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向暖这一觉睡得特别沉,硬是从前一天傍晚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终于在千呼万唤中醒来,睁眼就看见面前有张胡子拉碴的俊脸,她咽下了脱口而出的那句脏话,徐向暖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男人。
惺惺作态给谁看,犯病那会儿怎么没这么好的态度,徐向暖暗嗤了声,
小妇人自认为自己的目光凶狠,态度明确。
但就是没什么杀伤力。
徐向暖是做好了和这狗男人斗争到底的准备,但又一细瞧,心口松了些气,狗男人现在正常了。
正常就好,就代表能听得进人话。
不然徐向暖可保证不了,在那个棕眼睛的坏痞子面前能讨得着什么便宜。
蹬蹬蹬的脚步声传来,铁蛋儿听到动静欣喜的从院子跑进了屋里。
“阿娘,阿娘你可终于醒了。”
徐向暖四周瞧了一眼,还是在男人这件屋子里,连个地方都没挪。
狗男人也不知道把她挪回去,徐向暖**得这地方膈应。
她回过神,又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父子,
眉目相似的两父子肉眼可见的多了精神气,首先脸部看起来有生机了。
不像之前,整个人枯黄腊瘦的,即使顿顿不离肉,一时半会儿也补不回来精气神。
这种东西是由内而外的,简单的几次伙食怎么能改变的了。
徐向暖对儿子说,
“给阿娘去倒杯水,”
她是真有些渴了,另外也不知道这狗男人给自己到底穿没穿衣服。
要是没穿,那就是个禽兽东西,吃饱喝足之后拍拍屁股走人,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要是穿了,那东西禽兽不如,又TM里里外外将自己看了一遍。
小妇人目光不善瞪着秦毅,姑且厚了些脸皮的秦毅这会儿已经可以适应了。
他轻声问,
“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呵了一声,不舒服,徐向暖何止不舒服。
“抬都抬不起来,你说舒不舒服”
更让她看得冒火的是,这男人又恢复了这幅镇定自若人模人样的做派。
男人果真是表里不一,
“你滚出去把门给我带上。”
徐向暖真的是用嗓子吼出来的,但效果甚微。
房门被带上了,男人留在屋内,他只是遵从徐向暖的吩咐关上了门,但自己没听话的出去。
察觉异常的徐向暖差点噎住一口老血,这狗男人是听不懂人话是不,
他不出去,自己怎么起来。
刚被窝里用手探了一下,身上倒是套了件宽大外衣,但最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最重要的是下半身一丝不挂。
直男怕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你不出去,我怎么起来。”
秦毅被凶巴巴的女人吼的脚步一顿,停了两秒又继续上前。
嘴里信誓旦旦的说,
“你身子不便利,我帮你。”
帮你个大头鬼,这还不是拜你所赐。
徐向暖真想一巴掌拍在男人的脑门上,让他清醒清醒,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真让这男人上手,徐向暖怕是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看秦毅那架势,他好像是认真地。
秦毅是真的想帮女人,毕竟都是自己造的孽,后果不得自己来承担。
都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可扭捏的,秦毅实在想不明白。
这一刻,他怕是忘了眼前这个女人早就说过了,她不是自己媳妇这个事实。
一只粗粝的大手顺着被沿探了进来,明明动作没什么,徐向暖就是感受到一股战栗不安。
怎么不来个人救救她呢,她一娇弱女子今天真的要受这男人魔掌摧残吗,
上天听到了她的祷告,屋外真的来人了。
听声音是女主秦音音,霎时,徐向暖脸上的表情从悲愤不绝换成了忐忑不安。
女主这会儿来了,该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秦音音还真是发现什么了,
虽然她昨天情绪紧张,没注意到瓶子有没有水,事后她也小心去老秦家门口那块地方看了。
遗憾的是,秦母嫌晦气找了些土铺了铺,不仅罐头渣滓不见了,那摊水迹也没了痕迹。
不过,秦音音还是觉得自己得过来看看,不看看心里始终放不下心。
万一,万一真被人收起来呢。
这种担心在见到便宜侄子后很快就落实了,小男孩眉眼的精气神异于常人。
眼睛里熠熠生辉,一双黑矐石的眸子里璀璨夺目,一双小手里小心翼翼的端了一碗水。
不过眼睛里的高兴在突然看到自己时,收敛了很多。
秦音音瞥了眼四周,发现院子里没个大人。
她蹲**子,试图平心境和的和这小男孩谈谈。
她想了想,那么多半瓶罐子里的水一个不到她大腿高的小男孩,怎么抱得动。
这件事有异常,
谁知,铁蛋儿警觉的后往退了退,避她的姿态如同洪水野兽。
小嘴里还嚷嚷着,
“阿娘,阿娘,昨天那个小妖怪又来了。”
秦音音被噎了下,刚脸上试图带上的微笑,尴尬的挂在嘴边。
有心想呵斥两句,便宜侄子已经跑进了屋内。
任谁听到被人叫小妖怪都会不高兴,更何况这小崽子已经不止这么喊过她一次了。
十七岁的秦音音还是带着一些年轻女孩的傲气,她安慰自己,犯不着和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兔崽子一般见识。
脚下走了两步,屋内忽然出来了一个男人。
一个高大稳健的男人,眉目俊朗,五官**,温润如玉。
秦毅这狗男人第一眼给人的感觉总是不错,连一十七岁的姑娘都看呆了眼。
还是男人忽然出声唤回了她的理智,
秦毅疑惑的开口问,
“音妮儿,你怎么过来了?”
