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音音好奇,
“你怎么认识我大哥呀?”
姑娘不好意思,
“我们文兵连在罗来口排练,日子久了就认识了。”
一个部队里那么多人,怎么独独就看上了秦毅。
秦音音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无非就是男女那点儿事。
她小心开口,
“我大哥有媳妇有孩子,你知道吗?”
汪阳失落点了点头,大概合眼缘,她竟然觉得跟前这妹妹看起来特别亲切。
那点不为人知无处诉说的情绪也就上来了,
“我就是想来看一看,看到他过得好,我就死心了”
秦音音以前看小说,总是特别不理解为什么书中永远都有个讨人厌的女二,汪阳现在就充当的是这个角色。
至于为什么讨厌不起来呢?他们上辈子是一对要好的姑嫂呀!
女主后来创业成功,少不了汪阳家里这边的支持。
这辈子,也不知道她们有没有这个缘分了。
“那你明天看一眼,别太难过哦。”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秦音音下意识就偏向于这个姑娘。
她和徐向暖相处了那么久,也没有这种感觉。
人和人直接真的挺莫名其妙的,
女孩子之间的友谊来得突如其来。
汪阳对这个比她小一点的妹妹敞开了话匣子,
“我这次是偷偷溜出来的,也不知道能在这边待多久?要是不过来看看,总感觉好像错过了什么。”
秦音音佩服,
“姐姐你胆子挺大的呀,外面这么乱,你爹娘怎么就放心?”
汪洋惆怅的垂下眼睛,
“我和家里闹翻了才跑出来的,不然他们就要给我说亲了,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怎么都觉得难过。”
姑娘的声音徐徐有声,不光屋内的秦音音动容,屋外的秦小二眼睛都暗了暗,
这天夜里,村口忽然出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溜进了村委会那件小房子。
白天搬进去那些粮食袋子都堆积在这儿,看样子,这些人很可能是早就踩好了点。
“小心点,别弄出了动静。”
“你说那小子是不是傻,就这么大点的地方能防得住谁?”
屋子里确实有十几个沉甸甸的麻袋,黑暗中有的人眼睛都直了。
激动的声音都在打颤儿,
“粮食呀,这些弄回去,我婆娘和娃儿都不用挨饿了。”
又有人问,
“我们要不要给他们留一点呀,”
说话的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也是第一次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
人要是不被逼到绝境,你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他下一部在干什么?
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所谓的好人和坏人。要说他们坏吧,他们只是为了生存,要说他们不坏吧,可他们偷走了别人生存的粮食。
这些人,就是早先顾二村跑过来借粮的那一批人。
“赶紧走,别磨磨蹭蹭了,待会被人发现了,抓住了就不得了。”
五六个汉子,一人扛两袋,有的人甚至搬了三袋。
谁都没说要给他们留下来一点儿,刚刚开口说话的那个汉子,现在也没有动静了。
可能他是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好心,坏事做都做了,这会儿说这话不就是虚情假意。
夜晚的星空璀璨,繁星点点。
一般出现这样好看的夜景,第二天天气绝对很好。
黑暗中,几个身姿硕大的背影时隐时现,徐向暖刚好起夜瞧见了,
你能想象那种半夜一两点多钟,被吓到那种惊悚么,脑子里那些魑魅魍魉一下子全都冒出来,徐向暖忽然觉得,后背发凉,肩膀处阴森森的。
小妇人怕了,厕所都不上了。
战战兢兢往屋子里跑,边跑边哆嗦。
“碰,碰见,鬼,鬼了。”
不光娃他爹被吵醒来了,那边屋子两个少年也不例外。
秦毅睁了睁发困的眼睛,
“怎么了这是?”
小妇人哆嗦着身子,结结巴巴开口说。
“村子,村子里,有…鬼…鬼鬼”
秦毅不以为然,
“你是做噩梦被吓着了吧?赶紧睡吧,睡着了什么都没了。”
半夜三更说什么鬼话,谁半夜三更被吵醒都不会有什么好语气。
徐向暖被质疑了,这怎么允许?
“不行,你不能睡你得给我出去看看,我还没上厕所呢,你得陪我出去。”
秦毅被小妇人折腾得根本没有办法,她到底哪来这么大的精力。
被闹烦了的秦毅皱着眉头,满脸的不高兴。
“先说好,我跟你出去看看,如果没事你赶紧回来给我老老实实睡觉。”
徐向暖忙不迭赶紧点头,
另一屋子的江隶,极其哀怨的开口道,
“本来我都梦到我啃鸡腿了,现在不光鸡腿没了,肚子好像更饿了。”
月色中另一少年,冷漠开口道,
“啃你自己的胳膊吧,口感都是一样”
江隶腹诽,他是脑子抽了吧,和这家伙在这讨论这问题。
忽然院子里传来一声惊喝,是秦毅的声音。
“那边的人,赶紧给我把东西放下”
这下不光江隶莫淮彻底醒了,村子里好户人家都听到了动静。
院子里的大黄惊叫连连,吵醒了一向睡得如同小猪似的铁蛋儿。
老洼村,没两分钟,亮起来好几盏灯。
有人惊呼,
“快来人呀,有人偷粮食了。”
这句话真是要了命了,隔壁院子的阿林是除了秦毅外第二个赶出来的。
那几个鬼影子越发走得快了,
可能是肩膀上的袋子太重,尽快已经加快步子,山路难走,这已经是他们最快的速度了。
徐向暖还没彻底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被秦毅推进门了。
情况紧急,自家男人赤着膀子追了出去,老洼村忽然吵闹起来。
“抓贼呀,大家伙儿赶紧出来抓贼呀,”
粮食可是大事,真要是丢了,老洼村这些人也不用活了。
林松赤急白脸赶过来了,急得褂子都穿反了。
“大漂亮呢,”
徐向暖怔愣,
“大漂亮是谁?”
