时不时的猜测试探,和自己的一时失控伤害了她。
钟渊心里明白自己动了手,无论怎样,过错都要大于迟岁,可他就是想让那个小丫头先认错,没想到对方压根忘了自己般,还本事挺大地学会偷梁换柱,跑去考试去了。
钟渊心里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可对这么一个人儿,他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好旁敲侧击地让对方自己认识到错误了。
比如现在。
“那就都是我的错了。”钟渊幽幽道。
“那……“那还不都是你要关我,我才跑的,迟岁刚想把这话说出来,就及时刹住了车。
说这话,不是会更惹得对方生气吗,迟岁决意要把这事解释圆满,顺便最好让钟渊能同意不再关自己了。
“那,那肯定不是。”迟岁笑了笑,把后面的话圆上了。
钟渊却是看着她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知道小丫头像个小狐狸似的,一定心里盘算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