秦毅也是好些年没见了,要不是眉眼熟悉,还真忍不出来这是自家那音妮儿。
秦音音回过神,面色晦暗的看了一眼男人,
有个清晰明了的名字闪过脑畔,这人就是老秦家嫌弃的大孙子,原主的便宜大哥。
说不清楚心头忽然闪过的那股怅然若失是什么,但秦音音知道她有些后悔了,后悔早先舍了小徐氏那副身子。
秦音音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出声问,
“大哥什么时候回来了?”
秦毅回着,
“都回来好些天了,爷爷和小二都知道,你是刚放假吗?”
兄妹俩生疏的像是两个外人,秦毅也理解秦音音的不自在。
作为一个老秦家的人,即使被分出来,即使和秦母闹得不愉快,但对弟弟妹妹,秦毅一直都尽到一个兄长的职责。
他出声问,
“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看妹妹那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秦毅真的是这么想的。
秦音音扭捏道,
“不是,我就是来看看嫂子。”
屋子里徐向暖虎躯一震,兄妹俩生疏的寒暄你来我往,但最后这句话被她听了个仔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徐向暖听到便宜丈夫对女主轻笑着说,
“那赶紧进来吧,院子里风大。”
狗男人就喜欢多管闲事,徐向暖狠狠的骂了一声粗口,
险些被儿子听见了,
屋外秦音音被男人那春风一笑险些晃花了眼,要不是清楚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她还真有些不合时宜的犯花痴了,
就连徐向暖嫌弃的胡子拉碴也被秦音音看出了几分男人味的性感,人和人的审美总是大致不同。
也是这会儿,秦音音才发现,这父子两人神色都格外的透亮,也不知道男人之前什么状态,但铁蛋儿昨天和今天的状态真是判若两人,
差点就忘了她过来的主要目的,男色惑人。
不过那种怀疑在看到最关键的人后,散去了一大半。
屋子里的小徐氏面色苍白,了无生气,活像是被人蹂躏了一顿。
昨天面色上还隐约带点生气的徐向暖,现在形如枯槁,面无人色。
不晓人事的秦音音没想太多,她真的只是以为,小徐氏肯定是身子又不好了。
刚才那股后悔又淡了去,坚持自己的选择肯定没有错。
人就一直在自我怀疑和自我肯定中徘徊。
她微微开口问,
“嫂子,昨天铁蛋儿怀里的罐头瓶子里,装的那些水都去哪儿了。”
秦音音问这话也是在试探小徐氏,
没准真能炸出点什么呢,
徐向暖面上装得挺像模像样,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宜儿子就抢先了。
听到铁蛋儿的声,徐向暖脑子里骤然懵了一下,接着就是慌张。
好就好在,秦音音被自家小侄子转移了注意力,不然徐向暖的失态女主肯定瞧得一清二楚。
铁蛋儿神气的开口,
“那罐子里的水倒了呀,抱着怪沉的,也不知道哪个傻蛋装进去的。”
这个时候徐向暖万分庆幸,昨天自己是避开便宜儿子倒那些水的。
秦音音果然不放弃,接着又问,
“倒哪儿去了,”
铁蛋儿没再说话,抱着怀里的碗忽然递给阿娘,阿娘都渴了这么长时间了,得先喝水。
被晾在一旁的秦音音难受的坐都坐不住,在人家爹娘面前,她还不至于没眼色的打断一个小娃儿。
倒是徐向暖这时候开口了,她对自己便宜儿子摇了摇头,一来现在不是喝水的时候,二来便宜儿子碗里的水指定是从水缸里直接舀的,她下不去嘴。
“罐子太沉了,里面的水我倒在院子里了,”
又特别停顿一下,好像是打量秦音音的脸色,小徐氏试探着问,
“是不是那水有问题,”
没说什么水好或者坏,徐向暖直接问了一句有问题,这问法直接问住了秦音音。
她能说那里面不是普通的水吗,她不能。
这娘俩果然是自己天生的敌人,