林松拍了一下自己脑门,什么时候了还大漂亮。
“秦毅呢,就你家男人在哪儿,”
徐向暖指了指个方向,
“他朝着那边追出去了,”
里面的江隶也待不住了,想出去看看,
“天黑你又不认识路,要不还是别出去了,”
徐向暖说这话是好心,江隶那可是个有将军情怀的发毛线,怎么愿意畏畏缩缩缩在这一方小院子里。
不过他也知道嫂子是好心,
“姐姐我就出去看看,不随便乱跑,不给人添乱”
他都这样说了,徐向暖还有能有什么办法?
不光是江隶,连一直不怎么喜欢看热闹的莫淮竟然也出来了。
“姐姐我们马上就回来,你不用担心。”
徐向暖想说,我不是担心你们,我是担心我自己。
大家都走了,这院子剩她们娘仨孤儿寡母,万一有个漏网之鱼躲进来,连个保护她的人都没有。
铁蛋儿揉着睁不开的眼睛,困顿着对阿娘说。
“阿娘,我也想跟哥哥出去看看”
老母亲想都没想,直接否决了。
“不行,你得在家陪着阿娘,你要是都出去了,谁保护阿娘?”
这么一说,铁蛋儿忽然就有了一种油然而生的使命感。
拍拍自己的小胸脯,给阿娘保证。
“阿娘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和妹妹,”
老母亲欣然的点了点头,
“阿娘肯定相信你,铁蛋是个乖孩子”
可是老母亲这种欣慰感没持续多长时间,再一低头就看见刚才还信誓旦旦的小家伙,现在已经酣然入睡。
老母亲心累,
这个世上有一种邪门叫做怕什么来什么。
徐向暖没等来自家的男人回来,却等来了一个陌生的男人的身影闪了进来。
小妇人吓呆住了,
“你你你是谁?跑到我家干干干什么?”
怕怂的小妇人哆嗦的咬字都咬不清楚,深更半夜,陌生男人忽然闯进来,除了图谋不轨还能干什么?
“别多嘴,小心我剁了你…”
男人还来不及放狠话,下一秒软塌塌倒在了地上。
小妇人小腿越发哆嗦了,
明明自己打了人,偏做出一副弱不禁风战战兢兢的样子,徐向暖不是装,她是真的害怕。
有一种人就是遇事慌乱,但手下的动作果断,好像意识跟不上动作,脑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动作已经完成了。
徐向暖害怕道,
“我不是故意打你的,谁让你别的地方不跑,就往我家跑,我总不能让你欺负我吧!”
不让你家跑往哪儿跑,谁让你家连院门都没有。
那边秦毅追了好远,忽然发现那几个畏畏缩缩的身影四散开来,跑着跑着就没人了。
林间树密,又是半夜,他们真躲进来帽儿山,秦毅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夜风习习,山里这边温度还是很低的,秦毅站了没一会儿就打了个哆嗦。
远处有一群人举着火把追了过来,临近才瞧见打头的林松,秦毅皱眉,这家伙都带了一群什么人,
林松身后,自发跟了一群老弱妇人,像样点的年轻人根本没几个。
男人看着林松的眼神犀利,
林松摸了把秦毅的腹肌感慨道,
“大漂亮身子骨可以呀,”
秦毅真是怒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这说笑,粮食要是真被偷走了,你这村长也不用干了”
林松看兄弟急了,这才不慌不忙的解释。
“兄弟别急呀,那些人偷的根本就不是粮食。”
秦毅眉眼沉沉,火把照得人面部晕黄,看不清神色。
过了好一会儿,秦毅开口说,
“既然你已经有打算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这家伙一直老谋深算,他还白担心了。
林松理解,
“你赶紧回去穿件衣服,万一着凉了,嫂子又得担心”
夜色中有道灼灼的目光看过来。
秦毅没留心看,反正现在也没他的事儿,他想赶紧回去抱着媳妇睡觉。
有道姑娘的声音,缠缠绵绵的喊了一声秦大哥。
秦毅刚开始没听清楚,还是被林松撞了一下肩膀。
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姑娘站了出来,
夜色清凉,人影暧昧。
姑娘含情似水的眸子,一直满含深情的看着秦毅。
人群中窃窃私语,汪阳也毫不顾及。
“秦大哥,你还记得我吗?”
秦毅这辈子为数不多有印象的异性没几个,这姑娘算其中一个。
这个地点,这份暧昧,他否认了。
“姑娘你怕是认错人了,”
汪阳是个实打实的爱情脑,眼睛里除了秦毅再看不到其他。
她情绪激动,
“我不可能认错的,你是不是又想不认我?”
我们不熟吧?秦毅是真的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死心眼的一姑娘。
他不都说了自己是有家庭有孩子。这缺心眼的姑娘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秦毅一本正经,
“我们是真的不认识,时间太晚了,我先回家了”
追上来的江隶诧异,
“表姐你怎么来了?你是不是偷偷溜出来的?”
汪阳心虚说不出话,又失落看着男人背影迟迟移不开眼。
有人说闲话,
“看不出来,毅娃子还有这本事,勾的人家一小姑娘失魂落魄。”
“可不是咋的,要是现在这姑娘家家的也太不矜持了。”
这一晚睡得不着觉的不止一个两个。
秦毅回来,还没来得及走进院门。
就看见自家媳妇儿,目光呆滞站在院子中。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冷不丁看见了一个人影。
秦毅提起的一口气又放了下来。
“你没事儿吧?”
徐向暖委屈瘪了瘪嘴控诉,
“你怎么才回来呀?”
男人表情不自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眼下先把这一晚渡过去再说。
“没事儿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我把他绑起来捆在树上,明天再做打算。”
徐向暖点了点头,男人回来,家里的主心骨也就回来了,她终于可以放下心来。
她忽然出声问,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没什么事可能被风吹着了,赶紧睡吧,明天早上还要早点起来”
徐向暖回屋了,她自然没有看到院子里的男人表情有多复杂,
秦毅这辈子为数不多的头疼都到这里了。
找了一根粗壮的尼龙绳子,将院子里这个男人捆了个结实,仔细看他的绑法,好像捆猪崽子也是这个结构。
那边江隶问汪阳,
“你现在在哪住着呢?”
“他和我在一起,你放心吧,”
秦音音怎么也在,她兴致勃勃问江隶,
“她是你表姐呀,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缘分。”
少年长吐一口气,怕都是些孽缘。
表姐缠着人家哥哥,他被人家妹妹缠着。
这么一想,越觉得心塞难受。
他根本就不愿意趟这趟混水,现在才会这么为难。
男主生无可恋,女主满心欢喜,秦音音这会儿觉得,她离江隶又近了一步。
心有所想,梦之所向。
秦毅梦到了他那一天狼狈回来的样子,汪阳好像变成了一只狐狸精,不管他跑到哪儿都能追上来。
他跑了好长好长时间,那条路很漫长,漫长到他压根就没看到小妇人的身影。
梦里的汪阳永远都是那么一丝柔柔弱弱的样子,不管它怎么逃,都逃不出这个女人的枷锁。
那种束缚是不言而喻的,是一种日复一日的压抑。
令人难受的是,他好像最终没有逃出来。
秦毅被吓醒了,醒过来之后看着小妇人熟睡乖巧的脸庞,久久不能平息内心的那种躁动。
他一只胳膊揽了揽,将小妇人的身子往自己怀里抱了抱。
就这还填不满,他心里那种空荡荡的难受。
男人将下巴抵在女人的肩膀处喃喃,
“你一定要一直陪着我呀,”
睡不好的岂止他一人。
另一间屋子,炕头的少年睡得昏昏沉沉。
他在梦里看到了秦音音,二十年以后的秦音音,已经是他家娃儿的娘了。
接近四十岁的秦音音风韵犹存,眉目间沉淀下来是一种沉静的美,可是梦里的他们好像总是在争吵不休。
“你现在就差钻进钱眼里了,有些钱该赚,有些钱根本就不能沾手。”
梦里的自己质问女人,女人不甘示弱,
“你这么瞧不起我赚的钱,家里这么些年里里外外都是谁在打拼,指望你那点死工资,怕是这辈子我们穷得都没个活路。”
两人不欢而散,江隶感受得到那种压抑。
好像他切身感受过,随即他好笑,他今年也才十七岁,哪来那么多的感慨,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梦肯定是个警醒。
他告诫自己,不管怎么样,都不要过多和秦音音在一块纠缠了。
这姑娘这么执着,说实话,江隶有些怕了,
尤其是今天夜里看到表姐,那种感觉无端又被放大了许多。
另外那个做梦的人是秦音音,她梦到自己和江隶结婚了,一袭洁白婚纱曳地长裙,她带着满心欢喜,嫁给了自己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少年。
婚礼现场的两人比现在成熟许多,江隶看着她温柔的笑,台下有人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江隶伏身薄唇带过,耳畔传来他郑重其事的承诺,他说,我会爱你一辈子的。
秦音音羞红了脸颊,热意层层叠叠,笼罩了她所有的思绪,满心满眼都只看得到这个人。
有个声音告诉秦音音,嫁给他,你一定一定会很幸福的。
这种执念更加根深蒂固,即使知道这只是梦,秦音音还是坚定了信念。
她一定一定要嫁给江隶,女主眼睛里的光亮得吓人。