站在门外的秦毅倒是听出了大概,脑子里忽然就闪过昨天小妇人死活都要他喝的那杯水。
问题肯定是出在这儿了。
秦音音没问出什么,倒是把自己问了一身的气。
气势汹汹的回去了。
女主走后,铁蛋儿被打发去照看妹妹了。
东屋里,两个大人面面相觑,被男人盯得不自在。
徐向暖转过头,想自己试着坐起来,这具身子还是太菜了,胳膊倒是忍忍还能用点劲,但腰上根本使不上力。
男人宽大的臂膀过来拥住女人的小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探到女人身底的厚重大手一抄,徐向暖被男人直接面对面抱进了怀里。
男人掌心温凉的触感使得徐向暖不适接连哆嗦了好几下,那种从心头发毛的激灵儿屡屡在这狗男人身上应验,
秦毅抱进怀里挣扎的小妇人,嘴角勾起不经意的问,
“昨天那杯水,是你偷来的?”
小妇人很快恼羞成怒,也顾不上半裸的身子。
挣扎的嚷嚷,
“你才偷来的,我那是明目张胆捡的。”
后面这句话说得特别没有底气,不过徐向暖格外警告了一眼男人。
“那杯水你都喝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男人作死的又开口,嘴角微微有些上挑,
“便宜指得是?”
徐向暖没开口,男人不怀好意的又道,
“搞了半天,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怨不了我。”
肩膀上换来女人嘴下毫不留情的一口压印,充分看出了小妇人母老虎的潜质。
这么一闹腾,两个人之间那种隔阂忽然消失了很多。
冷风灌进被子里,半赤着身的徐向暖颤抖了两下。
没眼色的男人终于有良心的替徐向暖拥了拥被子,
善解人意的问,
“用不用我帮你穿衣服。”
“无耻之徒。”
得了这个称呼的秦毅笑开了一齿大白牙。
男人清朗的笑声回荡在屋子里,徐向暖顾不上羞愤和肚子里早就按捺不住的饿意。
理直气壮的向男人开口,
“给我烧锅水,我得洗洗。”
秦毅看了眼外面腊月的天,枯黄的树枝迎风招展,即使晌午的日头有些暖意,也架不住女人这般胡闹。
“你快点,别磨磨蹭蹭了。”
“你多大的人了有没有点常识,谁在腊月里洗澡。”
刚才还好心情的秦毅这会儿语气里就带了指责,人一亲近,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了。
“你不去烧,那我自己去烧,”
小妇人执拗的不肯松口,
僵持了几分钟,秦毅还是无奈屈从了。
高大的男人略微无奈,嘴里说着就纵容这一次,真发烧了也是自己作的。
这顿隔了一天的午餐等吃到嘴,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要不是男人胡闹着要帮忙,徐向暖也不至于耽搁到现在。
男人怀里肉乎乎的小娃儿,脸色红润的像是年画里的娃娃,看得便宜母亲心都快化了。
小闺女进步神速,她现在不仅能说完整的话了,还能慢吞吞的走路。
一点都看不出来之前发育不良的模样,现在大致上和一十几个月的幼童差不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母亲自带滤镜,徐向暖怎么都瞧着自己闺女眉眼精致了许多。
这个小偷做的也不亏呀,顶多女主以后遇到事的时候她搭把手,
不过徐向暖又一想,女主都解决不了的事她一个炮灰能帮上什么忙。
更何况,两人志向不同,她马上就要回去了。
这个马上是多久,徐向暖一时也想不到,要不明天,要不后天?
总得先养足精神恢复点体力再说吧。
这个决定很快就后悔了。
晚间,安分了一天的男人忽然不放她回去,嘴里满口仁义道德的说着夫妻本是同林鸟,没道理要分屋睡。
都是鬼话,那句话下一句分明是大难临头各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